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容老奴插一句话,您看现在怎么办?”诸家五太太的身边伺候的是一个老嬷嬷,看着诸家太太面色不善,坐在榻上一直沉默不语,坐了半天,她起身走到了诸家五太太的跟前,然后大着胆子插了一句嘴。
诸家五太太回过神,一抬头,看着面前开口说话的是人,原来是元嬷嬷,也是她的陪嫁嬷嬷,伺候很多年了,对于诸家五太太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还能怎么办,无非就是继续耗着,这个姑奶奶我是了解的,心肠软,但是对于我们五房算是以礼相待,不得罪,也不热络。这次的事情,算是我们求到顾家了,怎么说都是不占理,也奈何她们不得。书院那边还没有定下来,只能说是尽力求着,毕竟以元霈的实力,想要进任何一间书院,都不是易事,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替他多谋划一些。”
诸家五太太想了很久,她也想通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把那边打架的事情给平了,让这个事情所带来的风言风语平静下来,至于顾三太太这边,一言半语的她也并不一定会同意,多磨几次说不定就答应了。
“您说的是,只是今年过年,郎君真的不回去了吗?”嬷嬷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诸家五太太,当时诸家名义上将褚元霈送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去书院求学,不回去过年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怕是有变数,郎君若是想要入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只能慢慢谋划。
“嗯,不回去了。回去了也是惹是生非,在外面磨一磨他的性子也好,再说老爷那边气还没消呢,回去也是挨骂的份儿,不如在顾家这边玩一玩,散散心,说不定还能改一改他那个急性子,免得别人一激,他就傻乎乎的冲上去,给人做了耙子了,我看这次的事情多半就是,背后牵扯的事情,我是没有深究,查出来无非就是中了有些人的算计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呵呵,可是好心机啊!”
诸家五太太早就看穿了这背后的各种利益牵扯,为女人,无非就是那些事儿,她也有过年轻的时候。
“那我们何时回去?”嬷嬷又问道。
“过几日吧,等再和姑太太那边说说去,之后便回去,家里边虽说不是自己管事儿,可是早些回去也好早些安排事务,过年了,人多事杂的,毕竟还有个庶女放在家里,怕是要生事,看着老实,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
“呵呵呵,您说的是,老奴都听您的安排。”元嬷嬷干笑了两声,既然诸家太太有了决断,她就不好再多说话了,于是低下了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缠枝的花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诸家太太对于家中那个庶女,算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卡在自己心里一样。当初自己给老爷纳了妾,假装大方的样子,到现在自己还是心中难平,耿耿于怀。
庶女的存在更是赤裸裸的对自己的羞辱,叫她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还好当时她难产,剩下一个孩子就去了,老爷看在她伺候一场的份上,让自己好好养着孩子,当时她只好暂时先应下,没想到那个瘦不拉几的孩子居然还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她心中嗤笑,果然是贱命好养活。
“称心如意,心想事成。”亭朱步履轻快,手中拿着一盘子橙子走了进来,本来挺高兴的嘴上念叨着。
抬眼看着韶光又躲在榻上看书,神色一变,本来直走向胡云的身体,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朝韶光走了过去。
她实在是看不过眼,便开始碎碎念起来:“娘子,您怎么又蹲在睡榻上了,快起来,外面阳光灿烂,暖融融的天色,晒一晒可舒服了,您整天关在屋子里面这可怎么得了啊!”
韶光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轻声回道:“我不想动,你去晒吧,叫上胡云,你们去吧,我实在是懒得动弹,看看书多安逸啊。”她懒惯了,回了顾家更是越发的放纵自己,从前在山上还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现在揣着手,多轻松啊。
“您这是要养成猪的节奏啊!”亭朱抬头望天,听了她的话,实在是无语。“说不出怕是别人都不会相信,看起来娴静柔弱的顾家五娘子其实是个懒人。”她忍不住埋汰起韶光来,嘴上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两人的笑点。
韶光和远处的胡云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韶光理了理落下来一直在脸颊旁边飘动的几根发丝,笑呵呵的开口问道:“哦,我原来在亭朱姑娘眼中是个娴静柔弱的模样啊!”
她长着一张欺骗性奇强的脸,睁着眼睛,太阳光下面,瞳眸发出黑亮的色泽,看起来就像个无辜的小姑娘一般,让人没法对她说了重话去。
“哼,难得娘子又叫我亭朱姑娘,岂不是羞煞我也。”亭朱干脆坐到了睡榻之上,扯着韶光的被子,“您快起来吧,我们一起去晒晒太阳,也好去去霉运,被子也好拿出去给您晒一晒呢。”
她说了半天,也没忘记自己的初衷,还是在劝说韶光从被子里钻出来,“您不知道,人在屋子里闷着久了,身体都会更加疲乏呢,这有事无事晒一晒太阳,精神也会好一些,吃东西也会更香一点呢。”
“哟,你还知道这些?”韶光闻言前倾着身子望着她问道。继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她的神色来,灼灼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了三四圈,然后看着她,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想在她的面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咱们的亭朱什么时候还会替人看诊了?”韶光问旁边的胡云,十足的打趣。
“你们整日只知道取笑我。”
“这怎么能是取笑,这可是好心好意的关心你啊!”韶光两个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开始狡辩。
关心是假,怕是娘子又想出了什么点子来捉弄我才是真。亭朱眼珠子一转,干脆不去接她的话茬儿,站起身,走了出去,自己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起桌上刚刚端来的橙子,剥起了皮。
纤手破鲜橙。黄橙橙的皮,白皙的手,如果不关注那张带着怒气的脸,这模样算得上是赏心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