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坤仔细检查了科尔特斯周身的伤势,将骨折与脱臼处尽数复位,但是,若要痊愈,必须还得有药物敷用。
此时,巴列卡诺还未定罪,虽然身处牢狱,但他的话还是有人听。他的许多部下时常前来探望,为营救老上司而四处奔走。只是卡罗耶痛恨巴列卡诺,因此巴列卡诺有一种预感,他是无法重见天日了,而他也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在一段时间的隔墙相处中,巴列卡诺和王云坤、科尔特斯也渐渐熟识起来。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巴列卡诺和王云坤之间反而生出了一种亲近感。
王云坤央求巴列卡诺想办法弄一些药物来,他本以为巴列卡诺会拒绝,因为巴列卡诺如果继续帮他,便很有可能被卡罗耶大做文章,坐实勾结革命分子的罪名。出乎王云坤意外的是,对方竟满口答应了。
巴列卡诺说道:“我是出不去了,卡罗耶在我身上做的文章还算少吗?他想致我于死地,我自知这次落入他的手里,便几无生还的可能,我太了解他了,我们都难逃一死。不过,在死之前,我还是乐于做一些好事,托我的那些老部下带点药物之类的玩意,对我老说,还不算太难吧。”
很快,王云坤便凭借一些基础的药材在监狱中配制出他所需要的药物。科尔特斯主要伤在筋骨,而王云坤尤其擅长骨科和外科,因此,在他的精心调理之下,科尔特斯的伤势逐渐好转。
王云坤对巴列卡诺十分感激,他们虽然处于不同的阵营,但是此时同为天涯沦落人,一种超越意识形态与信仰的友谊开始慢慢在这两间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滋生。
王云坤自然也清楚,眼前的这些药物只能解燃眉之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卡罗耶心血来潮,对着王云坤和科尔特斯又将一阵猛烈的拷打。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卡罗耶将王云坤单独拖到一个隐秘的房间,为王云坤准备好了受刑的十八般武器。卡罗耶并不指望从王云坤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他清楚那不过是徒劳一场,他只是想泄愤,想复仇。
面对着咆哮如雷的卡罗耶和冰凉刺眼的刑具,王云坤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卡罗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抓了一只皮鞭对着王云坤的身体就是一阵痛打。他希望听到王云坤的求饶声,那样,他的仇恨也许就会宣泄而出。但是,面对咝咝尖叫如毒蛇的皮鞭,王云坤面不改色,在巨大的疼痛面前,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卡罗耶陷入了疯狂,科尔特斯曾经让他疯狂过一次,如今,王云坤让他再次丧失理智。他从炉火中取出一块烙铁,尖声冷笑道:“你不是有种吗?我看你还能有种到什么时候!”说着将烙铁狠狠地摁在了王云坤的胸前。
伴随着焦肉的气味和灰白的浓烟,一阵钻心的疼痛贯穿王云坤的身体,他的牙关咬碎,昏迷了过去。
卡罗耶命人用冷水浇醒了王云坤,他依然在等待王云坤的求饶声,可是,这次等待他的只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恐怖眼神。王云坤死死地盯着卡罗耶,那如同利剑的眼神怔住了卡罗耶。从这双眼中传达出来的,是一个革命者永不畏惧,永不妥协的英勇气概,是一名军人钢铁般的意志和视死如归的奋进精神。而这一切,是作为独裁者爪牙的卡罗耶所从未听闻也从未见识过的。
在那一刻,虽然卡罗耶是一名行刑者,但是在精神上,他已经是个受刑者,他被王云坤彻底击败了,他不理解革命者,不理解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在王云坤的面前,卡罗耶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但是,他不敢正视,也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渺小。
于是,他扔下烙铁,再次抄起皮鞭猛烈地击打王云坤,他妄图在肉体上征服王云坤。自始至终,王云坤都如同死神一般冷冷地看着卡罗耶,而卡罗耶虽然嘴里骂骂咧咧,脖子上青筋暴起,但是他再也不敢看王云坤的双眼,他感觉自己快要疯狂,手里的皮鞭慢慢地不听他的使唤。卡罗耶终于累瘫在地上,不过,他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愿停留。他如同逃离瘟疫一般逃离了这间黑屋子,逃离了王云坤。
王云坤被拖回牢房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科尔特斯六神无主,好在还有一些配药留存。科尔特斯按照王云坤的指令配好药,随后为王云坤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