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谷关陷落,西赢皇帝不慌不忙的下旨,命镇东将军武池召集残部退守金江城。这几十年来,西赢国与南国打来打去,都是绕着这竹水一带你吃一口,我吐一口,刚占会便宜又被占回去了。陈豪相信这一次战役也不例外,虽然丢了虎谷关,时政难料,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又能占回来。他听从耿瑜的计策,倘若虎谷关失守,立刻下令退守金江城界内,并在寒谷设下营寨,当年伏击仙族就在此谷中得手,今年定叫越云重演惨剧。
耿瑜得知虎谷关失守时,大惊失色,他定神捋捋胡子,瞥了瞥众将领的表情,个个是愁云惨淡,面如土色。自从他夺得摄政王之职后,百官皆阿谀奉承,不敢擅自主张,万事都让他拿主意。如今他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只能让皇上在京都多*点心。
耿瑜为了稳定军心,佯笑道:“一切尽在我意料之中,也是我伏杀越云的骄兵之计。”
谋士马琴不知是耿瑜下的定心丸,信以为真的奉承道:“果真如此,真乃西赢之大幸,若能诛杀越云,丞相功不可没,名垂青史啊!”
众将领开怀大笑。
耿瑜白了马琴一眼,但是心里还是挺感激他能添油加醋,把假装演至真。
文武官们松了口气,如今全国上下官员都万分关注两头战事,或是战死,或是卷铺盖溜之大吉。
耿瑜皮笑肉不笑道:“众将勿忧,有本相在,定叫济国南国向皇上俯首称臣。”其实他在说这话时,心里正担心金江城的安危,要是金江城失守,越云为李义打开后方大门,后果不堪设想。幸好他早做了最坏的打算,提议皇上在退守时一定要下旨命武池在寒谷建立寨门阻截南**。
虽说如此,但是耿瑜心里还是一直念叨着:金江城一定要守住,一定要等我拿下珲城。
却说李义驻军珲城,等同于砸耿瑜心脏里搁着一把利刃,让耿瑜寝食难安。
李义在城墙上不断地给军士们鼓劲,还用白布写了几个大字高高悬挂起来:置身于死地而后生。军士们个个士气高昂,奋勇杀敌。
西赢军久攻不下,又看到这几个字,心里有些气馁,士气大减。耿瑜也不甘示弱,在阵前拔剑督军,高喊道:“杀李义,封万户侯!”
这年头,除了当官,就没别的出路,西赢将士们又重新鼓起士气,呐喊起来。两军在城墙上你争我夺,两军的箭交织在一起,云梯上的血像暴雨般淋湿扶云梯的士兵。士兵们手中的盾插满了弓箭。这场仗虽然很血腥,然而西赢后军依然推着前军继续杀上城墙。
李义在各城上观察局势,心想敌军轮番攻城,我军要是这样一直硬打下去必定吃不消,得用点省力的活杀人。忽然他一个激灵,想起昨夜在城中巡查时发现有报告说发现城中还有大量的煤油。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用处,但现在一想起,煤油能点灯,要是把煤油用来作战呢?
