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韩府杂院管事,三十多岁的粗糙汉子,脸生横肉,容貌老成,在韩府做事已经十几年了,颇得韩府信任,原本早就应该被韩府委以重任,但就因为长得有点太过惊奇,为人又有些太“不拘小节”,用韩三少爷的话来说,就是丑,粗鄙,邋遢,放在前院影响韩府形象,所以被韩府长期选择性的遗忘,在杂院管事这位上坐了快有小十年了,都已经沤出蘑菇长毛了。
背着双手,仰头挺胸,韩四像只骄傲的公鸡似的踱步前往厨房巡视,脚还没踏进门槛,一只炸毛的母鸡扑腾着迎面飞来,韩四急忙侧身贴着门框给母鸡让出道,而那母鸡也懂得知恩图报,为感念韩四及时让道,从韩四肩头飞过时,洒下一串白黄加间的黏稀之物,俗称的鸡屎,落在了韩四早上刚换上的新绸衣上,这可是韩四为了晚上幽会小翠准备的。(作者:我也不知道小翠是谁!!)
“哎呀,四爷你咋这姿势嘞?”刘老勺提着菜刀追了出来,看着贴在门框抖动的韩四好奇的问道。
韩四站直身子,颤抖着指着胸前那道从衣领口一直洒到腰际边的鸡屎,愤怒的吼道,“这是什么?”
刘老勺身子凑前看了看,然后用指头沾了点,放在鼻子下一闻,“这不就鸡屎吗!”
刘老勺一脸鄙视的看着韩四,心想这都不认识,这么多年屎里来尿里去的白活了,说着刘老勺没忘了把手指上的鸡屎在衣角上蹭掉。
韩四一巴掌呼在刘老勺脑袋上,“老子知道这是鸡屎!我是问那畜生是怎么回事?”
韩四指着落在墙头咕咕叫个不停的母鸡,瞪着眼睛的样子更显凶恶,这样子倒确实能吓得小孩止住哭泣。
只是相处久了,韩四那模样附带的属性在刘老勺这里早就降为零了,所以完全不虚韩四,刘老勺随意道,“哦,准备宰了加个菜,结果一不留神跑了。”
“哎,难不成这串鸡屎是那畜生喷得?应该是刚才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了。”刘老勺突然明白韩四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了。
“这可真是…来我给四爷擦擦。”
老刘勺说着抽下挂在脖子上的汗巾,绷着韩四的新绸衣使劲蹭了蹭,只是结果吗,看起来擦得不算很干净,但好在是抹均匀了,并且因为汗巾上沾有油迹的原因,还在上面上了一层油光,倒是给韩四的新绸衣上平添了种新奇另类的韵味。
但显然韩四爷觉得这种新添的风格跟他有点不搭,所以也就明确的及时的纠正了刘老勺的错误,“滚!给老子滚一边去。”
墙头的母鸡咕咕叫个不停,左右看了下没有发现能扔出的东西后,韩四扯着嗓子喊,“王西——”
“王西–—”
“在哩在哩…”
王西,一个年龄看着大概在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周正之余尚且够得着一点秀气,美中不足的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肤色暗黄,还有很受韩四诟病的一点就是王西说话听着有点细声轻气,这当然不是因为斯文腼腆使然,原因还是王西幼时体弱多病落下的根子,没有条件调理,所以一直以来身体虚弱,以致中气不足。
对了,还有一点,王西本名不叫王西,有点绕啊!总之就是他真正的名字是王玺,至于为什么会被韩四叫作王西,原因还是因为韩四这个文盲,当时入府登记时,韩四不会写玺字,也懒得问其他人,大笔一挥就顺手写成了西,按韩四的话说,反正听着都差不多,让王玺,王西不要在意。
“王西——”
“在在在…四爷您吩咐?”
“大点声啊,一棒子半天砸不出个屁来!”
