风千柠不知道贺珍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而且，斟酌起来，她似乎也不像是她贺珍发表感慨或者是忏悔的对象。

“我才明白……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

贺珍泣不成声。

风千柠也只是默默的坐着，见她泪流满面，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手边的抽纸给她挪了过去。

贺珍也拉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整个人看着很是憔悴落寞，好一会儿，她才抬起目光看着风千柠，沙哑着声音道，“其实……我后面也想明白，这些事……你们都是无辜的……你的母亲苏瑜……甚至，也不知道我们母子的存在，是我……一直都走不出来……才害得事情演变成这样的……”

“阿柠……过去的种种，都当阿姨的不是，是我的错……是我太苛刻恶毒，害了你……让以翰和你被迫分开……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是我强迫以翰和你分开的，我用自我了结逼迫了他，撤资的事情，还有找媒体踩你的事情也是我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最卑劣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以翰没有关系……他一直就是因为保护你，而一直跟我妥协……我是个恶毒的母亲……”

贺珍吸了吸鼻子，沉下声音，默默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那些事情……真的跟以翰没有关系，他也是受害者，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原谅他，所有的错，都是我……他……真的……是一直深爱着你，从来就没有变过……因为这个事情，他这些年跟我的关系一直都很差，我知道他对你是充满了愧疚，内心的痛苦我也有些能感同身受，所以……他就一直都不敢去找你，阿柠……求你原谅他，好吗？我自知罪孽深重，所有的罪犯下了，要遭报应也是应该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点也放心不下他……他什么也没有了，阿柠……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我真的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他很需要你……原谅他……”

贺珍说到后面，也有些激动的伸手急忙握住了风千柠搁在桌上的手，那双灰暗的眼睛就好像突然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求你，原谅他……回到他身边，答应阿姨……好吗？”

迎着贺珍那充满热度的眼睛，风千柠这心里却不禁觉得一阵讽刺，之后又是一阵悲凉。

她星眸里也凝聚着淡淡的凉光，缓缓的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低头端起茶，也简单的抿了一口，清淡的语气听着倒是沉静和平和的——

“你今天就不应该来找我。”

“阿柠……真的对不起……这些错，都是我，你怪我就好了，真的跟以翰无关，他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强迫他的，包括设计了他和陈紫妍，他宁愿伤害他自己，也不愿意背叛你……你见到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他……”

贺珍急忙着想解释。

而这时候，风千柠却已经举起自己带着结婚戒指的手，星眸里充满了坦然，盯着贺珍，说道，“对你们我现在也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了，我早就不让自己再为你们这些破事所困。看到了吗？我早就结婚了，我和我先生结婚快两年了，就在你们踩得我差点死在医院的时候。这个贺以翰没跟你说吗？”

风千柠无名指上那钻戒闪烁的溢彩，果然让贺珍惨白了脸。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就不太看得起我，说实话，我知道贺以翰的母亲是你的时候，我也非常失望。我的父亲是风凌澈，界内著名的物理学家，名满天下的教授，我的母亲是苏瑜，也是一名出色的军人……我……那个时候，也不应该那么自卑的，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我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他贺以翰……”

“你……”

贺珍知道，风千柠这是想打回她的脸。

“我的父母亲，也不是生而不养，我也不是什么没人教的孩子……我能明白你为什么满意陈紫妍，不过，陈紫妍现在好像不太好，你不打算去看看她吗？那可是你一直都看好的人。”

风千柠的语气凉凉的，听得贺珍心里也有点发冷。

风千柠不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贺珍抱有什么同情心，伤害过事实，如果不是当初她的处心积虑，她也不会焦虑痛苦到精疲力尽……

她是幸运，那个时候霍靖北找到了她，如果她的运气差一点，那么，她现在估计早就gameover，化作一抹骨灰被长埋于地下，每年清明节享受别人的祭拜。

“我不可能回头的，我现在也过得很好。你们母子这阵子相继的在我面前出现，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天下之大，你让你的儿子去找另一个女人其实更好，大家都没有困扰。你是病入膏肓，我是不应该这么刺激你，但是，这也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说实话，我，还有我父母亲一家子其实过得很好，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家三口就不能安分点，刘义帆纠缠着我妈，你们母子也……”

风千柠到底是心直口快的，说得也很干脆。

“如果你们觉得听得不开心，那你们就当我不是什么痴情人也行，贺以翰只是我之前路过的一处风景罢了，那不是什么家，我家就在我先生那里，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先生家底丰厚，要钱有钱，要资源也有资源，重要的是，先生对我还很好，跟我爸一样对我宠护有加，这都是贺以翰之前远远不及的。你也是女人，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对吗？”

风千柠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也是直视着贺珍。

所以，她也能看到贺珍渐渐变得暗淡的双眸……

可是，贺珍还是想努力一下——

“阿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深爱着以翰的……是阿姨的错，你能不能不要……怪以翰，真的跟他无关的……我……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行尸走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