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贺江再问一次。

金萤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算了，算了，你走吧。”贺江象所有警察执行公务问完别人问题一样，结束了对话，挥手让金萤离开。

金萤也希望快点离开，因为一旁气鼓鼓瞪着贺江的焰儿已经快把空气点着了。

然而，就在金萤刚坐回车里的时候，发动了几下摩托车的贺江又冲过来拍车门：“真倒霉，我的摩托车真的坏了，你能送我去警局吗？”

“啊……不是吧？怎么这么快就坏了，”焰儿发出了一声怪叫，“我本来是想让他骑到半路掉到桥下面去的！”

它坐立不安地在车厢里跳来跳去，看到贺江大咧咧地坐了上来，便下定决心：“现在就把这祸害吃了！免得以后老打扰我吃人！不管他好不好吃了。”

“咦，你也有这盘磁带啊？”贺江俯下身从车旁的格子里取出一盘磁带，此时正张开大口扑过来想吃他的焰儿“嘣”一声一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贺江晃着磁带热切地问：“在车上放给我听好不好？”

金萤正担心地看着刚被焰儿撞到的挡风玻璃，所以看也没看那盘磁带就连连点头同意，反正车上放的磁带全是李彬的，他从来就不关心也不知道，更不会去听。

“哼，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吃了他！”撞到挡风玻璃上的焰儿揉揉脑袋，身上的火焰一下膨胀起来，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

它大声宣布自己的决心：“我想吃的东西还没有一样是没吃到嘴的呢，除非是为了听萤的话而放弃！”

它心里正在盘算把这个看起来不好吃的人类烤成几成熟才好吃时，突然一道纸符飞进车窗里，平展在它面前。

纸符一碰到焰儿马上燃烧起来，纸符里传出露晴温柔悦耳的声音：“焰儿，我刚刚杀掉一个来医院捣乱的妖怪，还新鲜着呢，你吃不吃呢？”

“吃！”原本还气呼呼的焰儿马上高兴地大叫起来。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不可口的贺江，又想想露晴提供的美味妖怪，这两者实在没法对比，要是去晚了妖怪被露晴放进了冰柜冻起来可就没有那么新鲜好吃了。

“帮我把这讨厌的人类弄回家放进冰箱里。”它匆匆吩咐一声金萤后，就心急火燎地飞走了。

贺江闭上眼睛，正陶醉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着身体，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这些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情。

金萤侧过头来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类的运气还真是好的可怕。能三次从焰儿口中逃脱的猎物这贺江是金萤三百年来遇到的第一个。

金萤是一个比大多数人类更守法的公民，除了他纵容焰儿捕食人类的行为，他绝不会亲手杀死一个警察，然后把他放在自己的冰箱里，当然，如果焰儿和姬傲动手，他也不会阻拦。

所以他还是把车开到了刑警队门口。

“谢了。”贺江跳下车，没有忘记拿走那盘磁带，同时自觉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五块钱放在仪表盘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没见过警察坐车给钱啊？我可连磁带钱一起给你了，你可千万别去投诉我啊，我收到的投诉够多的了。”他看到金萤奇怪地看着自己说了几句，然后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刑警队门口走去了。

金萤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抿嘴一笑，拿起那二十五钱，摇了摇头。

当姬傲听完了金萤说起贺江的事后，不但不回答金萤的问题，反而半躺在沙发上发问：“金萤，我一直想问你，你和人类接触，不，这么问吧，你和哪一个人类来往比较密切？”

“李彬。”金萤毫不犹豫的回答。

姬傲翻翻白眼：“你们每天为了交接车见两次面，就说两三句话，这就是你最熟悉的人类了？”

金萤点点头，他还没有听得出姬傲话里的意思，郦瑶却突然从厨房里伸出头来：“他就知道晚上开出租车，白天修炼和看书，他连妖怪都只熟悉你、我、焰儿、露晴和小狐狸张磊，更别说会认识别的人类了！”

