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凝怔了怔，摇摇头。
这事儿，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奇怪。当时，司寒羽都要和岳灵订婚了。席非烟却似没事儿人般。可如今……
“虽然我也不相信袭击那孩子是非烟派人干的，”司冥山拍了拍柳香凝的手背，“但是咱儿子是干什么的？那点敏锐还是有的。”
“那……”柳香凝一时无措。
“这事儿先缓缓。”司冥山站起身，“他们年纪都不大。寒羽如果真能恢复，这婚还得迟几年。”
“你觉得……”柳香凝也站起了身，不置信地问道，“寒羽能恢复？”
司冥山点点头，“估摸有戏。”
“你怎么知道？”柳香凝既期待又害怕。
万一希望落空……
“舒老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司冥山背着手，一面在屋里来回踱着，一面道，“这阵子，咱儿子这么帮他们。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的意思是……”柳香凝两眼顿时变得闪亮。“寒羽帮他们舒家不是为了那孩子？”
司冥山停住脚步，两手一摊，“这我不清楚。”
“你……”柳香凝气噎当场。
司冥山走到柳香凝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还年轻，别瞎操心。那孩子才十二，心性还不定，况且又和叶老四订了亲。”
柳香凝气恼地拍掉他的胳膊，“如果不是十二，我还急什么？”
司冥山笑了笑，“还是爸说得对。寒羽这回得撞南墙了。”
舒涵摁下车窗，风“呼呼呼”地往车内涌。
她微微探头，看了看窗外，对电话那头的仇靖宇道，“小舅，你别跟着了。前面路段开阔，大哥已经让大伯申请了直升机过来。”
事情最终还是让大伯舒俊云知道了。舒俊云忙与司寒羽商议，最终决定调用直升机过来，营救他们三个。
“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仇靖宇似在呢喃自语。
“小舅，以后我们好好相处，行吗？”舒涵这一刻有些后悔以前的意气用事。
“好，我答应你。”
“你开慢点，注意安全。”舒涵想了想，还是说道，“冥寒哥人很好，你以后也别为难他。”
“知道了。”仇靖宇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舒涵放下心来，带着几丝喜悦道，“我先挂了。晚上你得请我吃饭。”
“好。”
舒涵挂断电话，对一旁的舒蓝道，“直升机还有多久能过来？”
舒蓝将手机稍稍拿远一点，“大概几分钟吧。”说着，他拍了拍舒涵的肩，“别怕，不会有事的。”
舒涵点点头，转眸看向前座的石威，“石叔，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不用，小姐。”石威道，“我掌控着方向盘稳妥些。”
“现在系统失灵了，你何必这样？”舒涵叹口气，“上回我差点害了你，爷爷狠批了我一顿。这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石威又道，“何况，保护你的安全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舒涵催促道，“石叔，到后面来。”
石威犹豫了一下，终于向右侧挪了挪，移到副驾位置上。旋即，他调转身，就要抬起腿，往后座移。
舒涵却以闪电般的速度探出手，出其不意地化掌为刀，用力地敲向他的后脑勺。
“你……”舒蓝惊愕地望着舒涵，早已忘了手机那头的司寒羽。“你打晕他干嘛？”
“二哥，”舒涵冷静地出奇。“石叔是家里的独子，我不能让他有事。”
“可……”舒蓝看着趴卧在前座中间的石威，“可你也……”
“我不打晕他，他会走吗？”舒涵摇摇头，“不，他一定会留在最后。”
舒蓝皱了皱眉，正还想说什么，车外已经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咱们把他弄到后面来。”舒涵弯下身，架住石威的右肩。
舒蓝控住石威的左肩，两人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石威弄到了后座。
这时，司寒羽通知舒蓝，绳梯已经放了下去。
舒蓝看了眼晕倒的石威，无奈地让司寒羽换成绳索。
他将手机交给舒涵后，打开车门，一手紧紧抓住车顶的扶手，慢慢探出身子，瞅准了在空中飘荡的绳索，手臂一挥，紧紧攥住那绳子。
旋即，他钻回车内，用绳索将石威捆了个结实，慢慢把他送出了汽车。
舒涵见舒蓝正专心致志地把石威送出汽车，不由深吸一气，再次起掌。待石威刚好被完全送出，掌刀落下，舒蓝被击晕过去。
舒涵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但是她不想让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她相信那人既然这么急切地想她死，一旦得到她死了的消息，定会欣喜若狂。
司寒羽和舒夜坐在直升机上。
天色暗下来了，视野渐渐变得不太好。
舒夜和周岩将绳索从石威身上解下来后，再次将绳子放了下去。
这时，飞行员支会他们，前面不到两公里，有一个很长的遂道，大概有近三公里长，再过去就是山区了。
素来镇定的司寒羽第一回变得焦躁。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她。
也许只有一个生的机会？
他拿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决断。
周岩和舒夜又在收拢绳索。
舒夜一边收绳子，一边疑惑道，“怎么又这么重？”
周岩也意识到了问题，看了眼司寒羽，轻声道，“那丫头不会……”
舒夜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他手中的动作由不住越来越快。
司寒羽忙不迭对着手机说道，“涵涵，你还在车里？”
话一出口，他的心顿时悬在了半空，全身的毛孔也都紧缩。
“寒羽哥，别担心。”她轻柔的声音仿佛羽毛般轻轻掠过他的心湖。
司寒羽有些坐不住了，“前面就是遂道，再过去就是山区。”说着，他已经站起了身。
“一会儿放绳梯下来，”舒涵顿了顿，“我身手很好的。”
“你简直是胡闹！”司寒羽大步走到了舱口。
“相信我。”
舒夜绷着脸，气恼地盯着被吊上来的舒蓝，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他一幅恨不得将舒蓝一脚踹下去的样子。
周岩就要放绳梯，直升机已经到了遂道边缘。
手机信号断了。
司寒羽失去了与舒涵的联系。
舒涵静静地坐在车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她心情出奇地平静。
不是因为她胆子大，而是这样或许就能和她妈妈团聚了。
想到能和她妈妈团聚，她什么也不怕了。
只是她舍不得她的冥寒哥。
舒涵掏出了她的手机，开始给叶冥寒留言。
“冥寒哥，
当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了。
你别难过，就算我真得离开了，也会时时在天上看着你。
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
我会祝福你。
冥寒哥，我小舅答应了，他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你也要摒弃前嫌，与他修好。他虽然行事比较张狂，但是他待我也算不错。你看在我的面上，好好与他相处。
另外，你以后有空，帮我去看看我爷爷和我外公外婆，还有我爸爸。
谢谢你！
你的涵涵”
舒涵将留言看了两三遍，确实没有什么遗憾了，方才摁下了发送。
汽车还在隧道里飞驰。
怒吼的风汹涌进了车，森森寒意侵袭着她。
舒涵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遂道两侧点点橘黄灯光，幻化成一道道黄色光线，不断向后逝去。
她握紧了小小的拳，心中充满了期待。
这一刻，她觉得死亡似乎并没有人们一直以为的那样可怕。
她很快就要见到她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