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忽然转换,眼前的少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装满透明液体的容器,竖立在泛着寒气的空间里。
浮在容器里的物品轮廓看上去像一个人形,模糊而诡异。
童蓁犹如提线木偶般机械的朝前走着,走到容器前,抬手覆上透明的玻璃镜面。
镜面后,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
眉目隽秀,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浓重的阴影,琼鼻挺立,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好熟悉的一张脸。
童蓁琢磨着这张脸,视线又朝女人的眉眼看去。
瓷白的雪肤上,眉间一颗朱砂痣若隐若现,散出妖异的光芒。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就是她吗?
童蓁茫然,她怎么会在容器里看到自己?
这不是镜子,她睁着眼,而里面的人闭着眼。
童蓁很疑惑,好看得皱了皱眉,就在眨眼的刹那,女人突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双眸,正滴着血死死的瞪着她!
“啊!”
童蓁猛地惊醒,恐惧随着神经末梢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女人血淋淋的双眸在眼前挥之不去,像是漆黑深夜里的一抹惊魂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童蓁冷汗涔涔,瞪大的双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漆黑空间,一滴豆大的汗珠自眉角滑落,嵌入她充满恐惧的眼底。
那个眉间有着朱砂痣的女人不是她。
所以她在梦中看到的人……是童烟吗?
烟儿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不然怎么会滴血呢?
换灵重生本就是违背常理的逆天之事,童烟天生有通灵之性,难道是因为她违背天理所以正遭受着某种不可知的惩罚?
不会的,烟儿那么善良,不会遭受天谴的。
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童蓁捂住心口,慢慢的躺了回去,在午夜梦回时分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梦都是相反的,烟儿不会有事的。
像着了魔靥一般。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沉,口干舌燥,全身疲软的像是跑了三公里。
童蓁舔了舔唇,拿手摸了下脸,好烫。
应该是发烧了。
明天就要进组,在这关键时刻生病,门还被厉万谦反锁了,真真是祸不单行。
童蓁爬起来找水喝,可房间里连个水杯都没有,她又去浴室想接点生水解渴,可水龙头一滴水都没有,这才记起厉万谦把她的水电给断了。
童蓁欲哭无泪,泄气的坐在马桶盖上,膝盖处淤青明显,是昨天心急摔在楼梯台阶上留下的伤痕。
鲜血已经凝固,伤口开始结痂,微痒。
童蓁在伤痕边缘小心的挠了几下,耳畔发丝微扬,吹过一阵凉爽的秋风。
她回头,看到半开的窗户,窗户外是小花园,花园里有把椅子,质量很结实。
童蓁趴在窗边,估算着离地高度,这里是二楼,要是以抛物线的路径跳下去,约莫可以跳到椅子上,这样就可以减少高度冲击力。
如果跳不到,那就减少难度,落在椅子前的那片柔软草坪上也行。
童蓁渴得厉害,又晕得很,只想快点出去找退烧药和水喝,扶着窗棂跨出一条腿,正要翘起另一条腿时云姨解开锁链走了进来,“童小姐,我来送午餐。”
“云姨?”
云姨端着饭菜,看不到童蓁的身影,听到浴室里细微传来的声响时犹疑着走过去,“童小姐,你在浴室里吗?”
“我在,云姨,我渴。”
童蓁坐在窗棱上,有气无力的喊着。
云姨来了,她不必跳窗了。
云姨推开移门,瞧见童蓁坐在窗上,吓得手中的盘子都摔了,“童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
童蓁突然开始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朝外倒去。
栽地时只听得云姨一声尖叫,然后趴在窗边颤抖着给厉万谦打电话,“厉先生,童小姐跳楼自杀了!”
童蓁摔折了腿,痛楚让她的脑子清醒无比,而云姨的话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
云顶高尔夫俱乐部。
韩少时拄着球杆,饶有兴致的看着江菲给厉万谦递上一块白色干毛巾,阴阳怪气的道,“江菲,你是奉父母之命来跟我相亲的,总给我们厉三少献殷勤是怎么个意思?”
江菲回头,束在脑后的马尾因着惯性往旁边甩了一下,尽显年轻活力,“这是我三哥我能不献殷勤么?呐,这条给你,别再说我厚此薄彼了。”
江菲是江家的二小姐,是厉少霆的小姨子,因受厉老喜欢经常来厉家老宅玩耍,久而久之佣人都把她当做厉家小姐来看待。
而江菲喊厉少霆为姐夫,却把厉莫川和厉万谦叫做了二哥和三哥。
这一叫就叫了十多年。
江菲把手中的另一条干毛巾丢给韩少时,韩少时笑嘻嘻的接过,却拿它擦起了球杆,气得江菲冷哼一声找厉万谦告状,“二哥,你看他!就是不识好歹,怪不得没人看得上他!”
“江小姐,说话要凭良心,追我的女人排队都排到国外了,是本大帅哥看不上她们ok?”
“追你的人那么多还轮得到跟我相亲?”
“这不是你家老父亲看上我了么,非要让我来见见你这个假小子,我觉得吧,要是你有你姐那样的才华和样貌,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跟你交往看看。”
“嘁,你愿意我还不乐意呢,我爸看上你我可看不上你!”
“女人啊最爱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说不定爱的紧呐。”
“……”
韩少时和江菲争得不可开交,厉万谦揉了揉耳朵,一杆打进洞里,真不明白两人的相亲为什么非得喊上他。
韩少时的理由是怕两人相亲尴尬找个第三人调节气氛。
江菲的理由是希望他能帮她把把关,结束后到江淮那里抹黑韩少时然后彻底断掉江淮让她嫁给韩少时的念头。
厉万谦本无暇管他人的姻缘事,但昨日被童蓁气得肝胆不顺,遂应下这个约来散散心。
但眼前的情形显然聒噪的很。
吵得慌。
厉万谦把杆子丢给球童,刚要在休息区坐下时接到了云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