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狠哥拍拍自己的脸,“就算亲兄弟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啊,我和我的皇兄皇弟们就一点也不像,除非是用法术变的,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一个梦,忧心忡忡了这么多天!”
他抬头看看这个库房里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不由吐了吐舌头,当务之急是要在母妃发现之前把这里弄好,不然就有苦头吃了。
“自己干嘛要为了一个梦做这种奇怪的事啊!难道脑袋出问题了?”狠哥敲敲自己的头,一边叹息一边开始动手收拾库房,“这里面装的可是天才的头脑啊,大家都这么说,绝对不是我自吹自擂,难道也有出错的时候?”
过了几分钟,他却又停下手来,再把那个画轴打开,挂在墙上,自己坐一堆杂物上呆呆地看着……
“别跑!站住!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随着这个成年族人的怒斥,一大群孩子从他家里哄笑着穿墙跑了出来,手里有的拎着食物,有的拎着酒壶,显然是刚从这家屋里偷了东西,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
“狠哥儿,又是你领头,我回头告诉你娘,看她打不打断你的腿。”后面的成年族人怒气冲冲地猛追不舍,大声威胁着。
“姬仁大伯,你家酒酿的好我们才来喝的,别人家我们还不去呢!”狠哥一边大笑一边回答,他率领的那帮小弟兄也一起附合起来。
成年族人跑得再快也无法和这群可以随便穿墙入户的小毛贼们比,眼见已经追不上了,只好停住步子,挥着手臂大声威胁着要去告诉他们的父母,那些孩子才不怕他这一套,转眼就逃得没影了。
“又是狠哥儿他们?这些孩子最近越来越胡闹,上次还偷了我家的地鼠皮去扮地鼠玩,弄到一条街都乱了套。”另一个旁观的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丢了东西的族人跺跺脚:“总有一天逮住他们教训一顿!这些孩子再不管教,以后可怎么办。”
族人对孩子一惯溺爱,大人们聚在一起议论了几句,很快就摇摇头算了。
狠哥他们一路跑一跑相互递送,一不会就把偷来的东西吃喝了个净,这才一个个抹着嘴向学堂的方向跑去。
“狠哥你们还不快走,要迟到了!”另一群孩子从他们旁边跑过,看他们还在慢悠悠地走着,就顺便提醒,继续向前跑去,狠哥也加快了步子,冲到了大家的前面。
这三年来,狠哥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十六岁的他就外貌而言,更加俊美了,他又长高了一些,几乎已经和他父亲颛顼大帝一样高了,肩膀更宽,手臂更长,爪牙更锋利了。
就个性而言,他开始变得有些散漫骄傲,不再那么用心,但还是那样的耀眼,他依然是族里最优秀的,但如果说过去的他超过了他的同龄人十几二十倍的话,现在他最多只超过他们四、五倍而已了。
因为他的这些变化,老师和族里的长者们都很担忧,他们在私下曾多次找颛顼大帝的丽娘谈论过这件事,但是依然没有多大效果,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是天才,他们宁愿他象现在这样,甚至更平凡一些,和同龄人一样更好。
所以在暗地里他们支持着儿子放下学业,自由自在地过日子的。有了父母的默许,狠哥当然就越发的怠懒下来了。
对狠哥来说,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些变化,从小到大,他的生活全是在学习中度过,他以前是对学习各种知识充满了兴趣,根本不在乎天才的称谓,只是因为喜欢去学习,所以很少考虑除了吃、喝、学习、玩、撒娇之外的事情。
现在渐渐长大,特别是知道了三舅的事之后,他的心里增加了烦恼,对学习也失去了兴趣。他的好强让他的成绩依然名列前矛,但他更象是在向大人们交差,而不是出于他的上进心。
“怎么还不下课呢?”狠哥一边听老师闻子明讲解着法术,一边在琢磨下课后找朋友去哪里玩,母亲会做什么好吃的晚饭,思绪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狠哥儿,你来说说这个法术的意义。”闻子明发现狠哥明显在走神,便停在他面前问。
狠哥答应一声,毫无滞蒂地说了起来。
“不错。”闻子明口中称赞了一句,心中却暗暗叹口气。
狠哥的功课绝无纰漏,法术、武艺样样都胜出同伙们一筹,但以前那种举一反三,抢着学,追着老师学的个性却不见了。
现在的他只做老师交待了的作业,而这些知识对他的头脑来说,又确实过于简单,于是他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玩耍和恶做剧,甚至发呆上。果然,刚刚回答完老师的提问,便又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开始魂游太虚了。
“从今天起……”闻子明严肃地说,他希望下面要教授的课业能让狠哥重新鼓起精神。他扫视着大家,直到连狠哥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课堂上,他才接着往下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教给你们变幻成人的法术。”
