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将。”守卫行礼。
“嗯。”陈衍扫了眼他手里的蓝色药罐子,认得是军医配的散瘀的药。“去哪儿?”
“将军让我去给她送药。”那夜这守卫当班,知道是陈副将把人送去关了,聪明地没多话。
陈衍挑了下眉,“我去吧。”
“是。”守卫不多话,弯腰把药罐子递上。
陈衍拿着药罐子在手心转动,慢慢往牢房去。
是他判断错了?
那会儿将军下令让他注意那女子一举一动的时候,他认定这女人一定有问题。毕竟,她是那位三王爷送过来的人。
三王爷虽然在朝里风评极好,可事实上却一直想做储君,对他们五王爷也嫉恨着,一直伺机而动。他送来的人,断不会那么简单。将军亦心知肚明,所以才命令他盯着她。
可这会儿,怎么就让人送药去了?那女人也没见受了什么重伤。
陈衍暂时想不明白他们不好女色的将军怎么突然怜香惜玉起来,推断出来比较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将军要把人好好留着查清三王爷的意图。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解释就是,王爷对这女子,非常地感兴趣。
“伏良。”陈衍跨进牢狱大门,看到孙伏良一人独坐在桌边。孙伏良见竟然是陈副将,立刻起来行礼。
“陈副将。”
陈衍认得孙伏良,他资质不错,只是人太老实。“她怎么样?”
“回陈副将,刚吃了饭。许是累了,已经睡下了。”孙伏良老实回答。
“嗯。”陈衍递过药罐子,“那明天再给她吧。对了,她说过什么没有?”
孙伏良接过。“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其他的犯人。”
“其他人?”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她是害怕,就跟她说了。”孙伏良脑中闪过程歌害怕的小脸。
害怕?陈衍淡淡笑了笑。若是害怕,怎么敢主动问狱卒话?“还问什么了?”
“没什么了。”孙伏良忽然大胆道,“陈副将,她……她是犯了什么事,要关多久?”
陈衍看了看孙伏良,他脸上挂着的同情心显而易见。“我也不知道。等将军想起了自然就知道了。”这可是大实话。
“哦。”孙伏良抓了抓耳朵,猛然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连忙垂头站着。
陈衍遥遥看了眼背对着他们躺着的程歌,她身上盖着的好像是伏良的被子。
不简单啊。那名女子才到这里,就已经让这个老实的狱卒站到她那边去了。
第二天醒来,程歌首先见到的,是缕缕晨曦。点点白斑映在牢房的泥地上,带着丝丝温暖。她抬头,这才注意到,背后的墙面顶上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四四方方,封了铁栏杆。
她暗骂自己不仔细,昨晚竟然没有注意。可能是因为天色太暗,但她始终还是疏忽了。身为阶下囚,还不能准确地分析环境,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这具身体,真的太没用了。
她坐起来,酸痛的肌肉让她皱眉。虽然精神比昨天好,但是身上伤痛还在。比如她的唇,还是肿痛得厉害,昨天吃饭的时候就生疼。她没有受重伤,但是只要动一动,身上被牵拉到的地方就一定痛。这里不方便,她不能把衣服脱了查看,也就不知道状况。不过依照以往的经验,应该都是瘀伤。
她起来整理好牢房,发现其他牢房里的犯人也已经起来活动了。
这牢房倒也真的奇怪。犯人的生活条件挺好,看管犯人的狱卒老实。这个什么项国别是什么民主国家吧?程歌自嘲地想着。
天色放亮,这牢里的光线也充足。她能看得更清楚。这里一共十件牢房,呈“u”字形。“u”字的缺口有面墙,靠墙摆了桌椅,是那个狱卒待的地方。除了她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之外,牢房长长甬道的两边还关着三个士兵。
一个极瘦,比较安静,起了床把毯子叠好,就靠着墙看书。
一个大个子,干草乱堆,毯子皱在一旁。一大早起来就弯腰踢腿地活动手脚。
一个身材中等,看上去有点懒散,嘴里叼着半根干草靠着木栅栏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那个大个子。
程歌正看着,就见光线明暗,孙伏良就从“u”型缺口左边的地方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菜盒,拎着一大桶水。
她眼睛一亮,那里就是门口!
