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2016年6月。
塔扎伊与大卫正下着国际象棋,两人边下棋边聊天。
大卫说道:“想当初,我们进攻摩苏尔的时候,数倍于我方的伊方守军,在几天之内就溃不成军,现在想来,至这与一个民族的精神有关。他们的士兵所擅长的不是打仗,而是逃跑,当年海湾战争,两伊战争,莫不如此,我从未听说过哪个国家的逃跑主义会如此泛滥?”
塔扎伊淡淡地说道:“凡事不能以偏概全,你看到的只是个别情况,况且战争中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人的勇气与精神是一方面,武器装备等要素也不可忽视。落后的武器,在先进的枪炮面前,即使有再大的人员对比,胜负都不可逆转。”
“你错了!”大卫笑道,“决定战争的不是武器而是人,是人所制定的战略战术,以及操纵武器的一个个人。14年进攻摩苏尔的时候,伊军的装备并不比我们差多少,而且他们还占有多方有利的因素,倘若那帮守军算是军人,算是男人,那么即使只凭借几支猎枪,也能在巷战中与我们长期周旋,从而等来援军。当初这个结论可是基于你的判断得出的,怎么,如今你倒同情起他们来了?”
塔扎伊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我们也不可高兴得太早。即便当时摩苏尔的守军溃逃了,你就能凭借这一点判断这整个民族都会像他们一样畏缩吗?如果那样的话,你就太狭隘了。从2003年开始,伊拉克人民反抗西方,到如今反抗我们的号角就从未停止过。他们中有无数不屈的斗士,随时准备给我们迎头痛击。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低估隐藏在一个民族深处的力量。”
塔扎伊的话令大卫惊讶不已,这种见解经由一个失忆的人说出,除非他恢复了记忆,或者是他有着过人的民粹意识。
不过大卫向来不愿意在辩论中落下风,他说道:“要我说,若谈到‘不屈’的这个称号,我所见过的伊军中,就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担得起,倒是有一部分的女人,她们的斗志和毅力可比那帮穿着军装的男人强多了。你也许不知道吧,进入摩苏尔的时候,你没有跟随先头部队,当我们进去之后,那些缴械的伊军跪在地上痛哭求饶。倒是有几个平民妇女隐蔽在我们身后,手持ak-47,向我们疯狂射击。”
大卫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我们将她们全部抓获,并准备处决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大概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她虽然蒙着面纱,但通过她秀丽的眼睛,我敢断定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她盯着我手里的枪,直到枪响,她的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她倒地后,一名士兵扯去了她的面纱,我发现她确实是一位绝色女子。那一刻,我从未颤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因为我意识到我摧残了一朵花。”
“这件事我倒从没有听你提起过。”塔扎伊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大卫继续说道:“伊拉克可不止这么一个倔强的女子,最近我又遇到了一个。”
“是吗?我倒很想见识一下,还没有被你处决吧?”塔扎伊来了兴致。
大卫说道:“我可不愿再一次让我的灵魂背上罪孽,她是一名来自美国的女记者。你先听我说,我调查过她的国籍,确实是美国。不过凭我对伊拉克的认知,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定她必是一个伊拉克人。这个女记者可不是吃素的,她经常在枪林弹雨中奔走,比很多训练有素的战士还要灵活和勇敢。凭着她手里的一部相机和一支笔,便将我们的种种罪行公诸于世,把我们说成地狱的恶魔,不过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称呼,我们向来也不屑于向世界隐瞒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不会像西方很多政府那样,披着民主与法制的伪善外套,干的勾当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别扯这么远,说重点!”塔扎伊说道。
大卫继续说道:“她当时和几名英军士兵在一起,他们和我们在边境地带发生了交火,最终被我们围困。我们也不多废话,男人中只留了一个活口,剩下一个便是她。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天使还是落入了魔鬼的手里!”大卫说完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将如何处置他们?”塔扎伊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还用说,我虽然很舍不得这个女记者,但我们还是要向世界宣布我们的理念。伊方扣押了我们的人,这两人虽然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但是以阿贝德的做派,他肯定不会放走这两人。一来,敌我军人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允许他放走那名士兵;二来,历数了他种种‘罪过’的女记者,他自然也不会放过。等待着两人的应该便是斩首,而且当着全世界的面执行。”
塔扎伊的内心颤动了一下,他拖着满是络腮胡的腮帮,躺在安乐椅上不再说话。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塔扎伊,这名女记者也许和他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他们应该曾经认识。
塔扎伊不想再就这个话题与大卫聊下去,不过他还是暗暗打探那两个人关押的场所。
经过一番探寻后,塔扎伊终于知道两名俘虏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