“哇…………”学生们中间一阵惊喜地欢呼。族里孩子们的成年仪式就是指他们能够变化成人的那一刻。
不论一个族人活了多久,如果他不能使用法术变成人的样子的话,依然被看成小孩子而不能脱离父母独立生活,也不可以建立家庭,不能参加族人的生产和捕猎,也不允许独自到地面上去。相反,如果学会了,不管他实际的年龄有多大,周围的族人都会把他视为成年族人来看待。
一般来说,族里的孩子们会在六十岁相当于人类十七八岁左右,才传授这个法术,现在对他们来说,显然是太早了一点。
这全是为了狠哥。闻子明和族中长老们商议之后,决定提前教这些孩子这个重要的法术,就是希望狠哥在成年之后,能正视自己长大了的事实,不再整天忙于玩耍。他们坚信就算其他的孩子学不会,狠哥一定能轻而易举地学会这个法术的。
“这个法术的关键在于……”闻子明双眼直视着狠哥,开始讲叙……
“饿死了……”狠哥回到家往椅子上一躺,就扯着脖子开始大叫,“娘,我好饿啊。”
“来了,来了,”丽娘一边托着饭菜出来,一边说,“每天都在外面疯到这么晚才回来,不饿才怪。你今天又去哪里捣鬼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姬力叔真小气,不就偷了他几盘菜吗,上次拿了姬明大伯家一整只地鼠,人家都没说什么。”他可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提酒的事。
“你这孩子,偷人家东西还有理啦。”丽娘在他头上戳了一指。
“小孩子就应该痛痛快快地玩嘛!”狠哥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今天先生教了我们变人的法术,等我学会之后,就不能再象现在一样尽情的玩了。”
“先生教了你们变人的法术?”正在摆饭的丽娘惊愕地抬起头来,她勉强露出笑容问,“为什么这么早呢?对大伙来说有点难吧?”
狠哥撇撇嘴,他是从来也没有觉得哪种法术难的,只是说:“反正挺没劲的。”
“说的好象你不想学似的。”丽娘把碗碟放到他面前。
“我是不想学啊,”狠哥马上承认,“一直做小孩子撒娇多好,我才不想长大呢,真想不通先生为什么提前这么多教我们这个法术。”
“也许……”丽娘隐约能猜到族中长辈们的意图,她强笑着说,“也许是先生觉得你们特别出色呢。”
“娘,我想一辈子都做你的儿子,我不学变人的法术好不好?”狠哥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
“傻孩子,你就算长到一千岁,一万岁,也永远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丽娘伸臂揽住他说,“在娘的心里啊,你永远象那个抱在娘怀里的,小小的,毛茸茸的狠哥儿一样可爱。”
“娘。”狠哥马上钻到母亲怀里撒娇。
他曾经很想要几个弟弟妹妹好逞逞做哥哥的威风的,不过现在想来,没有弟弟妹妹也好,免得他们会分走属于我的宠爱,就这么一直被父母溺爱着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丽妹,我回来了!”颛顼大帝喝的半醉,手中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狐毛围巾,他得意地宣布,“很少见这种九尾狐,和儿子黑色皮毛真配。”
九尾狐是青丘之国特有的动物,有时族人、共工族迷途的老弱妇孺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单独遇见,也会被它们吃掉,就算猎人们对付它们,也必须小心翼翼地才行。
颛顼大帝是部落里最优秀的猎人。他每次出猎都会满载而归,而且他所猎到的都是很难得到的猎物,在族人们和地面居民的交易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这些猎物他一般分给他的嫡长子和皇后,看来他是在他们那里喝醉了归来了。
“别吵,”丽娘显然有点不高兴,她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狠哥儿睡着了。”
“儿子睡了啊,没关系,他看见我带给他的礼物一定会高兴的,他不会怪我吵醒他的!对不对,儿子!”颛顼大帝醉眼朦胧地向狠哥的房间走去。
丽娘叫住他,迟疑一下说:“今天学堂里开始教授变幻人形的法术了。”
“好啊,好事,孩子要长大了,这是好事啊!狠哥已经学会了吗?姬儿聪明,一学就会!”颛顼大帝的嗓门大的象打雷。
“他好象不是很想学,”丽娘担忧地说,“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撒娇,吃完饭就去躺下了。你说,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教他们这样的法术,会不会……”
颛顼大帝安静了下来,摇摇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沉甸甸的头,他和丽娘相互看着,陷入了沉默,半天才说:“是太早了……儿子自己也不急着长大呢……”
其实颛顼大帝回来的吵闹声已经把狠哥吵醒了,他本来是想披上衣服去迎接父亲的,可是走到门口,却听到了父母的那些对话。
狠哥又默默地躺回了床上,他觉得自己现在跑出去似乎不好。双亲和族人们并不一样,他们给了狠哥宽松的生活空间,他们没有因为狠哥的天赋而要求他过多的东西,反而一直担心狠哥会由于忙于学业而耽误了自己应该享受的生活。狠哥深深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