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公公拿着那件雪豹披肩,想托人带出宫去卖了,换些银子。可是他真是太不识货了,这种披肩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而且这件东西还是皇帝亲自猎到的原料,这种价值不菲的东西,他不识货,自然是有人识货的。
“皇上,有人怀疑宫里出了内贼。”王福勾着身子,低声对司皓天说道,随即拿出了证物。正是那件被喜儿拿去换了酒的雪豹披肩。
司皓天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这件披肩,“王福,你去把那人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王福就把御膳房管事的李公公带了过来,那李公公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头那么大,要是早知道一件披肩能招来这么大的祸事,他怎么都不会要。
李公公跪在地上,冷汗那个像是瀑布一样的往下淌,这大冬天的也能出这么多汗,着李公公的身体也还真是好。
司皓天坐在那里慢慢的品茶,就是不发一言,那李公公跪在那里已经抖得跟筛糠似地了,可是皇帝陛下就是不发话。
“皇上,老奴是冤枉的,老奴真的是清白的。”李公公颤抖着喊道,他实在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沉默了,要死也要死个痛快,慢慢的折磨致死,那真不是因为痛,而是吓死的。
“哦?那你说说这是怎么来的?”司皓天眉峰微挑,然后看着那雪白的一团。
那李公公从来没这么讨厌过白色,他已经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了,“皇上,这是喜儿拿来跟老奴换酒的。老奴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偷东西啊!皇上明鉴啊!”
司皓天没有说话,而是用盖子刮了刮茶末,把茶送到嘴边却没有喝,“哦!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拿这个跟你换酒吗?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会喝酒了。”
“老奴不知,老奴真的不知,老奴句句属实,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啊!”李公公那个眼泪哗哗的流。
司皓天放下茶杯,勾起唇,淡淡一笑,道:“那朕就亲自去看看,免得真的冤枉了你。”
冉澹看着司皓天,却诽腹,想去看某人就直说嘛,还绕那么大一个弯子,您不累看的人都累,更是可怜了那李公公,差点被你吓死。
司皓天带着冉澹,还有那李公公、王福一起往冷香院走去。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喜儿的哭声。
“娘娘……您别吓喜儿啊!您睁开眼看看喜儿啊!呜呜……我这就去找太医,你撑着点啊娘娘……”喜儿说完,就往外跑,她跑的太急,一下头撞进司皓天的怀里,然后跌在地上。
司皓天原本就听见喜儿在屋里的哭声,也不等喜儿反应过来,蹲下身,煞气颇重的拎着喜儿的衣领问道:“倾颜怎么了?说!”
喜儿被他雷霆万钧的气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司皓天等了一会儿,喜儿还没回过神,司皓天放开喜儿,飞快的跑进屋子。
倾颜脸色灰败,双目紧闭,双唇因为缺乏滋润,变得干涩,翻起了白皮。更关键的是她几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才来冷宫三天,三天怎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太医!传太医!”司皓天这已经不是在喊了,而是在咆哮,在场的人也都鸟兽散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到片刻,太医就扑爬跟跌的赶来了,太医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小枕,司皓天见他动作缓慢,怒斥道:“快点!”
吓得太医差点跪下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紧诊脉。
过了一会儿,太医才说道:“娘娘这是感染了风寒,本来娘娘的旧伤就未能痊愈,在这里条件不好,受了寒,伤势加重引起高烧,只是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再一次引起高热。”
司皓天听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太医,酒能将体温吗?”冉澹问道。
太医点了点头,那太医看皇上对倾颜的重视程度,也不敢把病情说的太轻,只有怎么严重怎么说。
“皇上,娘娘受伤在先,风寒在后,若是不好好调理,日后必定会埋下隐患,现在年轻倒还不觉得,一旦上了年纪。还有娘娘的整个手臂以后只怕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最后这点,倒不是太医恐吓司皓天的,倾颜的伤势本就严重,旧伤未愈,又感风寒,这对她身体的损耗极大。
当即太医就去开方子,煎药。司皓天直接将昏迷不醒的人抱起来,“太医,你亲自煎药,煎好送到承乾殿。”
说完就大大咧咧的抱着倾颜走了出去。
喜儿破涕为笑,她家娘娘终于不用在这里受苦了,原来这就是娘娘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倾颜昏迷的这些天,司皓天都亲自照顾,连喂药都从不假手于他人。事必躬亲,真是模范好丈夫,当然如果没有那么多小妾的话就更好了。
“喜儿,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生病了都不知道去请太医吗?”倾颜的脸色不在是灰败的,虽然还昏睡着,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司皓天才想起责怪这个办事不牢的奴婢。
