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睡醒后发现江离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其实她本没有喝多少酒,只是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睡醒后真开眼,发现伸手不见五指。
“晚上了吗?”她知道身边有人,她听见呼吸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就灵敏的听力,现在变得越来越敏锐了,有时候甚至连花开的声音都能听见。
“是晚上了!”江离伺候她起身,可是她却双目无神的坐在床上。
她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低下头,摊开双手,这种漆黑她实在太过熟悉了,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了二十几年,这是过多久都忘不掉的感觉。
“晚上了……为什么……不点灯?”她说完,发现有人靠近屋子,那人正在推门。
江离震惊的说不出话,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万守琪走了进来。
“万老板,来了?”她抬着没有焦距的双眼看向万守琪。
万守琪笑笑的点了点头,道:“晚上又宴会,我们的易容术可能已经被识破了,的想一套说辞才行,所以我过来跟你串一串。”
江离正要告诉万守琪倾颜的眼睛有问题的时候,倾颜的双眼慢慢的开始聚焦,淡淡的昏暗的光线冲开了浓厚的黑暗。
倾颜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然后抬起手,看了看,又能看见了。、
“哦,好!”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来请了。
跟着那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听见丝竹乐声,她和万守琪坐在一起,江离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上首位上的人是赫连曷诸,他旁边的是一位是十分美丽的女子,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如同夏荷亭亭而立。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勾唇间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胭脂淡抹,两腮润色,如开放的琼花,白中透红。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倾颜看着这个美人,在心里大赞,当真是养眼之极的美人啊!她转头,却看见万守琪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荣贵妃。
“喂……你干嘛这么直直的看着人家,很不礼貌啊!”倾颜踹了一脚万守琪。
万守琪方才回过神,拱手对赫连曷诸道:“请可汗恕罪,娘娘实在天人之姿,失礼了。”
赫连曷诸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妃,淡笑了一声,道:“不妨不妨,二位可看过胡旋舞?”
倾颜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什么是胡旋舞。万守琪却点了点头,道:“看过一次,还是在西域的时候见过。”
赫连曷诸看了一眼荣贵妃,荣贵妃只是淡淡一笑,两颊的梨涡更深了,走下场,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手鼓。
长风盈袖,软语轻纱,罗裙转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魅惑。赫连曷诸看的入神,万守琪也看的入神,偏偏倾颜却觉得无聊。
等荣妃舞完,她胸口起伏,轻喘着走到万守琪的身边,捧起酒杯为他斟了满满一杯,道:“贵客远道而来,我带王敬你一杯。”
万守琪喝了酒,荣贵妃才淡淡的看了倾颜一眼,道:“这位小哥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倾颜大惊,看着荣贵妃瞪大了眼睛,荣贵妃却冲倾颜跑了个媚眼儿。
荣贵妃回到了赫连曷诸的身边,倾颜结结巴巴的站起身,赫连曷诸一脸不悦的看着她,她一咬牙一横心,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一个商人名叫言倾,本来我与家人出游,却没想到可汗误把我家人抓来,不得已才乔装改扮混进皇宫。”
“大胆!”赫连曷诸震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倾颜也不惧,迎上前,道:“可汗请息怒,若是您将我家人还给我,小人自然感激不尽,还愿意奉上万金作为酬谢。”
赫连曷诸淡笑道:“我漠北帝国稀罕你的万金?”
“可汗自是不稀罕,只是漠北连年征战,周边小国骚扰不断,只怕也相当让可汗头疼,熟话说的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且不论国事,小人只想问一句,小人的家人和错只有,您将他们监禁起来是何目的,不就是希望我在粮饷上支持漠北么?”她缓缓地说着,毫无惧色,胆识岂是一介商人可以比拟的,“若是可汗愿意,小人愿意献上毕生金银,可汗无需为粮草发愁,到时一定可以逐鹿中岳,一统天下。”
“你说你叫言倾?”赫连曷诸问道,“那你叫朕如何相信你,不若你和你家人都留下来,这样朕也好保护你们,是不是?”
倾颜这下子头大了,挖了个坑结果自己跳进去了。
万守琪站起身,淡淡的说道:“那可不行,我们又怎么知道可汗不会出尔反尔?”
赫连曷诸哈哈大笑起来,“就凭朕是一国之主。来人,好好伺候三位。”
这下子倾颜和万守琪也陷入宫里,还怎么出的去?倾颜真是后悔死了,心里把赫连曷诸诅咒了一万八千八十八遍。
这下子倾颜三人也搬进了南苑,倾颜挫败的坐在地上,看着断章、冷老爷子、瑾渊、鬼医说道:“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把事情办砸了!烦躁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钱江啊!”
