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龙取笑程歌的窘样,气得她也不管他们正在奔跑的飓风身上,扭着身子就要去打他,害得飓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先是放慢了脚步,然后就干脆在原地转起圈来。
“你看!你把飓风都搞糊涂了!”程歌拍拍飓风的脑袋,安抚了他一下,扯着项云龙手里的缰绳让它继续笔直往前跑。飓风转过方向的片刻,程歌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正在他们身后。
是追兵?
飓风继续往前跑着,程歌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她忽然在马上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就侧坐在马上。项云龙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都是你不好。”程歌佯装还在为刚才提起的事情不悦,“以后你不准让他老是跟前跟后的,不然你就别想亲近我。”
看她娇嗔的模样,项云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程歌一撅嘴,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摇了两下,“你有没有听到啊?”
“听到了,听到了。”项云龙醒过来,不知道她搞什么。
程歌这才笑着偎进他怀里。一进入他的怀抱,程歌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以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有人跟着我们。”
项云龙眼中精光一闪,眼角瞄到了他们身后的马车。马车上有个穿着普通的车夫,拉车的是匹不大不小的马。车子行进地缓慢,但是却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思虑了一下,项云龙一拉缰绳,大声说道:“我们走得太慢了,得快些才能在天黑前赶到前面镇上落脚。”飓风在他的命令之下立刻飞驰了起来。后面跟着的车夫立刻也一鞭子抽上去,跟了上去。但飓风是难得的良驹,即使已经到了退役的年纪,也不是一般马匹可以跟上的。
所以很快的,马车就已经看不到飓风的马尾了。
项云龙和程歌当然不会以为这样简单就能甩掉那些人。但是至少还是可以利用飓风的飞速,挤出一点时间差来。
飓风疾驰了一天一夜,已经有些气急。这次在跟孟国大战时候受的伤,现在即使好了也还是会影响到它的速度。项云龙选择在入夜时看到的城镇里落脚。
他挑了镇上最大的一个客栈,租了一个连通后门的小院子,好把飓风也拉进院里。这种时候,他得特别注意有人对飓风下手。没有它,他们回去的路会更长。
简单洗漱了一下,程歌在店小二端来的酒菜上都用银针探过。在孟国的时候,他们差点就被下毒,所以这次她非常小心。除了用银针探毒,她还拿了初善给她的断毒丸出来一人一颗服了下去。
“初善说这样一颗可以有三天的功效,除非是中了非常厉害的毒药,否则都不会有事。”程歌解释道。这配方是初善那位男师傅姚寒研制的,效果自然不必说。
“放松些。”项云龙舍不得她这么紧张着程序,“这些事情让我来烦就好。”
“可你说死了也要拉我垫背的。”程歌拿他开玩笑的话出来堵他,惹来他笑意连连。
“好好好,话都给你说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吃了饭之后就上床休息。
程歌伏在项云龙胸前,一时睡不着。
“你给罗建奇留得那条线,是说你行进的路线吗?”
“嗯。罗建奇跟了我很多年,有些路线都是我们惯走的。那条线的意思就是按照原路线走。不过,我还不太确定这条路线是否还安全。”
“你是说有人可能会事先埋伏?”