“回皇上,奴婢去找了,可是在半道上遇见了……遇见了……”她就停在这里说不下去了。司皓天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再看看她脸上的一条口子,已经明白了。
那是被人掌嘴,而掌她嘴的人手上戴了戒指之类的硬物,所以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知道了,好好照顾你主子,醒来就叫人来通知朕。”司皓天也不继续追问,起身就准备走,走到门口又说道:“算了,不用通知朕。”
喜儿揣摩不找皇帝的心思,只好傻傻的喏,然后尽心尽力的照顾倾颜。现在的倾颜,呼吸轻浅,眉头也不在是蹙在一起的,而是舒展开的,像是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到了下午,倾颜就醒了,毫不意外,她看见了熟悉的环境,还有照顾她彻夜不眠你的喜儿。倾颜摸了摸她的头顶,这一动作惊醒了睡着的喜儿。
喜儿抬起头,揉了揉迷蒙的睡眼,问道:“娘娘您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倾颜笑了笑,心疼的又揉了揉她的头,还是小姑娘啊!年轻真好啊!倾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叹,“水。”
倾颜喉咙疼痛,简单的发出一个音节。小丫头立刻就去倒水,还担心水太烫,不停的用嘴吹。
“给,不烫了。”她小心翼翼的把水递到倾颜的面前。
倾颜笑着接了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您慢着点,别呛着了。”
喝完水,倾颜想下床去外面走走,老是躺在床上,都快要在长毛了。
可是她的右手却怎么也动不了,稍微用力,就疼的半边身子都不似自己的了。
“喜儿,完了。你家娘娘现在是残废了。”倾颜苦笑道。看来做什么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她这次把整个胳膊赔上了。
喜儿一听她这么说,又要哭了,但是她还记得,娘娘不喜欢她在她面前哭,“娘娘,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的。”
倾颜看她憋着眼泪,笨拙的安慰她的时候,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只是笑笑的抬起左手,对她勾了勾手指,道:“妞儿,过来,给本宫更衣。”
那充满勾引调戏的动作和语气热的喜儿一阵好笑,明明眼里还有泪水,却已经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给倾颜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倾颜用左手去推门,喜儿却抢先一步,帮她把门打开。倾颜只是无奈的笑笑,然后抬腿走了出去。今日的阳光正好,要是能摆上茶具一边泡茶一边晒太阳多好,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喜儿,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是不是?”倾颜问道。
喜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在一个月就开春了,然后陆陆续续大小节日就要来了。”
倾颜听着,不回答,她喜欢听喜儿絮絮叨叨的样子,明明那么一张稚气未脱的样子,却老成的像个三十岁的妇女。这种被碎碎念的感觉,好像很好,她很喜欢,就像是电视剧里一个家长念叨晚辈一样。
这就是家的味道吗?是吗?
“皇上驾到。”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划破了气氛。
司皓天走了过来,两边的人跪了一地,倾颜却没有跪。
“冷倾颜,你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见到朕为何不跪?”司皓天心情似乎很好,他语气中并没有怒气。
倾颜站起身,小步走到他的身侧,看着前方,说道:“至少有一个人敢和你并肩而立,一个人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你不冷吗?”
司皓天一怔,看着倾颜久久不能言语。冷,怎么可能不冷!可是他是帝王,没有人感同他并肩而立,帝王就应该是孤独的,就应该独自品尝巅峰的寒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司皓天勾起唇,笑了笑。
倾颜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知道,我一直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什么。”
四目交接,两人明明相隔一掌之间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触摸对方。即靠近又遥远,还是司皓天首先转开了目光,他坐了下来,也并不责怪倾颜的无礼和大胆。
敢这样跟他说话的,普天之下只有冷倾颜一个。
“司皓天,跟你商量个事。”倾颜也坐了下来,而且直呼司皓天名讳。
要知道,直呼皇帝名讳可是杀头的大罪,倾颜到底是不是向天借了胆子?
“冷倾颜,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司皓天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对他如此的无礼。
倾颜自知接下来有事相求,不得不放软了态度,“皇上,跟您商量个事儿,我想去鬼谷看看儿子,许久没见,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
“如果我说不呢?”司皓天玩味的看着她。
她只是耸了耸肩膀,道:“您一定会答应的。”
“你就这么肯定?”司皓天勾唇,冷笑道。
“嗯!”倾颜点头。
“为什么?”司皓天不死心。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冷倾颜。”倾颜自信满满的说道。
司皓天起身离开,她还真的说对了,他真的不能拒绝,那时候她求他放过慕容枫的时候他就知道,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