韩四咧着嘴,居高临下的看着王西(韩四爷站在台阶上着呐,净身高稍差王西一点),感觉眼前这小子怎么看都不讨喜啊!韩四心中悔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贪恋了这小子偷偷塞给他的一块破玉佩,他还真没打算要这小子嘞,身体弱还长得让别人没有优越感生不出同情心。当然更让韩四对王西不爽的原因,除了王西到这韩府杂院抢了他第一帅小伙的名头外,就是因为那块玉佩,当时看着品相讲究材质古朴,想着能值个不少钱,才起了贪念的,谁知道他奶奶的那破玉佩就是个防古的假货,根本值不了几两银子,要不是府中最近太忙缺人手,他早就踢了眼前这碍眼的小子。
王西巴巴的看着韩四,一副完全意会不到韩四讨厌他的单纯模样,“四爷有什么事吩咐?”
看着撸起袖子,鼻子上围着的布巾的王西,韩四问道:“你这打扮是干嘛?”
“哦!”王西赶紧扯下围在鼻子上的布巾,然后解释说:“这不六哥让我收拾猪圈和鸡舍来着。”
“什么六哥七哥的,以后听到我叫你利索点……”
“是,四爷。”
韩四指着墙头来回踱步一站呱噪不停的母鸡道:“看到那畜生没,给我打下来。”
王西点点头,“明白 。”
随后只见王西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小石子,然后王西举着小石子使劲瞄了瞄墙头上的母鸡,挥手而出,结果不失韩四所望,被小石子正中脑袋的母鸡身体一僵,然后便直挺挺的跌下墙头。
韩四对王西这神奇的天赋还是很满意的,“吆,正中鸡头,不错不错!”
旁白一句:王西有一个很是神奇的天赋,那就是任何东西到他手里有着非常非常高的准头,用书上的话来说就是百发百中,矢无虚发,百步穿杨,李广射虎……咳,有点扯远了,总之就是奇准。但遗憾的是王西力量不大,所以能击射出的东西不能太大太重,也不能要求太远,目前仅限于——扔个石子打只鸡,捡个棒子砸下猪,甩个耳瓜拍蚊子,丢个鞋底赶老鼠……
王西收起挥手丢小石子时顺势摆成的一个自认威猛的姿势,只可惜韩四爷一直视而不见,未能给他嘚瑟的机会。
“嘿嘿,哪里哪里!主要还是趁鸡不注意。”王西傻笑着,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韩四下巴微抬,示意王西把那只昏死过去的母鸡捡来。
“去,把这鸡拿给刘老勺,让他给老子把这畜生千刀万刮。然后你继续铲你的屎去,该干嘛干嘛。”韩四挥手示意王西滚蛋。
“是。”王西利索的跑进厨房。
待王西消失,韩四低头看着胸前绸衣上的鸡屎印记,迟疑了一下后,扯起来放在鼻子下一闻,顿时咒骂着离开了。
王西把母鸡交到刘老勺手中时,还特意叮嘱刘老勺把鸡千刀万刮,说是韩四爷特别交待,而刘老勺懒得搭理王西,拿起菜刀往鸡脖子上一割,顺干血水后直接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热水里一扔,还不忘嘟噜一句,“屁得千刀万刮,杀只鸡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王西无所谓的手一摊,想起他的猪圈正收拾一半了,心想着得在饭熟之前收拾好。
韩府家大业大,除了主家韩氏及一邦宗亲外,下面还有门客供奉,护院青丁。而这些人上到韩家老爷小姐,衣食起居都有专人伺候,下到守卫韩家的青壮丁卒,也需有人管理他们的日常生活所必须的吃住衣物,所有韩家的下人共分为三等;一种是全心伺候主家韩氏太太老爷所有人的上等下人,另一种是专门服务门客供奉的中等下人,还有一种就是听从上等下人和中等下人使唤的下等下人。
而杂院的诸位老爷少爷姑娘小姐就是下等下人,他们平日要做的,除了听从上等下人和中等下人吩咐,协助伺候好韩府的各大老爷各大奶奶外,还要洒扫外院及过道和一些公共场地,修补墙角落皮和坑洼地面,饲养充备鸡鸭猪狗各种食材,以备上等下人和中等下人使用,凡此种种,韩府有人做的他们也做,没人做的更要他们来做,总之就是一句话,下人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