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一看就是个实诚人，而且非常愿意留在军中，所以退伍以后还愿意押送粮草。他的叙述平板，但也听得程歌心情起伏。

她出任务到过世界各地，包括战火烽飞的战乱国家。所以她能想象得出当时的状况。

而项云龙不论多么神勇，以一个少年之姿要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维持那些人的希望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可他不但在短时间里成了最高领袖，还能主动分析形势，深入敌军，并能随机应变。

他确实很优秀。

葛老还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

“当时我们也没主意，所有人都是跟着将军走。他说抓哪个，就抓哪个。可没想到将军真是有眼力，那顶帐里的，居然是敌国太子！因为敌军胜利在望，所以他赶到前线，准备捡个大功勋。结果……嘿嘿！”

葛老想起当时面上难掩兴奋。“我们有敌国太子在手，不战而胜。在援军到来之前，敌军就投降了。我们这些人全都亲自受了皇上的封赏，将军也一战成名。”

“噢。”程歌点点头，不自觉去寻找队伍前面那个最英武的身影。凭良心说，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军人。如果她不是站在那样的立场上的话，他会是一个她鲜少想达到的目标。

程歌没注意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想得出神，直到那个背影转了过来——

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坐在粮草车上面。

程歌不用亲眼看到，都能猜到他这会儿气什么呢。坐着就坐着吧，怎么还能跟个老头儿聊那么欢乐？

他的霸道，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军情紧急，行军匆匆。吃饭睡觉都不能完全放松，有时甚至需要日夜兼程，只能在饭点原地稍事休息。不过项云龙很善于控制行军的速度。程歌发现他通常都是逢三一松，就是说即使是再紧凑的行军，超过三天必要让将士们好好整修。

除了这方面，程歌发现睿王麾下真的军纪严明。这方面只需要看后勤支援就可以了。即使是休息时间，也固定轮班照顾马匹物资。炊事班供应伙食量控制得很准，不会过多浪费也不会供应不及。若有发现问题的，他们都知道怎么及时有效处理，或是向谁报告。

这些虽然是细小的方面，但却是非常重要的部分。打仗时间不长的话当然无所谓，但是如果遇上没有物资供应或是要长时间行军，甚至是被困的时候，后勤控制得好，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而这些部门能做到这种程度，都是项云龙的功劳。程歌从这些部门里那些老兵那里得到的信息是，项云龙在每个后勤部门都做过。

这对一个领导者来说，真的是挺不容易的。难怪项云龙的军队可以战无不胜。

“小程，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哎呀！将军叫你呢！快走！”

程歌抱着草料回头，正是项云龙的近身侍卫之一卢德海。他心急火燎地把她手里的草料抱给了一旁的马夫，抓了她的手就走。程歌回话都来不及，就被他拉得一溜小跑。

卢德海怎么能不急？

从这个小厮一到军营，将军对他那就是不一般得好。说是小厮，除了给将军倒过茶之外就没干过别的事情。将军吃饭时，他同桌。将军还给他夹菜！看得他们这班侍卫都一愣一愣的。

将军怕他骑马太累，让他跟着押送粮草一起坐车。但是只要一停下休息就要找他。扎营的时候，将军要和副将、校尉们讨论军情，一结束又要看到他人。他们这些侍卫，不得不盯着小程的行踪，免得将军找不到人的时候自己遭殃。

偏偏这个小程，伺候将军起居不热心，倒是喜欢在后面干活。什么清点粮草，喂马，煮饭的，都有他的份。又把他们给弄迷糊了。别说他们了，那些校尉们也都看不懂。

程歌被拉到了将军营帐前面，卢德海跑得急，抓着她手腕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气喘吁吁地报道：“禀……禀将军，找到小程了！”

项云龙从一张军事地图上抬头一看，一张脸马上铁青起来，出口就是怒吼。

“卢德海，还不回去站岗？”

卢德海一愣，怎么突然火了？他也不敢胡乱猜测，连忙低头应道：“是。”回转到营帐门口去了。

项云龙从桌案后头大步流星地转了出来，一把就把程歌拽进怀里，一阵猛亲。程歌搞不懂他突然发得什么疯，一边推搡着一边担心地去看只关了一半的帐门。

卢德海他们还在外头呢！

好一会儿，项云龙才把她放开，额头抵着她的平复心情。可转脸，他又板起了脸。

“不准再让人抓你手，听到没有？”

天，竟然是为这个……

“你每次找我都那么急，回来晚了就找人乱骂。他急了才拉我回来的，再说也没拉手……”

“还跟我顶嘴？”

程歌微撅了嘴，不言语了。要不是惦记着没到时机，自己的力气还没有全部恢复，她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

“陪我用膳。”项云龙也不管她撅嘴，拽了就往旁边的小几走。

他气还没顺呢。

这军营里的都是大老粗，见着程歌这么个细皮嫩肉的“俊美少年”，总是免不了多搭讪几句。他心疼她骑马会累，让她去坐粮草车，结果倒好，这没几天就跟那些押送粮草的，伙房马房的人混了个烂熟。还帮忙干活？

