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瀼是在做完月子才出的院,孩子再健康也是一个早产儿,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陪着妈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弥月之喜是喜不上来了,气氛不行。
但满月那天顾老元帅大笔一挥赐名顾砚雅,也算是喜事一件,顾家规矩大,名是按着字排下来的,宁越北砚修,小家伙刚好排到砚字辈,人说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这话一点也不假,我们顾砚雅小盆友在满月的时候机已经出落成了一枚水灵灵的小胖娃了,既有爸爸那出挑的五官的影子,又有妈妈那一身牛奶般的润泽肌肤。
美得简直冒泡泡。
只要是见过的人,就都会问上一句,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呀,长得可真漂亮,每每听到这些话,咱们的顾砚雅小盆友都会特自豪的用她那莹粉色的小嘴唇吐两个小泡泡助一下兴。
顾北辰和卢瀼很默契的将上次的事情选择性遗忘,卢瀼给闵越打过一个电话,顾北辰和她说的话,她基本上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闵越的态度还淡定,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并托人给顾砚雅送了块新打的金锁做为满月礼,沉甸甸的一块金子,挂在小家伙的脖子上,卢瀼原本想着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想要摘下去,可小家伙死活也不让,没办法只能带着。
事后,沈念知道了这件事,她笑着说:“这小东西长大了也是个小财迷。”
卢瀼淡淡一笑,说:“知道呢。”
她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子女成为怎样的人,或是去做怎样俩不起的事,只要健健康康平顺幸福的成长她就会很开心,她的孩子,她只要他们能够幸福。
沈念看着她的神情,顿时心有戚戚焉,她又何曾不想,可是这样的家庭注定他们不会平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拥有多少同样也会等价的付出多少。
就像顾北辰是顾老元帅的孙子,他在享有家族荣光的同时也同样失去了一些珍贵的权利,比方说婚姻,不过还好,顾北辰遇见了卢瀼,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砚雅小盆友快六分之一岁时候,就要过大年了,顾北辰正是最忙的时候,脚打后脑勺一样,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准备好好陪陪老婆孩子,才回家就见卢瀼穿戴好正准备出门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身边跟着个大的,就有些不乐意口气也有些生硬。
“这是干什么去,拉家带口的。”顾北辰将手里的大衣交给佣人又去壁炉旁烤火,现在正是数九寒天的时候,他从外面进来,身上凉气重,他怕冻着卢瀼和孩子,所以每次回到家他都会换了衣服再将身子烤得暖暖的才敢接近她们娘俩。
“舅妈妈说,要带我和妹妹去办年货。”沈宝宝穿得像只小企鹅,脖子上围着卢瀼给他织的围脖,脑袋上带着卢瀼给他织的帽子,粉嘟嘟的颜色,上面还用红线勾了两颗小草莓,沈宝宝长得白,再配上这样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裹着粉嫩色果酱牛奶冻布丁。
“办什么年货,家里不是都准备了么?”顾北辰走过来动作熟练的接过卢瀼怀里的孩子,“晓辰你也带去?”虽然顾老元帅给顾砚雅小盆友起了大号但顾北辰还是很执着叫着卢瀼曾经给孩子起的小名。
顾晓辰,这三个字,在顾北辰这里延续着……
“天这么冷那能带她去,我是想顺路先把她带到老宅让人看一会,现在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就看着吧。”
“那他呢?”顾北辰看着穿戴整齐的沈宝宝。
“他陪我去,这几天他一直都闷在珺园,嚷着跟我说要吃肯德基,正好我待他出去转转。”卢瀼牵过沈宝宝的手,站在自己的身边,豆丁大的小人,眼神里全是如要飞出牢笼小鸟似的满满的兴奋。
可是顾北辰却兴奋不起来,费劲巴力的处理完了一堆头疼的事,回来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好享受一下悠闲时光,咩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到底是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让老妻去就不行,非得你亲自跑一趟,而且咱也不用准备什么呀。老宅那边东西都是齐全的咱带三张嘴去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我是要给爷爷买些东西,每年我都是亲自选的。”卢瀼懒得跟他解释,这厮现在贼磨叽,可烦人可烦人了,眼见着就三十一过马上奔四的人了整得跟刚断奶的孩子似的,特黏糊人。
卢瀼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是撒孩子的娘,三个孩子里用烦人程度做个排行榜以她‘大儿子’顾北辰为最。
这娃忒看不出门眼高低,丁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总是在大人心烦的时候上来粘人。
顾北辰端着怨夫脸看着怀里的娃,心里别提多酸楚了,你说这都神马事,晚上想跟自个儿老婆亲热亲热,可怀里这娃好像算准了点,他刚把卢瀼抱在怀里,顾砚雅小盆友哇的大叫一声,唤出了卢瀼所有的母爱。
撇下顾北辰,直奔顾砚雅小盆友。小家伙一被卢瀼抱在怀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乖巧的可以去竞选世界级乖宝宝比赛。
自卢瀼怀孕到孩子满月,顾北辰禁欲良久啊,良久……泪滴滴……
都说男人和自己的右手是好兄弟,可自从他顾大少十六岁开荤以来就从没麻烦过他这位兄弟,再度与兄弟相逢,顾大少也是感慨良多啊。
好不容易挺过了大半年,眼看着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怎奈,他自己闺女还屡次滴,乐此不疲滴给他拆台,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顾大少没处发泄,现在看着自家闺女水灵灵的小脸咋看咋都觉得多余。
话说他为毛要让这个破坏他性福滴小坏蛋这么早滴出现捏?
