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席地而坐,奚炎依一身白衣也不忌讳,透过那掉落的窗户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由衷感叹这南方多雨,说下就下,像是小孩变脸。
“这雨来得快,停的也快,无须担心,晚上能到达廖城。”龙爵景坐在奚炎依身边,和她说道。
“那可不一定,这廖城地处大齐西南,沙地繁多,丘陵也多,而且这里的怪人也特别多,就连天气都不能用平凡的常理去推测。”龙爵景的话说完,清脆的女声便突然扬起,奚炎依与龙爵景看向那边,粉衣女子手托腮,正看着他们俩。
奚炎依微微歪头,唇角勾出迷人至极的笑,“那姑娘以为如何?这雨今天会下不停?”
粉衣女子一手缠绕着自己垂坠在肩头的发丝,一边斜睨了一眼外面,老气横秋的点点头叹口气,“差不多吧,估摸着会下到明早清晨。”
奚炎依忍不住笑,龙爵景反倒是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那粉衣女子一眼,便兀自转身,看着窗外。
“姑娘懂得真多,我这侄儿向来号称无所不通,在下也一直以为都是真的,看来,他大部分都是在忽悠在下啊。景儿,多向这位姑娘学习学习,不要总是不懂装懂,反倒害惨了你叔叔我。”奚炎依大声的责怪龙爵景,语气却让人听着有几分怪异。
粉衣女子倒是没听出来,反倒诧异的看着奚炎依和龙爵景,“你是他叔叔?他是你侄儿?”
“玲珑,不要总是那么多嘴!”蓝衣女子深深地看了奚炎依一眼,自然听懂她刚刚那一句不懂装懂的意思,看着叫玲珑的粉衣女子轻声斥责道。
玲珑不以为意,反倒站起身几步窜到奚炎依和龙爵景身边,眨着大眼睛上下的打量两个人,满脸疑惑,“你真是他叔叔?”
奚炎依微微一笑,“姑娘不信?那问问他好了。景儿,告诉这位姑娘,咱们俩什么关系?”奚炎依的眼睛在玲珑的腰间转了一圈,价值连城的玉佩,质量上乘的短剑,她猜的没错,雄狮镖局的二小姐。
直到此时,龙爵景太抬起眼皮看了玲珑一眼,然后淡淡的点点头,“九叔说的没错!”
“九叔?你在你们家排行老九?”玲珑看着奚炎依的脸,不禁暗暗觉得奚炎依有点娘娘腔。
奚炎依不知道玲珑想的什么,满脸诚挚满眼笑意的点头,“正是,在下在家中排行老九,景儿的父亲是在下大哥,大哥与在下年龄相差悬殊,足有三十六岁。”
玲珑暗暗吃惊,点点头,“那你爹真厉害。”
“噗!”奚炎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龙爵景看了一眼奚炎依,嘴角抽搐几下。
“玲珑姑娘说得对啊,在下也是这么想的!”笑看着玲珑,奚炎依连连点头,雄狮镖局的总镖头今年差不多五十有余,要想生,应该也能生。
果然的,玲珑想的居然也是这么回事,转身走回蓝衣女子和那后背缚着大刀的男子身边,小声说道:“姐,你看人家的爹那么大岁数都能生出来儿子,爹他肯定也行的。不然咱们回去好好和他说说,让他再生一个嘛,反正小妈那么多!”尽管她压低了声音,但奚炎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更想笑。
蓝衣女子微微皱眉,“玲珑,不许瞎说,这事儿你管不了,闭嘴!”斥责之声很有大小姐的风范。
那男子倒是没出声,反倒是多看了奚炎依两眼。
玲珑撅撅嘴,一屁股坐下,烤着火,不再出声。
雨势渐小,但还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想要走也根本不可能,破庙里除却噼里啪啦篝火的声音清晰回荡之外,寂静的没有一点杂音。
蓦地,马蹄踩踏泥泞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庙里的几个人均听到声音,稍有机警的看向外面,等待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杂乱,大约有七八匹马的样子,速度很快,踏雨而来,终于,一行人马出现在破庙前,雨幕当中看到的就是漆黑的一群人,纷纷下马,几个人护住一个人快步走进破庙。
奚炎依姿势懒散的靠在那里,与庙里的其他人看着冲进来的几个人,护住中间那人的下人散开,中间的人也出现在几人眼前,奚炎依的眼皮一跳,看着那人把头上的兜帽摘下来,心跳骤然混乱,耳边的声音都散了去,所有的注意力只凝聚到那一个人的身上,手臂上,都窜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刚硬的脸颊漆黑如墨的眼眸,一身泰山憾顶的气势,不正是龙隐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龙爵景眼眸稍冷,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龙隐锋,在玲珑蓝衣女子以及那一直不言不语的男子诧异的眼神中,龙爵景微微低头,“四哥!”