她想了想，又说：“他认识的人总共不超过十个，其中还包括电视明星和新闻人物。”

“我猜也是这样。”姬傲点着头并且拍着金萤的肩，表示了他对自己朋友的了解程度。

金萤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姬傲叹口气，在他这个朋友面前他真是很难体会到卖关子的快感啊。

姬傲清清喉咙：“是这样的，金萤你的目的是学会做人是吧？”

“对。”

“所以才到这个大都市里来是吧？”

金萤还是点头。

“但是你认为仅仅站在旁边观察的话，就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吗？我这么跟你打个比方吧，比如你养了一个宠物。”

金萤急忙纠正：“焰儿不是宠物。”

“我指的不是焰儿！我是打个比方。”姬傲也连忙解释。

“你是把它杀死解剖了，看看哪里是心，哪里是胃，哪里是脑子对它了解多呢？还是和它一起玩一段时间，和它说话，和它生活对它了解更多呢？”姬傲接着问。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养过，更没有解剖过宠物。”金萤严肃地据实回答。

“哐廊！”突然厨房里传来郦瑶不小心把不锈钢盘子掉到了地上的声音，姬傲的适应能力比较强，他听完金萤这番话深呼吸之后终于坐稳了，没有从沙发上滚下来。

根据他对金萤这哥们的了解，他完全相信，如果让金萤按照这个比喻去考虑的话，结果会是，金萤真会去弄两只品种相同的宠物，解剖一只，养一只，并尝试找出哪种方式更适合了解这种宠物。

当然，为了避免金萤犯下杀害或虐待动物或两者兼而有之的罪行，也为了避免焰儿因家中养宠物而可能产生的暴力行为。

姬傲赶紧扯开话题，情急之下他问了一个纯属废话的问题：“你觉得你对人类了解吗？”

果然，金萤想了一会开始摇摇头，然后一直摇头。

“我对人类的了解至少比你多一些，”姬傲一本正经地说，“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去和人类多交流吧，对你肯定有帮助。”

“和人类交流？”金萤认为自己天天在做这些啊，他不是在开出租车拉客吗？他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

“你不会认为每天开车拉客，然后问客人地址，送到后报一声车钱，交管理费、年审、交税，交房租，买东西……这就是与人类的交流？这是生活，是你在过人类的生活。交流是……”姬傲拼命搜刮着可以用来形容的词。

“对，交流就好比你跟我还有跟别的妖怪相处一样。你试试以这种方式与人类相处。”姬傲耸耸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比喻来解释“交流”这个词。

“不可能！”金萤突然忍不住笑了，“象跟你一样？不可能。”让他把人类看作和姬傲一样？这太荒谬可笑又奇怪。

“看看，我就说了嘛，这就是你的毛病。”姬傲很诚恳的教导他。

“对待人类和妖怪一定要一视同仁，人即是妖怪，妖怪也还是妖怪，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妖怪就看不起人类啊，也不能因为一心想做个人类就看不起妖怪……”姬傲说教的水平真是大有长进啊。

金萤开始怀疑，姬傲这四千多年以来，一定在某个时期出家当过和尚，否则他不会有这样深刻的领悟。他叹了口气问：“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

“不是我让你去做，而是你应该去做，”姬傲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想通过学会‘做人’这条必经之路来修成正果，难道你不应该多接触人类吗？现在是不是应该和人类有更多一些的往来了呢？”

“那我以后白天也要自己出车？”金萤立即提交提案，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去与人类交流了。

“啊！你这榆木脑袋！”姬傲怪叫着扑过来掐住金萤的脖子，“我这么苦口婆心地说，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是叫你去和人类交朋友，像人类一样去寻找朋友、情人、敌人和各种各样的人……不，不，情人就算了，情人就算了。”

因为姬傲这时看到郦瑶正铁青着脸，从厨房端着刚刚做好的一大盘热气腾腾的五彩乌鸡汤出来，很有可能故意一个不小心一失手倒到自己头上，赶紧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