话说,他个当爹的,憋了这么久,玩儿了命的挑战雄性人类极限,他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个没良心滴娃,真是气死他了快。
那股拼了命的折腾劲儿真是跟她家娘亲一样一样滴,就会折腾他,这样有意思么,有意思么。啊!啊!啊!啊!啊!
“你准备给老爷子买啥?”不行为了他来之不易滴半日浮生他还是得努力一下,顾北辰继续铁而不合滴问。
“早就定好的一根老山参,我去取回来就得了,用不了多少时间,老板替我寻摸了一年的。”卢瀼尽量给顾北辰摆事实讲道理。
现在的顾北辰就是以人格分裂的典型代表,一个人裂八瓣,涂上色儿比开了花的屁股还斑斓,在卢瀼面前他就是一典型的老小孩,坚决不用自己高人一等的智商,思考任何有建设性的问题。
一切疑点,不带任何利益的的归于卢瀼这个被告,她要将所有疑点都申辩清楚,就像现在。
“那你早去早回。”卢瀼的理由实在是完美无缺,顾北辰毕竟还算是要面子的人。
“知道啦!”解决完顾北辰卢瀼牵着沈宝宝的小猪手往外走。
卢瀼去买山参的那家店是在街心花园的一条僻静的老街里,典型的闹中取静,四面高楼林立,老街却是处处古色古香。
卢瀼领着沈宝宝进了店铺的大门,老板是个年逾花甲的东北老人,气色红润一头华发连根杂色的黑丝都没有,双目炯炯,说话中气十足,看见卢瀼进来大笑着迎了上来:“卢小姐,唉,看我这张嘴,该叫你顾太太了。”
卢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叫什么都行,顺嘴就好。”
“那哪儿成,您现在的身份可跟原先不一样了,城中巨富的妻子,我这小店还要靠您以后多提携。”老板说的似模似样,卢瀼只觉得面皮发烫。
“看您说的我都要折寿了,要不是您这几年帮忙我也淘不到那么多好东西,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卢瀼的一句话把老板哄乐了。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就我年年给你弄得这些是有钱也买不着的。”
“那今年您又给我淘澄着什么了,快拿出来给我开开眼。”
“你等着。”老板走到柜台后不一会就拿出来一个锦盒,一打开里面装着一支老山参,卢瀼时不大懂这些,只听着老板在一旁徐徐的讲从型到色从枝到蔓,没有不讲究得地方。
卢瀼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交了钱拿了货,回头想叫沈宝宝却发现这娃在扒一个罐子:“宝宝,别乱动别人东西,咱们走了。”
老板伸手一档,很是宽容地说:“欸,小孩子嘛,都是这样七八岁讨狗嫌。”转头又冲着沈宝宝笑呵呵地说:“小子想要里面东西不?”
“想。”沈宝宝是谁啊,那是在顾老元帅眼皮子底下历练过的,最拿手的就是讨巧卖乖招老人家稀罕,众家老头只要在他沈宝宝面前走个来回,他就知道他们对他是毛看法,倍儿准。
现在,看这个老人家的态度估计他想要的东西不用自力更生也可得手,老板看这个娃长得实在是……珠圆玉润的可人,往乌木架子前一站,衬得就像是一尊小玉人。
“给你,这是人参花能延年益寿的,给你妈妈喝了还能美容养颜,这是生在长白山上的。”老板给神宝宝抓了一把放进一个小口袋,递到他手里。
卢瀼知道神宝宝那耍得那点小聪明,却没阻拦,她看得出,老板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是看着小孩这招人疼顺着他罢了,而且,这位老板还是个怪脾气,他卖东西要看心情,并对他脾气的千金不换。
心满意足的沈宝宝捧着自己的来的宝贝噌噌的跑到卢瀼身边,将人参花往卢瀼怀里一推,仰着小脸喜滋滋地说:“舅妈妈给你,这个给你喝。”
卢瀼心里一暖,接过来,牵着他的手:“宝宝乖,和爷爷说谢谢,然后再见。”
“爷爷谢谢,再见。”沈宝宝小盆友很有礼貌的道别,顺便还撅着小屁股弯个腰鞠个躬。
老板大笑,声震如虹:“这个孩子真是机灵,我喜欢,小,你以后要常带他来。”
“一定,只要您不嫌烦。”卢瀼摸了摸沈宝宝圆滚滚的脑袋,声音满是宠溺,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这么可爱,一股身为人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回见。”卢瀼牵着沈宝宝的手要往出走,可以转过身,卢瀼觉得自己的脚像灌了铅般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步。
究竟有多久不见,在这个寒冬,冷的几乎要封印所有的记忆,可再冷的冬也禁不起春风,轻易吹过便是浸满天地的绿意,人和大地一样有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就放在你最珍重的那个地方的,也许他不起眼,但却在不知不觉的嵌入想念。
连自己都不曾在意的,隐秘的想念。
时间穿过指缝,息静无声,卢瀼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笑容和声音,粉唇轻启,淡淡的六个字,宛若叹息:“好久不见,叶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