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拙等人闻言,同时停下脚步,纷纷看向胡茵。
胡茵拿手朝另一侧指了指,示意众人尽量保持安静,缓慢向前移动,以避开黑暗中的那人。
陆拙等人当即依令行事,各自敛气屏息,陶守宗扶着于近,陆拙则背着胡茵,剩下叶青一人,则走在队伍最前面,时刻关注黑雾另一头的动静。
只可惜,叶局长的感知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头,泛不起半点涟漪,方才若不是胡茵示意,众人早就一头撞了上去,同对方撞一个正着。
这当口,没人再愿意玩一出狭路相逢勇者胜,身后不远处的胖军师和井木犴赵安,都是不好招惹的对象,若是在撤退途中,被百鬼将的人拖住,到时候即便遮天蔽日瓶再如何精巧神异,也难以在短距离内将战斗的动静消弭无踪。
众人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当口,不知不觉间已然向西边方向走出七八公里,而头上黑雾仍然没有淡化的意思,依旧是如同墨汁一样的乌黑,若是有毛笔傍身,可以直接蘸湿作画。
便在众人不断前行之间,便听见黑暗中传来喊杀的声音,这动静不算大,可有胡茵在侧,众人也能勉强听见。
而陆拙之所站住不走的原因,就在于那些人当中提到了赵欢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苦苦追寻的九叔,应该也就在附近了。
陆拙看了胡茵一眼,见后者由于伤势叠加而面色惨白,可细究之下,并不是濒死的重症,满心的忧思这才减弱了些许。
陆拙目光扫过胡茵叶青的人,便对她们说道:“你们速速撤离,我前去一探究竟,如不是赵欢,我会转身跟上。若真是赵欢,你们就不要等我。”
胡茵冲陆拙摇了摇头,尽管没有说话,可眼神中的含义一清二楚,是希望陆拙能够暂且抽身,稍作休整后再重整旗鼓,返回这片百鬼将严密部署的山野老林,那个时候再着手接应九叔等事宜,也就有了更多的把握。
陆拙只是笑了笑,“放心,从你认识我开始,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一贫如洗不假,可这条命就没有不硬的时候。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你们被人一锅端包了饺子,我还能活得好好的。”
陶守宗为救胡茵,脸颊中了赵安的暗手,整个腮帮子都被穿透,所以说话明显漏风,“如果不会说话,就闭嘴不要说话。你是嫌弃我另外一侧脸颊没有洞穿是吧?于近伤得更重,比你家胡队长好不到哪里去。你应该起到我们顺利抽身,你的明白?”
陆拙根本无视陶守宗,只是定定的看着胡茵,柔声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的。”
言毕,将胡茵交与叶青,转身向浓雾深处行去。
越往前走,陆拙越能听见那些声音,不等陆拙看见身影,已然能断定冲突的一方必是赵欢,因为枫树社区寡妇医生的声音,陆拙再清楚不过。要知道在陆拙追随九叔的三年中,每每受伤都是在赵医生处接受治疗,而那些被鬼物所致的伤口,在赵医生的调理下,也恢复得较快,是以陆拙与赵医生,当然是再熟悉不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满心工作的人,怎么会是百鬼将?
一处凸起的大青石下,有三三俩俩的人群聚集,而在人群当中,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身侧便是陆拙再熟悉不过的九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陆拙咧开嘴笑了笑,心说总算找到你这个不着调的中年大叔了。
陆拙心中才有一丝感慨,而围住赵欢的一众百鬼将便开始说话,“有黑部第一的斗木獬朱佑先生在此,即便赵欢是从前的青部第一也无妨,我等只需要全力攻击响指伐兵顾潜,自然能让赵欢分身乏术,迟早要被朱佑先生擒住。”
此人话音未来,便有不好好意的笑声响了起来,“此女虽是三十岁的年纪,可瞧之风韵满身,待会儿若是擒下赵欢,不如先让兄弟们爽爽,也算是犒劳咱们这些天的苦劳和功劳,往后才能全心全意为百鬼将做事。”
这人故意说着怪话,都不至于真要对赵欢如何,而是企图用言语扰乱赵欢心绪,令其难以沉下心应付斗木獬朱佑的进攻。高手之争,任何因素都要计算在内。若是心性上差了一截,即便是修为略高之人,也会很难取得最后胜利。
百鬼将当中一人,却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身体说不上佝偻,却是和挺拔二字绝缘。
老人伸出一只手,叽叽喳喳的人群中便彻底安静下来,当即对赵欢说道:“百鬼将向来兼容并包,你虽是叛逃出去,可若是诚心悔改,偌大的百鬼将也自当有你的容身之处,比如我身边就缺一个使唤丫头。至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响指伐兵顾潜,是我百鬼将必杀名单上的一员。何去何从,你可想清楚了?”
“朱佑,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般不长进,逃出去的百鬼将向来就没有活着回来的,你何必在明眼人面前说瞎话?”赵欢一只手藏于身后,一只手则摊开五指,掌心向下,让人看不清有什么。
名叫朱佑的老人脸色阴沉,转而看向盘腿而走的顾潜,讥声道:“顾先生,当日江城一别,老夫甚是想念,今日在见,却是人不如昨,确实令人唏嘘。你当初以一敌四之时,何曾想到今朝落魄之日?这种滋味如何?”
九叔不再是一身西装的打扮,而是非常简朴的粗布麻衣,可穿在他的身上,已然盖不住那股子俊逸之气。
九叔斜着眼睛看着朱佑,慢悠悠的伸出两根手指来,“朱佑,你要杀我,至少要三个这样的你。不是我有多强,是你太弱。光是阿欢一人,就能打两个这样的你。”
朱佑鼻间喷出一道粗气,“锅里焖熟了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言毕,朱佑一挥手,“上,立头功者,便让你与赵欢做一夜夫妻!”
当即,百鬼将中便有了沸腾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