龙隐锋微微点头,漆黑的视线绕过龙爵景,看向那瞧着自己微微发愣的人儿,眼底隐现几丝笑意。
铁甲军的人安置好马匹,全部走进庙中,一共六个人,在看到龙爵景之时无一例外的意外,拱手低头,“参见十五公子!”
龙爵景淡淡抬手,“四哥怎么会在这里?”
龙隐锋转头看了一眼雄狮镖局的玲珑等人,只是淡淡一眼,让玲珑差点下巴掉下来,好英俊,好有气势,但是好吓人!
“办事。你们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一直以为,她在皇都陪着那个人。
龙爵景淡淡微笑,“九叔听说这里有采花贼,所以,过来见识见识。”此时有外人,他也不好明说。
龙隐锋微微蹙眉,看着那边回过神的奚炎依,“那见识到了么?”
龙爵景摇头,“没有,我们也是刚到这里,在絮城逗留了一段时间。”
奚炎依起身,调整着自己面部的表情,她是该如何呢?还像以前那样张口闭口不屑嘲讽?好像办不到。那谦谦有礼像个长辈?又不像她,真是难弄。
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向龙隐锋,那铁甲军的人见到奚炎依走过来,虽然面上都写着不待见,但也不得不拱手行礼,刚要开口喊,奚炎依抬手,“算了,对我不必多礼。”
“你怎么在这儿?”上下看着龙隐锋,她故作镇定,其实心跳得厉害,差不多要跳出来一样。
龙隐锋微微垂眸看着她,“办事。”
“哦!”拉长了声音答应,发出声音之后奚炎依自己都觉得恶心巴拉,“天要黑了,咱们今晚都走不了了,歇歇吧!”说完,转身又走了回去,转过身之后不由得咬自己舌头,就不能表现正常点,非得像个精神病似的!
铁甲军的人动作有素,不过半个时辰,破庙这边就弄了两堆燃烧的相当旺盛的篝火,九个人分两伙,那边六个人,那边三个人。
坐在火堆旁,奚炎依的脸被烘烤的红红的,看着通红的火焰,奚炎依突然想跳进去,跳进去就眼不见为净了,还用的着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脊椎后面像有根针,都不敢松懈下来!
“你离开皇都多久了?”从坐下来一直寂静无语的龙隐锋突然开口,奚炎依一激灵,抬眼,看着那张刚硬带着些粗糙的脸,眨眨眼,“很久了,大婚之后。”
龙隐锋也抬头看着奚炎依,隔着火焰,视线相对,跳跃的火苗倒映在眼中,好似他的眼里有火焰在跳跃。
“洞房花烛过的还好?”龙隐锋居然问起了洞房花烛,奚炎依瞬间有点吐血,这不是在调侃她么?
“喝的烂醉,我都不记得了。”她要是能洞房,何苦还和他搅和不清。
龙隐锋的唇角隐隐现出几分笑意,“恭喜了!”
奚炎依暗暗咬牙,“多谢!”脸上笑得山花烂漫,真是多谢啊!
“九叔大婚那天,后半夜不是去了大哥那里?”龙爵景突然开口,看了奚炎依一眼,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龙隐锋的下颌在瞬间一紧,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