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等待
作者:魂桥      更新:2019-10-11 04:34      字数:4016

程歌可以算是不挑食的,别说她是特警,经常在外执行任务,有时候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有时候说不定连树皮都没得啃。对于食物,她一向就是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之前项云龙在牢房里给她吃的伙食很差,她完全就不在意。

只是这几个月闲散日子过惯了,有些小小的坏习惯又抬头了。吃到她不爱吃的东西,每次都会咽下去,只是在吃之前会不自觉地皱眉。

相处了几个月,初善太清楚她这习惯,一见她皱眉,立刻就把她筷子上的东西夹了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程歌看他一眼,见他嘴角含笑,也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吃饭。因为初善她心里放松了不少,但毕竟项云龙这个大活人坐在那里,她还是不敢多说话,怕说多了被项云龙听出来。

两人自顾在那里和往常吃饭一样说笑,项云龙一个人坐在一边未免显得孤单影只。

他眼见初善对程歌非常照顾,举止亲密毫不避讳,直接就夹了程歌筷子上的菜就往嘴里放。心里不知怎么隐约有些不快,于是端起酒杯,冲人的话也脱口而出。

“多久没见,初善你倒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初善一怔,听到五哥叫的不是他的本名云景,而是他初善的化名初善,有点听出了五哥话里的冲意。心想不好,自己光顾着程歌,把五哥给忘记了。于是立即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朝项云龙举杯,还不忘把程歌的酒杯往她手里一塞。

“五哥,初善心里开心,怠慢了五哥,还望五哥海涵。弟弟知道这么多兄弟里面,五哥最想着我,所以许多大事还要哥哥做主。初善这里先敬哥哥一杯!”

项云龙本来见初善举杯来敬,正暗骂自己,许久未见明明想得紧却怎么突然就冲上了。可这会儿听他这话,心里却像挨了一闷棍。

大事要他做主?难道初善已打算取这女子为妻?

这想法一出来,项云龙只觉得口中的酒变得酸涩,直到他心底。

初善比不得程歌,对那些细微的表情没那么敏感。看哥哥一口气满饮,也跟着把杯中酒干了。他不忘转头嘱咐程歌意思意思就行。

程歌注意到了项云龙听到初善敬词时候脸色变了下,一时也闹不清。可她这会儿不想,也不敢去猜项云龙是什么心思,只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项云龙喝了初善敬来的酒之后,与以往一样习惯性问起初善在外的生活。初善高兴地说着自己行医生涯里的收获。开始项云龙还听得进,慢慢地他的视线就移向一直低头吃饭的程歌而去。

他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初善说着,没有忽略他话里有好多“程歌”。

程歌,程歌,他觉得初善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飞扬,语音跳跃,喜形于色。

他忽然想起他的挽如来。

不,怎么能说是他的?挽如从来没有像程歌这样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吃饭。他把她关在牢里,给她吃粗茶淡饭,他们从来还没有机会一起吃过饭。

她对着他冷笑,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有冷若冰霜的理由。她和他打架,招招狠劲十足。她真的是,恨透了他。又怎么甘心成为他的?

所以,眼前这个安静到沉默的女子,又怎会让他想起宛如来呢?一定是错觉,让他把挽如的身影与眼前这个叫“程歌”的女子重叠。

一顿饭吃完,项云龙照顾初善长途跋涉,只是在饭后闲聊了一下就放他们回去睡觉。总算是虚惊一场。

初善很是兴奋,还想拉她去赏月,可她才放松精神,实在不想去。万一他兴起要拉了项云龙一起去怎么办?

推说自己不胜酒力,程歌躲回房里。草草洗了澡,她坐在梳妆台前擦干头发。模糊的铜镜,映出神情紧张的面容。

她怎么会那么笨?早该想到的。

初善是王爷,项云龙也是王爷。初善崇拜他哥哥是当朝的大英雄,在战场上勇猛非凡。项云龙是护国大将军,他的手下们也这样崇拜着他。

初善原名项云景,是御封景王。这里是项国,项是国姓。初善是皇帝的儿子,自然是姓项了。初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项初善,那“初善”就一定是化名了。

项云景、项云龙,这么像的名字,又都是王爷,她怎么会就没想通?还是这几个月的生活太舒服,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去考虑这些?

她早就应该在自己有不祥预感的时候向初善问清楚睿王姓名的!

现在初善要待到项云龙寿宴过后才走,她不能妄动引起项云龙的怀疑。她可以肯定项云龙如果知道她就是“挽如”的话,一定不会放过她。哪怕她是初善的朋友也一样!