心里转念一想,命士兵把城楼上的煤油找来。
现在正是紧要的关头,李义不去想怎么御敌,倒想要煤油,而且还是在大白天的时候。那听令的士兵去找的时候半天摸不着头脑。不过,李义的命令不可违抗,他还是老实的找来半木桶的煤油和一盏灯。
李义接过油桶,一剑劈开,然后把油灯丢在桶上,顿时燃起一阵大火。李义心中很是兴奋,想命人全城搜集。他想到一个最好的人选,贾泽。
李义大喊道:“周洲听令,命你带八百人将军中所有的油全部装罐搬到城上来。”
周洲是李义的随身副将,领命后有点犯难。周洲道:“将军,一时间很难找啊。”
李义笑道:“我有办法,就是去找贾泽。”
现在的贾泽还在醉生梦死之中,他和他的一干手下还在宅院里寻欢作乐。当周洲找到他时,贾泽还迷迷糊糊的醒不过来。
贾泽看见周洲,顿时高兴道:“周洲兄,怎么有兴趣来找我喝酒啊。”
周洲道:“小的怎么敢现在找贾大人喝酒,只是李将军命我办一件事,非常紧急,我没有办法,所以来找贾大人帮忙。”
贾泽笑道:“我知道不是你找我,是那个李混蛋叫你来找我。他把我哄骗在这里,生死由天。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找到我。说吧,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的就帮。”
周洲道:“那谢谢贾大人了。我家将军要找的是煤油,大量的煤油。”
贾泽道:“那简单,挨家挨户搜就是了。”
周洲道:“可是时间紧迫,我们搜不了那么多,只能找最多的地方去。耽误了军事,我们可都得死。”
贾泽道:“好吧,我知道在哪里有这些东西,我带你们去找。”说着,带着一干士兵找了城里几家卖油的店铺,看着拉满车的煤油,周洲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贾泽经过一番奔跑,酒醒了不少。拉着周洲问道:“你拿这些油来做什么?”
周洲老实回答:“是李将军用了御敌的?”
贾泽奇怪的看着周洲道:“这玩意能御敌?”
周洲点点头道:“恩,我听李将军的意思是,拿这些煤油来烧攻城的士兵,可以抵挡一阵子。”
贾泽暗想:乖乖,这李义的脑子真好使,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问周洲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越多,能支持的时间越久?”
周洲皱眉道:“应该是这样吧。”
贾泽笑笑道:“那我有办法供应你们。”
过了一个时辰,周洲拉了一百多车油罐回来。
李义很是高兴道:“怎么拉来那么多,贾泽还真有办法。”
周洲道:“回将军,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在贾大人哪里。”
李义很是好奇:“那贾泽真有办法?”
周洲笑道:“贾大人的办法也很新奇,他在向煤油兑酒,他说这两样东西都极易燃烧起来。煤油难得,酒却容易得,煤油再少,有足够的酒也可以。”
李义笑了笑道:“好个贾泽,兄弟们,我们就让西赢军洗个澡。”
李义一声令下,越家军拾起油罐就往城下砸,火箭尾随其后,顷刻间,城下火海一片,云梯被烧毁,城下的西赢军被烧得哇哇大叫,惨不忍睹。
耿瑜为了减少损失,鸣金收兵。
过了五日,耿瑜接到战报,越云夺取了金江城,金江城四郡失守。
耿瑜听后头晕脑胀,忽然感到昏天黑地,一把揪住那探兵怒吼道:“不可能,金江城是武池督军,重兵把守,只要寒谷设防,越云纵使有百万精兵也难以攻破。你谎报军情,是何居心!”
探兵被吓得脸都发青了,哆嗦道:“丞相饶命,小的句句属实,给我一万个胆也不敢谎报啊!”
耿瑜踹了探兵一脚道:“你倒是说,金江城是如何失守的!”
探兵道:“回禀丞相,当天虎谷关失守后,武将军接到圣旨,正要在寒谷设防。而谋士华闻进言说小营寨难挡大军猛攻,在谷中设寨门,若被火攻就如锅中蚂蚁般等死。于是武将军领华闻之计,放弃寒谷的防御,回守城池,后来敌军夜袭金江城,华闻竟然通敌卖国,在武将军酒中下毒,开了城门。”
耿瑜越听越来气,不由自己的拔剑砍死了探兵。
众将士见状,军心动摇。
耿瑜后悔莫及,关键时刻,主帅不能自乱阵脚。
忽然,营外传来一人的话道:“丞相莫慌,末将归队。”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徐云。当天徐云被射了一箭后,贾泽暗暗命军医为徐云疗伤。徐樱以为那大夫是西赢的军医,不敢多问,只在家细心照顾。两日后,徐云苏醒过来,静养了几日,手脚不安分,趁母亲不在家,偷偷穿上战袍回营了。
耿瑜见到徐云,喜出望外,大笑道:“是徐将军,你的伤没事吧!”