小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立刻盘在倾颜的腰间,用信子去碰倾颜的脸。断章、冷老爷子还有鬼医、瑾渊等人都不知道这小银已经是倾颜的宠物,于是冷汗涔涔一副随时准备把蛇弄下来的架势。
感觉到气氛骤然不同,倾颜摸了摸蛇头,道:“小银,你又吓到人了。”
“其实这也不算坏,我们还是先回房在从长计议吧!”说话的是万守琪。
倾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根本不想讨论怎么逃出去的问题,扔下一句你们讨论吧,就独自走进屋子,把自己扔在床上,伸出手,反反复复的看。
可是眼前总有一团雾,隔着让她看不清楚。难道她真的要再一次失去光明了吗?
“行了别跟着我。”荣贵妃站在南苑外面,对自己的婢女说道。
那婢女伏身喏了一声,转身。刚一转身,脖子上就被狠狠的一记手刀击晕。
荣贵妃面无表情,穿过南苑,右拐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主子。”她单膝而跪。
那男人双手负于身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主子恕罪,等主子安全离开,属下自会回来请罪。”那男子转过身,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他是不是她?”男子淡淡的问道,但是若是仔细听,竟然还有隐隐的激动。
荣贵妃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男子,道:“是。”
“好了,你回去吧,别被发现了!”男子淡淡的说道,然后转过身,几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暗里。
荣贵妃等到那人走后,才缓缓地站起身。
倾颜睡不着,觉得月色还不错,于是搬了一张椅子在院子里,黑漆漆的天空就一轮圆圆的玉盘。
断章手里拿了一件披风,盖在倾颜的身上,坐在她的身侧,说道:“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是啊!今天的月真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月亮。”她淡淡的说道。
断章却忽然按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别说丧气话,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嗯,会的,我会带你们出去的。”倾颜说道。
两人相依相偎的在月色下聊着天,倾颜跟断章分享了怎么在山洞里遇见小银的,然后又问了断章万守琪给她讲的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断章宠溺的笑了笑,说:“传说就是传说,真真假假有什么分别,我们需活在当下。”
倾颜沉思了良久,我们须得活在当下。是啊!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紧紧地抓住过去不放,始终得不到快乐,不如放手让往事成风。
想一想觉得挺容易的,但是有些事当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能也没有那么多人去当和尚了。
在阴影里,万守琪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站在暗处看了两人良久,始终没有上前去打扰,默默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清晨,倾颜在南苑外面跟瑾渊玩耍,荣贵妃缓缓地走了过来。
倾颜赶紧上前行礼,她青葱玉手微微一拖,柔柔的说道:“免礼。”
“谢娘娘。”倾颜拢了拢袖子,低眉道。
荣贵妃勾唇浅笑,道:“看言老板想必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那我就先回去了。”
“送娘娘!”倾颜弯着身子说道。
等荣贵妃走远,她赶紧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那是刚才荣贵妃扶她的时候塞给她的。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密道。
事了,皇宫里有一处密道,以前和司皓天两人走过,可是要怎么去那间屋子呢?赫连曷诸的人又盯得这么紧,她拿着纸条看了又看,发觉没对,纸条的颜色有点奇怪,于是端来一盆水,将纸条完全浸湿,整张纸条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三日后,王外出狩猎,守备松懈从密道走。
倾颜点了点头,心道:翠儿,当初的决定真没错,把你安排在这里来。
这一段时间,瑾渊和小银也渐渐地熟络起来,而且小银也极其的喜欢瑾渊,时常跟他腻在一起,也会盘在他身上,惹得瑾渊咯咯的发笑。
而三日后,赫连曷诸果真带着大部队出去狩猎了,宫中的守卫也确实少了不少,这是个好几回,但是南苑的守卫却比平时还严密了。
这让倾颜十分的头疼,就在万分焦急的时候,荣贵妃来了。
但是侍卫尽职的把他挡在了门外。
“混账,你敢拦住本宫的路?”荣贵妃一脸的凶相。
那是为一脸的为难,这个荣贵妃十分得赫连曷诸的心,盛宠不衰,这些年来也不见荣贵妃如此跋扈过。
想着若是得罪了她,日后说不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为难的让开了道。
荣贵妃刚进去,倾颜就可以和荣贵妃吵了起来,然后贵妃愤然甩袖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吩咐侍卫把这些人看牢点。
那侍卫点了点头,送走了荣贵妃。
站在那里忽然觉的眼皮子特别的重,于是强打起精神,问道:“今天得早点睡,真他妈的困死了。”
刚说完,就软软的倒下了。鬼医探出个脑袋,踢了两脚那些被放倒的侍卫,“哼,就这些人想关住鬼谷的人,赫连曷诸你太小看我了。”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要不是因为要带着瑾渊、断章、冷老爷子……这么一大帮人,鬼医早就逃了。还会在这里乖乖的被关那么久?
来到有密道的那间屋子,一路畅通无阻,这还得多亏了荣贵妃,要不然带着这么一大帮人真的很难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