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日子过得也快,不知不觉春天悄无声息地就这么来到了。
柳树也绿了,花儿也开了,枝头上鸟儿宛转的清鸣,让人的心都不自觉开怀了些。
脱下了厚重沉闷的冬装,人们也都换上了轻便艳丽的春装,府里的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部都换上了绚烂的新衣,上上下下俱是沾染上了丝丝春意,在春阳的照耀下,在春风的吹拂下,到处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气象。
一大早,暖儿带着无灾,照例去王妃那里请了安,顺便接受了几位恭人的哀怨眼神和唇枪舌棒的夹击,这才和无灾两个人回院子里来。
随着允琏在暖儿这院子里呆的时间越长,那几位恭人对她的敌意也是越发深重了起来,暖儿也有些难过,她没有独霸允琏的意思,也并不愿到处树敌,可暖儿也深深明白,除非允琏不来这里来了,否则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只得吩咐无病、无灾几个要特别留心小意一些也就是了,若是没事,也少出这院子,免得不小心吃了亏去。所幸,无病、无灾本不是喜欢到处跑的人,无愁也一心练功,只无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过,她也晓得轻重厉害,实在闷了,也就在院子附近逛逛,并不跑远就是。
其实,暖儿也曾经起意,是否要劝允琏也到其它人的房里去去,但想了想,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允琏的性格,暖儿虽说没有十分了解,但从他的一贯的行事却也瞧得出来几分,绝不是那种肯听别人的话的人,相反,相当有主见,对这样的人指手划脚,不过是徒惹人厌弃罢了。
而且,暖儿虽无意争宠,但后院这档子事她当故事听也听了不少,晓得一味的退避也不是办法。因此,也就不多事了。
而暖儿自己,虽然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允琏对自个儿究竟抱着怎么样的感情,经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瞧着旁边一些姐妹们的事情,暖儿现在对男人的想法实在是不敢再仅凭推测就当真了。男人的心,绝对是比女人更复杂,更难懂才是。因此,对于允琏对自己的好,暖儿也不敢再多加猜测了。
但有一点,暖儿却是十分清楚的。
允琏对自己,即使不是大表哥对福儿姐姐的那种非她不可的深情,可允琏对自己的喜爱,暖儿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得到的。不但在府里昭然宣示了保护的姿态。而且,还派了暗卫保护,对允琏的这份心,暖儿是心存感恩的。对自己喜爱的人,允琏的保护绝对的周密的,就从这一点,暖儿想,只要这份喜爱之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自己小心一点,在这里应该不会太辛苦。
今儿个阳光大好,无病几个全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无忧则坐在搭起的秋千架上有些无聊地晃来晃去的,见暖儿回来了,立即兴高采烈地跑了上来。
“姑娘,我们今儿个玩牌可好?”
她只一心想着玩儿,却没有留意到无灾阴霾的脸色,当惩被无灾发作了一番。
“玩、玩、玩,除了玩,你还晓得什么?”
无忧一脸委屈:“今儿个你又怎么啦?难不成癸水来啦?每次那个来的时候都你脾气都差得很,真的,又不是我害你肚子痛的。”
无灾给无忧气得脸通红,指着她:“你给我过来,今儿个我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妮子。”
无忧见无灾今儿个似乎真气着了,当然不敢送上门来,机灵地一溜烟地就躲到无病的身后去了,还是找个挡箭牌比较妥当。
无病这时才发觉,无灾今儿个的脾气实在是差得有些离谱了,就连姑娘脸上的笑容,也似乎没有往日那般灿烂。不由有些忧心了起来。
忙上前道:“姑娘,可是在王妃那里受了为难?”每次请安基本上不是无灾就是她陪着去的,这些日子那些恭人可是高一个份位的,那些女人也不敢太过份。按说,应该不会受什么太大的委屈,可瞧姑娘的神色似乎真有些忧心似的。
暖儿摇了摇头,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回屋子里去说吧。”
看来是真有事了。无病心下一沉,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几个回到了屋子,连无愁这丫头也跟了进来。
暖儿先喝了口茶,瞧见几个丫头脸上的紧张之色,无灾更是一副阴云罩顶的样子,心里头乍闻这个消息的一些沉重倒是慢慢消去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都系在自个儿的身上,自己既然将她们带到这儿来了,自然要大伙儿都好好的才成。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皇上初八的时候去杏林上苑赏杏,那莆苏姑玛随她的父亲已经到京了,这次正是为了她的婚事前来,而她特别对皇上提出,让我到时也一起去罢了,她想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也让爷步入了她大哥的后尘了。”
暖儿缓缓地把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待暖儿说完,无灾没有好气地又补充了一句:“这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一去却要去五六日,偏爷又被留了下来监理国事,却是不能去了。真是,那莆苏姑玛也是,这天底下这么多男子,为什么偏要跟咱们姑娘过不去呢?”
无病几人听了脸上的笑容全都敛了下来,虽说姑娘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王妃安排了出身,得以进府的,也早就晓得会有一天,一定会跟这莆苏姑玛对上,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还是让人的心提了起来。若是爷同去那她们也不用操这个闲心了,可偏偏是姑娘一个人前去。王妃这些日子待姑娘的态度虽然也没有显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来,可人心隔肚皮,这女人哪个不嫉的?就是表面上大度,心里恐怕对姑娘也多有想法。也不能将希望寄放到她的身上。
在这府里,又爷护着,姑娘的份位也就在王妃之下,只要她们小心一些,不犯什么大错,被人抓住把柄,她们就不用担心什么。可一旦出了这府里,到了那种皇亲贵族一大箩筐的地方,姑娘一个良人,就不算什么了。这,可怎么才好呢?