“是。”项云龙想起白天的车夫,“他们用那么一匹马拉车,根本不可能追上我的飓风,又怎么能一直跟上我们?没有紧追的理由,就是前面有人等着我们。”
“那我们改道走。”
“不行,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罗建奇还没有跟我联系上,我不能随便改变路线,他会找不到我们。那样我们更不安全。”想到上次三哥派了那么多的杀手不急代价地追杀他们,这次也绝不会那么那么容易让他们过关。
程歌有片刻的时间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项云龙怕她又有什么主意想替他引开人什么的,连忙警告她,“我警告你,不能再跟上次那样了,不然回去我就把你一辈子绑在王府里。”
“不会的。”就是他同意,程歌也不愿再这么做了。上次的分离让他们倍受煎熬,她几乎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云龙了,她不愿意再感受一回那种经历。
“我只是在想,储君之位一天不定下来,是不是你就一直都要受到这样的迫害?”光她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在应付着来自三王爷的陷害、暗杀。她不禁要想年少时候的他,刚坐上将军之位得到王爷之荣的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要时刻防备着。
“就算是储君之位定下来了,这种迫害也不会停止。就算他日新帝登基,这种迫害还不会停止。只要又能力身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都要斩草除根。”项云龙抚着她的发丝,“这就是生为皇子的荣耀与悲哀。那个王座是以鲜血染成,还是同胞的鲜血。”
程歌搂住他的手臂紧了紧,“我忽然有些害怕。”
她不怕明枪,就怕暗箭。这些政治斗争,远比上阵杀敌来得困难复杂。如果可以选,她会立刻跑到深山老林里,不涉足这样的事情分毫。
但云龙在这里,她就也要在这里。只是她恐惧,这种害怕有一天会逐渐侵蚀了她的离职,没有被敌人做掉就已经压垮了自己。
项云龙亦搂住怀里的瘦弱身体,“不要怕。”他安慰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收到分毫的伤害,你一定要信我,程歌。”
“我信。”程歌闭上眼靠紧他,呢喃着,“我信……”
感觉到怀里的呼吸逐渐细密,伏在胸口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项云龙才发现程歌已经沉沉睡去,将她翻过去些,好生掖好被角,又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之后,项云龙才闭上眼睛。
入睡之前,他有个疑问一直都恍恍惚惚地出现在他脑海。
是他记错了吗?程歌这几天好像尤其渴睡,总是上了床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还睡得非常沉,并不容易醒。别是她身上有什么伤没治好,留下了后遗症吧?
不行,等觑空带她去看大夫,千万别真是有什么毛病才好。
第二日,按照项云龙的计划,两人还是循着原路赶回威州。离开客栈没多久,项云龙就在路上“偶遇”乔装成村夫的罗建奇。其它暗卫正在往这里赶,目前只有罗建奇一个人在。
他们走了一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痕迹,心里稍稍放下。多了一个罗建奇,他们的胜算大了很多。如果其它暗卫能顺利赶到和他们会合,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他们尽速赶路,一般飓风能连着跑两天,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找地方落脚,让飓风有地方能好好休息一场,他们也能去去乏,待整装之后再出发。
这一天直到入夜,他们也没有找到客栈落脚,于是就觉得在野外凑合着住一晚。
吃了点干粮,项云龙搂着程歌用一条大毛毯包着他们,然后坐在地上一起抬头数星星。
天底下最有闲情逸致的人一定是他们了。因为他们正在被追杀中,而那种“刺激”却比不上数星星的期望。
如果是以前的程歌,她一定鄙视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数星星。但现在是新的程歌,是只要在项云龙身边就特别快乐的程歌。所以即使只是用手点着星星在心里默念,程歌也觉得好开心。
“我们这样悠闲是不是太不敬业了?”程歌忽然问。
对于她话中的陌生词汇,项云龙听不太懂。“敬业?”
“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被追杀的途中,是不是应该小小惶恐一下应应景?”
对她这近乎天真的话,项云龙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刚烈的程歌也学会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了?”
程歌撇撇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呀。这几天心情总是起起伏伏,有时候好脾气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每每一被他的怀抱包裹就昏昏沉沉地,总想睡下去。
项云龙看她星眸半眯,玉首频频点头,就知道她是困了。于是准备放她躺平了让她睡去。这时,身后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惊得他立刻去把地上的剑。
“程歌!”
他一把推开程歌,让过往他们射来的箭羽。嗖一声,一支利箭直接插在了两人中间的地上。
程歌也已经惊醒,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应战。
来人不多,只有六个黑衣人而已,但身手却是非常了得。项云龙觉得他们的招数特别的熟悉,似乎他在三王爷府里见过。
三哥这次谨慎了,跟了这么久,路上一直都没事,等到他们风餐露宿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还挑了罗建奇先行与手下那些暗卫会合的时候来。
几次三番被三哥的手下搅得他和程歌不安宁,所以这次项云龙一出手就是狠招。即使手中剑没有砍到,手劲过处,也是筋骨错分。
相对项云龙,程歌的处境却有些危险。项云龙立刻狠手解决到手边的两个之后过去帮手。飓风在一旁也蠢蠢欲动,往倒地的杀手身上狠踩了几脚。
费了一番功夫,他们好不容易才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