徐云慷慨激昂道:“国家处于危难,一点小伤何足挂齿。”
耿瑜拍拍徐云的双肩道:“好!西赢有徐将军这等豪迈之士,何愁不能退敌!”
其他将士被徐云的胆气所感染,纷纷眉毛一横,争相请战,大将莫炎道:“丞相,我愿领五万精兵,迎击越云。”
耿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拍案道:“好,徐云,莫炎听令,徐云为大将,莫炎为副将,命你二人率五万精兵赶往丕城,把越云堵在丕城。我夺取珲城后,即刻率大军与你们会合。”
耿瑜面对济国耿桐的攻势,深思熟虑后,决定给耿桐修去一封信试试,信的题目是《家书》,信中写到:耿氏家族,若合,天下得;若离,家族凄。
耿桐捧着手中的“家书”,命大军暂停攻取大玉关,他陷入沉思,犹豫不决。
却说越云拿下了虎谷关,兵分两路,一路亲率大军攻取金江城,一路由罗容轩率五千士兵翻过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布满火山的阿基拉山脉。
当时罗容轩料定西赢京都空虚,便向越云请命,愿带五千人从阿基拉山脉进发,对西赢京都出奇兵。越云欣然同意。
越云顺利的夺取金江城纯属意外。
当日,南军拿下金江城后,越云才知道华闻原来是以前为安插在西赢国所精挑的反骨男,越云大笑道:“人才!人才啊!”
华闻不停的磕头谢恩。
越云喝了一杯酒,翻脸道:“来人!将这个贪生怕死,卖国的小人拖出去斩了。”
公羊玄听后,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华闻献出了一个大城,会有封赏,不料越云竟然要杀此人。公羊玄心里还真摸不透越云的想法。
公羊玄为其求情道:“陛下,此人献城,何罪之有?”
越云道:“卖主求荣,人人得而诛之。”
华闻小脸干瘪,忙磕头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可是功臣啊!”
当武士叉起华闻时,华闻见自己非死不可,于是推开武士道:“走开,走开,好你个越云,过河拆桥,最奸诈小人的就是你。我咒你绝子绝孙!”
话刚落,越云气得抽起玄武剑,使劲掷去,一剑穿过华闻胸膛。
越云下令休整两日,整顿兵马,后备军队也陆续补充到前线。
是夜,越云一人在城外的树下喝闷酒。公羊玄将烤好的羊肉放在旁边。
公羊玄恭敬的站在旁边,越云道:“先生,你也坐吧!”
公羊玄受宠若惊道:“臣怎么能与陛下平坐。”
“你我本来是一介草民,我称你先生,你还算是长辈呢。”
“陛下好久没有这样称呼我了。”
“其实说心里话,当个皇帝真不容易,你还记得当初我请你出山的情景吗?”
“永生难忘。臣很感激陛下对我的知遇之恩。”
“呵呵,算是缘分吧。”
“一晃就过了好多年了。”
“是啊,今天听到华闻所说的话,我心如刀绞。也许是岁数不饶人了,对一些事情总是有那么一些善感。”
“陛下正处于人生鼎盛时期,风华正茂,怎么能说得上了岁数。为君之道自有其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会拥护陛下的抉择的,陛下不必多虑。”
“其实我心里有个结没有解开,自从越植战死沙场后,我就觉得很孤独。虽然战场上能克敌制胜,有你们辅佐,更是如虎添翼,但是我心中却无法越过那个坎。”
“陛下指的是——?”
“当年徐樱为我产下一子,徐云!”
“镇守丕城的徐云?!”
“正是。”
“陛下的这道亲情坎看来很难把握。”
“沙场无父子,刀剑无情。”
“为何不秘密将公子召回呢?”
“徐樱不肯,要是肯,她早就回来了,她左右为难啊!”
“恕臣不能为陛下处理家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了,来,陪我喝几杯。”
夜凉如水,树下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草地上开始湿润起来,越云想起徐樱,心里有说不清的纠结。他心里念叨道:“但愿此酒能消此愁,但愿此树能听我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