那么,她这几天只能深居简出,尽量不要遇到他就行了。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又能过舒坦日子了,不用像今天这么提心吊胆还要故作镇定。

她的心底不愿意承认,可对于项云龙,她始终有心理阴影,一反常态地,让她不愿意面对这个对手。

和程歌一样,这天之后项云龙也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他可以肯定是因为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每看到她,他就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挽如来。

难道他真是想这女人想到连自己弟弟的女人也要觊觎?项云龙当然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别人的女人也就罢了,那可是初善第一次带回来给他看的心仪女子。

于是项云龙把自己的一切的反常都可耻地归罪于挽如身上。不过,他显然忘了这个“挽如”是唯一一个能轻易左右他情绪的女人。

即使此时他没认出她来也一样。

“又是刚走?”项云龙怔怔地望着一桌的精致小菜,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这个程歌是什么意思?每次他前脚跨进饭厅她都是后脚刚走。

这几天皇贵妃招初善入宫住几天,不方便带程歌去,他本想尽尽地主之谊,替弟弟招呼一下。

但他从来也没做过这类事情,只想着用膳的时候遇上然后可以很自然地请她游玩。为此,他还一早交代过林尉风携夫人,陈衍带妹妹陪同。结果搞得他们张大了嘴看他许久都没合上。

也是,他这个睿王何从这么细致过?他安慰自己,说这是为了初善。

可三次了!

三次他特地正儿八经地跑到饭厅用饭,结果三次都被告知人家刚走。

她一定是故意的!

项云龙虎着脸,直觉她就是故意错开和他吃饭的时间想避开他。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到下一次用膳的时间,特地去早了一刻,准备再截她一回。结果倒好!人家说不舒服,不出来吃饭了!

项云龙的脸已经是铁青的了!

什么意思?他有那么可怕吗?

当下他立即吩咐刘福把清淡饭菜送到她房里,而自己则算准了时机等在沁春园门口!

远远地,他见到一个小丫鬟拎着食盒往沁春园赶。

“等等。”他“恰巧”地踱到沁春园门口,拦下了丫鬟。

“王爷。”小丫鬟立即放下了食盒行礼。

项云龙示意她起身,故意往食盒瞄了两眼。“她没出去吃饭吗?”

小丫鬟心里纳闷。刘管事不是说王爷吩咐让做点清淡的饭菜给送到姑娘房里的吗?但她哪里敢质疑,连忙脆声应道:“是。”想想又添了一句,“姑娘不舒服。”

项云龙正等着这句呢!

“不舒服?我去瞧瞧。”说完就“光明正大”地往园里进。心里还在不断冒火。

这女人!搞得他进自己府里的园子还得找借口!

小丫鬟也闹不清是王爷是怎么了,自然也是不敢说话,跟着王爷进去了,待王爷到厅里坐了,就放下食盒。

“奴婢去请姑娘。”她想着这姑娘是七王爷带进来的,看着关系不一般,自家王爷断是不能直接往里进的,于是就自动跑去请程歌。

程歌给气的!

他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舒服,怎么就直接来找她了?好不容易想着法子不见他,却被他追到房里来了。

可她再是不愿意,却还是要出去见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却只能装出一副不适的样子去见他。干脆下次直接装病算了。

虽然是被项云龙追进了沁春园,可是程歌心里还是咬着他是因为初善的原因才特别在意她的想法。毕竟,他没有认出她来,不是吗?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

项云龙见她越多次,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

“这落雪阁,若是雪季来会更美。”

“嗯。”

程歌嘴里应着,只觉得自己脑仁绷得发疼。同样的话,从初善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向往。可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她就直想照着这男人的后背狠狠踹他一脚!

自从上次之后,她就称病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项云龙竟然干脆就给她请了大夫,说不能让初善回来看到她病怏怏的。

都把初善搬出来了,她只得“痊愈”。

然后,她避无可避地总是“巧遇”项云龙。他总是找话跟她交谈,话里问的大多是她的来历。她就按照跟初善说的那一套东西随便说了几句。

她怕多说多错,而且她总是应验的直觉告诉她项云龙是有些怀疑她的。他毕竟曾经与她那么亲近过。

想到这里,程歌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她差点忘了,项云龙之前是如何对她的!一回想起那些旖旎春情的事情,程歌不禁脸上发热,又羞又恼。

“怎么了?脸这么红?”项云龙回到桌旁,就看到程歌低头不语,两颊生红。见她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话,项云龙不禁忍不住伸手出去,等自己回神的时候,手掌已经抚上了程歌的脸颊。

“好像还有些热?”他知道这动作不合宜,但他不知怎么就是不愿意收手,一双眼更是盯着程歌,不愿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程歌只觉得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薄她?

她微微推开,放下茶杯之后直起身,“王爷,民女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项云龙回答就要离开。晚一步,她怕自己真的一脚踹过去!

项云龙想也不想,直接拉住了她手。

“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拽着她就往园外走。他的手劲好大,程歌挣脱不开,又不能真用大力,只能任他拉着走。

他这几天的言行举止,无一不说明他是有心调戏。就像现在,她明明挣了几下,就算是无意识地拉了她的手,也该明白过来放开才对。可他偏偏不放,还拉的死紧。

好,她忍还不行吗?再没几天就是他的寿宴,一结束她就让初善带着自己马上离开!

程歌心里气恼,干脆就放送了全身的力道,让他拖着走。

项云龙感觉到她不高兴,可自己心里却开心得很,直把掌心里的小手紧了紧。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他这是在调戏未来弟媳,可他的心里却说不出的有股喜悦感一直冒出来。

是因为那只手摸上去熟悉的感觉吗?每次程歌在他身边被他有心无意地调戏时,他总感觉挽如就在身边一样。

因为她们,一样那么不喜欢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