无愁这时候却道:“这回我跟着去,我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无病、无灾瞧了她一眼:“你去又有什么用?若是人家当众折辱姑娘,你还能打人家一个郡主不成?如果真打了,只怕是给姑娘添祸罢了。”
无愁哭着一张脸:“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受欺负吧!”
瞧着这几个丫头为了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暖儿的心里满是感动,有这么些人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自己实在是幸运不已。不过,这些丫头也想得太夸张了吧,暖儿出言安慰道。
“你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糟了。若是那莆苏姑玛太过份了,王妃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她不想管我,好歹爷的面子总是要顾的。你们啊,还是好好地帮我收东西就是了。明儿个,就无愁跟着我去吧!她耳朵灵,我尽量避着那人,不落单就得了。再说,也许咱们光听传言将她也想得太刁蛮了些,也许真人性子并不这样呢?就像爷,哪里传言里那么可怕,其实体贴得紧呢!”
体贴?听见暖儿这话,几人都有翻白眼的冲动?真不知姑娘是从哪里看出来爷这个优点的?虽说爷待姑娘还算不错,可也没用见过有什么体贴的行为啊?难不成,上次赏了一只吃剩的鸡腿就叫体贴?真没有想到,姑娘竟然是能被一只剩鸡腿收买的人啊?她们这些丫头好像也没有这么虐待她吗?
不过,想到这里,几人都有些心虚,似乎,她们平日里吩咐下去的菜,真的多半都是素的呢?荤的也多是鱼啊这些清蒸的,比较口味清淡一些。也难怪姑娘会馋那鸡腿了。也不是她们小气,实在是姑娘这体态,在她们这大兼,已经算是有些偏胖了,虽然她们自个儿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觉得姑娘这样挺好的,可若是再胖下去?几人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能。尤其是想起姑娘竟然还有点小肚子,更是坚定了她们的决心,一定要把吃素进行到底。
允琏也没有想到这回父皇竟然会让自己留下来监国,往常这不都是皇兄的差事吗?今儿个怎么轮到自己呢?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个想到的就是暖儿。前些日子刚听说那莆苏姑玛要来京时,暖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心,和听到他的保证后的笑颜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自己不在那里,很多事态都没有办法掌控,可不能真让她受了委屈才是。
允琏在脑海中急速地过滤着人选,这件事儿谁比较靠谱呢?扫了皇兄一眼,这人不行,吊儿郎当的,别什么时候瞧见哪个女子漂亮,就把自己嘱托的事儿抛到脑后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那还有谁呢?要在那种场合说得上话,也要可靠才行。
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了。允琏满心不愿,不过,还是掉转脚步朝锦宁宫走去。
一心在考虑暖儿的他,却是没有发现,允璋正一脸沉思地在后面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状:“有奸情,这里面一定有奸情。”
奸情?剩余的几个皇子原本正准备结伴打道回府,一听到“奸情”这两个惊悚的字立马围拢了过来。脸上满是淫荡的兴奋之色。
“大皇兄,什么奸情?难道是你府里的哪个姬妾勾搭上了别?早就说了,你弄那么多姬妾,肯定迟早会出事的。这下子事发了吧。奸夫是谁?要不要咱们帮你去抓奸。”五皇子首先摩拳擦掌地说道。抓奸啊!这种事情,他可没有做过。
“五皇兄啊,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白呢?大家都是男人,你好歹也得照顾一下大皇兄的面子啊?”六皇子在一旁假惺惺的劝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一点也不怎么真心。实在是做为一个男人,大皇兄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明明他自认为长得也不比大皇兄差啊?为什么哪里姑娘眼里却看不到他呢?
……
眼见几个兄弟越说越离谱,允璋意识到不到再由他们这么乱说下去了,不然的话,就是没这回事,恐怕在京城里百姓的口中,他这个绿帽子都戴定了,他可没有当活王八的嗜好啊。尤其是,允璋还发现,那些离他们有几步远的大臣们,一个个的耳朵似乎也伸得太长了些啊,这身子也倾得太明显了些吧!见他的眼光一扫过去,立刻故作无辜地又回转了身子,和身边的人一副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允璋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儿,他们几个兄弟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四皇弟晓得他把这件事儿传扬了出去,八成他就活不了了。
他朝几个皇弟招了招手,待他们围拢了过来,这才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最近四皇弟真的很奇怪。你们知道吗?前些天去我府里,竟然从我那里拎了一只小猫回去;还有啊,那天我在那里炫耀说我府里的姬妾最喜欢看我舞剑了,说那样最有男人味,要是往常说这种无聊的话,他还不给我一拳头啊,那天竟然问了一句‘是吗’;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我绝对以我身为皇太子的名誉发誓,我的耳朵绝对没有听错。我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几个字。你们想想,这样,还不奇怪吗?”
说完,允璋一脸期待地看着众兄弟们。
果然,其余几人张大了口,用力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应道:“有奸情!果然是有奸情!”
接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笑了。
刚才,四皇兄貌似去锦宁宫去了吧!
呵呵,哈哈,呼呼。
“大皇兄,今儿个天气真是好啊!”
“是啊,好久也没有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不是?”
“锦宁宫的糕点也是一绝啊,好久没有去尝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