孙伏良从桌子底下拿了几个小面盆,分到那三个士兵面前,然后提了水桶给面盆里分水给他们洗漱。再从菜盒里拿了早饭给他们分好。这才提了剩下的水桶过来程歌这里。
程歌拿了叠好的被子从栅栏缝里塞还给他。“谢谢。”她朝他笑了笑。因为不舒服,她就把兵帽摘了,任头发披散下来。此时,阳光从上面的小气窗洒进来,在她背后晕了一层光,让孙伏良傻了一会儿。
“没……没事。”他推过水桶放在栅栏外面,从怀里掏了块手巾出来递给她。“这里没有换洗衣服,你就将就将就。”说完,他把被子展开塞到了栅栏上面的缝里。“好了你叫我一声,我给你端早饭来。”
程歌愣了,她知道这个狱卒很老实很同情她,但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照顾。“谢谢。”再一次,却是由衷的。
“不用。”孙伏良把被子展开拉好,正好可以遮住程歌的牢房。末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钻进头来从怀里掏出那瓶蓝色的药膏给她。“这是药膏,将军给的。”虽然药是陈副将拿来的,但一定是将军的意思。
那男人给的?程歌接过,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孙伏良见她发呆,想她是想到将军了,于是又道,“那个……将军虽然有时候很凶,但不是坏人,他一定会想起你来的。”说完就把头钻出去了。留下莫名其妙的程歌,不知道什么意思。
等将军想起了自然就知道了。
孙伏良记得陈副将昨天说的这句话。原来这姑娘是被将军抛弃了,怪不得昨天说到将军就要哭,现在看到药膏又发呆。唉,这男女之事啊,他是不会懂的!
“你们几个,别偷看啊!”他嘱咐三个关着的男人。将军的女人,就算是下了堂还是将军的女人。绝不能怠慢了去!
程歌在被子后头听到他说这一句,一时心里生暖。自从她重生之后,就觉得情绪不容易控制了,一放松各种感情就随便出来乱跑。这个身体,真的需要好好!
休息了几日,程歌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行动也觉得利索了很多。那天孙伏良拿被子给她挡着,她才能仔细察看身上的情况,又是火冒三丈!一身的青紫,都是那男人弄出来的!
本来弱肉强食,她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但是只要她有朝一日出去这里,一定要找他报仇!
送来的药膏很管用,她涂了几天淤青就退了下去。那个狱卒好像以为她是将军的女人,对她非常客气。她也什么都没说,乘机把身体养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死而复生”的关系,她的身体总是不太利索,感觉想做的动作到了手脚上就慢了几拍似的,好在这几天休息之后,情况已经好转。
当然这几天她也没有闲着,有空就找孙伏良聊天,偶尔那三个犯人也一起闲扯,让她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这里是项国的军营。虽然目前鲜少战乱,但是项国军队从不疏于防范,给敌人可乘之机。所以和平时期,他们还是在军营里进行操练。而这也是他们爱戴的护国将军最看重的。
她终于知道了那个可恶男人的名字——项云龙,项国五王爷,护国大将军。程歌咬碎银牙,也要把这混蛋的名字记住!
不过听了他们说的点点滴滴,对于这个项云龙管理军队的方法程歌还是很认同的。除了以上看重平日操练这一点以外,项云龙非常看中军队的制度。小到部队军制,大到生杀大权,他的设置由现代特警队的程歌听来,都觉得非常合理。
他还很看重军中的纪律,绝对不允许有人脱队或是个人英雄主义。外面的那三只就是分别犯了以上两点被关进来的。
但是他也不是那么死板。比如拖队伍后腿的人,如果是存心偷懒,几十杖军棍熬得住你就留着小命滚,军饷一分都不会给你。熬不住你就把命留下。如果确实是能力问题,由相应官员安排转职,比如孙伏良。实在不行的,就遣你回去,给足你应得的军饷。
喜欢个人英雄主义的,如果是爱现,再有能力,对不起,请你马上走。免得将来真上战场的时候坏了大事。确实是出色的,通过严格测试的,给你大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