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穆容荞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麦子都回到了十岁的那一年,那时候大家什么都不懂,可已经对异性有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好奇心,在电视上看到男女主角亲吻的场面会不好意思的挡住眼睛,然后偷偷的从指缝中瞄上一眼,那个年纪,对自己没做过的事,也有特别想尝试的欲望,于是,在一天做完作业之后,麦梓浩紧张兮兮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不解的看他,他却只是砸吧着嘴,说了一句没什么好吃的,严格说起来,那该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吧。
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失神的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做那种梦,而想到那个梦,自然也让她想到了昨晚麦子的那个吻,一时间,心里有些乱,经过了昨晚,她和麦子之间,还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吗?怕是不可能了吧?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不由她细想,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楚云飞的名字,她这才想起来,昨晚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跟他说出去一下就回去,可麦子喝醉了,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根本把什么都忘记了,想到他那里还是一个人,赶紧跳下床准备去医院。
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了一件衣服,她拎起包包就出了门,可站在门口,那个简单的关门的动作她却迟迟无法完成,心里,隐隐的有一丝担心,麦子昨晚喝那么醉,今天醒来一定很不舒服,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妥当吗?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时候,她都不可能把这个状态的麦子一个人扔下,可想到昨晚的事,她心里还是有个疙瘩,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狠下心,用力关上了房门。
她先去给楚云飞买了点吃的,然后赶去了医院,路上,手机响了几次,都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想必是麦子醒来找她,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愣是让它响到最后都没有接听,所幸,他只是拨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她和麦子之间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是暂时冷静一下等想好了再说吧。
楚云飞看到她过来很是高兴,那愉悦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了,因为她昨夜的突然离去,说了会回来最后却没有回来,他心里一直很不安,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一整晚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现在能看到她,真好。
“今天感觉好点了吗?”穆容荞一边把买来的鸡蛋羹舀给他喝,一边问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好点了,早上下床走动了一下,除了伤口还有一点疼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不舒服。”
“那就好,”穆容荞在一边坐下,“我刚刚也去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恢复的不错,只要好好休养,再过几天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了。”
楚云飞侧过了脑袋,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帮你找了个护工照顾你日常起居,还有个保姆每天给你做饭,他们今天下午就会过来,所以我想……从明天开始,我就回去上班了。”
楚云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啪的一声甩开了手中的勺子,“你这是嫌我麻烦了?”
“不是,”穆容荞抬头,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不是为了和我重新开始?”
穆容荞惊诧的盯着他,“当然不是,我来看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全都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就算不是你,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有事,我也会这么做。”孟心怡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三年,而在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包括他们之间的感情,破了的镜子,即使能重新粘好,但那裂痕却是永远都会存在的。
啪的一声,楚云飞愤怒之下拂过桌子,瓷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来,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说,在你心里,我和其他人,根本没什么不同,是这个意思吗?”
穆容荞抿了抿唇,低下头默默的收拾着,“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心口一阵绞痛,他脸色苍白的捂住了那里,这样的疼痛,竟然比他胃出血发作的时候更甚,那疼痛的感觉,就随着血液奔流的速度,快速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来,对她而言,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却只是让他们之间退回到了普通朋友的位置!那他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沉下声来嘶哑的吼道,“你走!走!”
穆容荞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默默的拿起包包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楚云飞一直红着眼睛瞪着她,看到她回头,眼中很快闪过一丝期盼,就在他犹豫着想要再次不顾尊严开口挽留她,她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楚云飞,好好照顾你自己,其实你妈妈很爱你,她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为了你,甚至不惜向我低头,你这次住院,她在你背后流了很多眼泪,就算只是为了她,你也不该随意践踏自己的身体。”
门在身后轻轻的合上了,穆容荞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声,微微抬头让情不自禁涌上眼帘的泪意倒流了回去,快步逃离。
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通了电话,电话那一头,略显陌生的嗓音说的又快又急,“穆容荞吗?我是钱程,你赶紧来第一医院急诊室,麦子出事了。”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她差点没抓住手里的电话,也不知道钱程后面还说了什么,拎着包包就往楼下冲,似乎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电梯的东西,二十几层的楼梯,她愣是一步未停歇就那么徒步跑了下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似乎自己与眼前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有些怀疑,刚刚接到那个说麦子出事的电话,是真的吗?应该只是她的幻觉吧?麦子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出什么?可是,脑子里却又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了以前看到过的类似报道,一些醉酒的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掉,麦子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
钱程很快就看到了她,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凝重,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脖子里,全都是豆大的汗珠,“你这么快就到了?我今早接到麦子的电话,可一句话都不说,就听到他在那边喘气,我听着不太对劲,好不容易问到地址把他送来了医院,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脸色难看的吓人,刚刚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高烧四十一度,现在还在里面抢救,不知道有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