怎么没见她好好伺候他啊？

所以又让盛饭又让喂汤的，一顿折腾。

两人在里头折腾着用膳，外头的俩侍卫卢德海和王洛听得人都僵了。

本来将军的营帐特别得隔音，落全了帐门基本听不到什么。可这会儿没落严实了，将军好像有火头说话也有些大声。他们俩七七八八地听了大半。

但再没听全，这里面的意思可是都听出来了！两个人听了以后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浑身僵冷的感觉，愣是对看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难怪将军对这小程这么好，原来……原来将军喜欢男人！

于是，行军路上，众多将士们多了个卦可以八。而且，在将军断袖谣言开始流传的时候，据说又从一个军衔较高的人物口中得到可靠消息——

这个小程，是将军的男宠！

众人哗然。

举凡繁华盛世，一些奢靡之风也会冒头。项国人并不像西面的那些国家流行这些，但是却也是能听到有些大富人家会偷偷私养男宠满足自己的兽欲。

想不到自家将军居然有此癖好，众人大跌眼镜之余也不敢多话，只是在程歌走过时总会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大家对她也都变得恭敬了起来。这回轮到程歌搞不明白了。

终于提前赶到洛佳关，军队驻扎在洛佳关的军营。众将士安营扎寨，井然有序。程歌，自然被安排和项云龙住一个营帐。在卢德海和王洛了然的注视下，进入营帐的程歌隐隐感觉到他们最近态度变化的原因了。

真是让她又气又好笑。原来大男人，也都会那么八卦。但也难怪他们了，项云龙对她很照顾，但看得实在是紧，有时候火气上来了当着别人面就拉拉扯扯的，他们不误会才怪。

项云龙似乎也察觉了，好在翠珠她们心细，收了些女子衣物在行李里。扎营当晚，程歌穿着女装出现，跌破大家眼镜。

那个说程歌是“男宠”的高级军衔人士林尉风，被项云龙狠狠训了一顿，然后被罚给程歌挑了满满一大木桶的洗澡水。陈衍早就料到，在一旁趁机冷嘲热讽，落井下石。林尉风敢怒不敢言，谁让他眼拙呢？

由于军报及时，行军匆匆，军队提前三天赶到了洛佳关，敌军并未到达。听取了洛佳关守将的禀报，项云龙让大家都去休息，明早再商量此次战役的对策。

他离开议事的营帐，往自己休息的营帐而去。一进去，就听到画屏后面传来水声，心里一暖。

这画屏是悠悠叫人堆进行李的。她以前在军营附近的平西别院，知道军营里大概的样子。虽然主营帐里什么都有，但到底比不得王府，怕程歌一个女子梳洗更衣什么的不方便，特地让人带上的。

项云龙转到画屏后头，就见程歌所在木桶里，就露了个脑袋在外面，墨发铺了一水面。他有心逗她，就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洗澡是闷在水里的吗？”

还不是因为他。程歌气他总是不知道回避，听到她在洗澡了就不要过来了啊。她不理他，转个身背对他。

项云龙看着她的后脑勺，忍不住轻笑起来。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还是那么容易害臊。

他笑音低沉，听得程歌脸燥连带冒火，气不过转身拿水泼他，直到把他一身的盔甲都淋湿了才停下。当然，这么剧烈的动作下，她不可能还安好在水面之下。

实际上，就算是躲在水里，项云龙也能透过清澈水面看清她玲珑胴体。

项云龙用手掌抹了一脸的水湿，双眸盯着桶里的程歌变得异常深沉，“看来你就是欠治！”他开始伸手扯掉自己身上的盔甲。

“你……你干什么？”程歌开始往桶的另一边缩。

“干什么你看不出来？”项云龙揶揄，几下把自己扯个精光，抬腿就要往木桶里跨。

程歌一想到几步远外的营帐门口有两人站着心里就发毛，这会儿才想起来要跑。可项云龙又怎么会让她轻易跑掉？一把又给拽回桶里，落到他身上。

木桶虽大，但体积有限，装两个人的话实在是太寒碜了。两人肌肤相贴，程歌基本就是跨在他腰腹间。她脸上腾一下就红了。

“别……”她推开他袭过来的唇舌，眼睛往营帐门瞟，“还有人呢。”

项云龙把她脑袋给拨正了，最后的话语含糊在她的嘴里，“厚着呢，听不见……”

第二天早上，当程歌腰酸背痛地从营帐里出来，瞥到卢德海和王洛两人看到她时的红脸，就知道这该死的营帐没把声音给挡严实了。

该死的项云龙！

在所有将士看来这场仗都是必胜无疑的，但是没有人敢轻敌松懈半分，因为他们的将军每一场战役无论大小都很重视。他传令每日严加操练，并与那些高级将领们商量对策。白天程歌基本上看不到他。

这场仗，项云龙必胜无疑。程歌客观地这么认为。

不过，即使每日再忙，每到晚膳时候项云龙还是会准时出现陪她吃饭，免不了总是要折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