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深吸了口气,堂下众臣亦是得了隆恩个个起了身来。崇祯虽登基才五个年头,却是杀了十几二十个朝中之重臣,便是朝廷之脉搏--兵部尚书之位亦已是换了数把交椅,如今龙威日益加重,朝中臣子人人心中感慨,君王之威--也不知道是好还坏啊。
“诸位卿家,如今辽事暂缓,陕西贼却贼焰日炽,如之奈何?”崇祯眼见底下诸事完毕,当即发问道。
一边闪出一名红衣玉带的官员道:“陛下,臣以为,贼寇虽众,却均是乌合之伍,可使山西巡抚宋统殷领许鼎臣、贺人龙驻平阳,宣大总督张宗衡督张应昌、颇希牧、艾万年兵堵汾州,如此,可一举剿灭贼军。”
崇祯微笑道:“何爱卿忠言良策,朕心甚慰,不过贼寇为祸已久,朕欲速平之,以重申我国朝声威于民间,”崇祯顿了顿,面向两旁诸臣子道:“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妙计,可速平乱贼,使我大明可好好休养生息一顿时日,以来日积蓄够了国力,好一举灭了辽东伪金啊?”
何缓缓退下。崇祯右手边另一员臣子暗自低头思衬了片刻,他瞥了一眼另一边队列里站立的梁涛,若有所悟。当即,他站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欣喜道:“延儒有何妙计,速速道来。”
周延儒跨前一步,拜道:“臣以为,辽东虏寇虽然一时偃旗息鼓,然而其元气未丧,以后必会卷土重来。是以臣以为,攘外--必先安内。欲扬我国威、收我失地于辽东,必先剿灭关内叛逆,否则,我国朝两面受敌,虽有圣天子在上,忠臣勇士在下,岂不是依旧给了那些贼子可趁之机?”
顿了顿,他继续道:“臣以为,我国朝当趁东虏贼奴喘息之机,调精锐辽师西去,一举剿灭陕西贼!我朝曾调辽东曹文昭讨贼陕西,其战功赫赫不凡,如今辽东经略梁大人之朝,臣请陛下再调梁大人所部精锐部分--以助灭贼。臣奏毕,请我皇定夺。”
崇祯大喜道:“卿真乃国之柱石也,所言正合朕意。诸位爱卿,对周爱卿的提议可有甚异议?”
百官互望了一眼,陛下明显中意此策,便是我等异议,也不过平白遭圣人厌恶而已,如此,还能如何?
“臣等附议!”两边众臣顷刻拜道,山呼海啸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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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爱卿,你且坐下说话。”御书房内,崇祯朝地上起身的梁涛亲切说道,他此时对梁涛可谓圣眷正浓。
“臣何德何能,敢在圣前下坐。”梁涛连忙辞谢,开玩笑,伴君如伴虎,他叫你做你真敢做?
崇祯也不多做忸怩,直接说道:“爱卿此次立功甚大,一洗我国朝昔日颓废之气,朕欲亲封爱卿总督辽事,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梁涛急忙推辞,“臣蒙圣上洪福,侥幸小胜一场,但臣年青、才疏学浅,臣实不敢当此重任。”
崇祯皱眉,他微微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爱卿你先去陕甘剿贼,去给朕--将这群乱臣贼子都给朕剿了,如此一来,爱卿虽年轻,却足以总督辽事。”
说到此处,崇祯双目放光,他站起身来,缓缓在殿内踱了数步,随即紧紧握着拳头,咬牙高昂声道:“朝廷里那群老迈文生,哪里及得了我们这些年轻的主主臣臣,如今正是我辈振兴国朝的大好时候,”他随即一脸期待的望向梁涛,继续道:“便让我君臣二人,共创个大明盛世。朕让这些老迈之人好好看看,朕虽登极不过17,然而朕--朕的江山,将会传之万世,到那时,爱卿对国朝的功勋也将会传之千古,爱卿,你看可好?”
梁涛呆一呆,他万没有想到崇祯会和他如此说。不过细想之下也不出奇,崇祯虽贵为皇帝,可如今也不过22岁而已,朝里朝外,除却内宫的女子,少有和他同龄的小年轻,梁涛此时不过27岁而已,两人正是同代之人,故崇祯一上来便对其好感不少。
他是个皇帝呀!多么威风的差事!在他这个年龄,多少人在肆意地年少轻狂,多少人不过是寂寥无奈且穿梭花丛之间,十年一觉扬州梦,可他--可他却要背负起整个国家的责任,这副担子,好沉好沉!
他如何这般命苦,人人都言帝王好,娇妻美妾三千万,琼楼玉宇阿房宫,只有他知道,这个皇位--是多么无奈!
梁涛心中却是颇为感动,他本就是个血性男子,面前这位皇帝虽然最终丢了江山,然而古今能为国家死节的皇帝也不过寥寥,如今闻此壮语豪情,梁涛当即朗声道:“臣蒙陛下器重,愿效死命!”
你是皇帝,为了你的国家,我是汉人,为了我的民族!如今民族危难之时,谁做皇帝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民族的火种要完整降的保存下去,不是吗?
我效命的不是朱家皇帝,而是这煌煌的华夏啊!
崇祯欣喜无比,一把扶起跪拜的梁涛,道:“爱卿不必如此,爱卿虽年轻,却是国之柱石,切不可妄自菲薄,朕--还要委以爱卿重任。”他这话既是激励梁涛,亦是在对他自己说,他虽年轻,国朝虽多难,但--终归会挺过来的!大明朝--终究会在他手里中兴!
中兴!中兴!他在梦里呼喊了无数遍,当年袁崇焕给了他希望,然而己巳之变让他的梦破灭,于是袁崇焕死了,如今,新的梦又在他的心里头形成了,这一次来得更加凶猛,他要···他要亲手燃起大明中兴的火把,他要大明的光辉照耀万世!
中兴!中兴!他不愿,他极其不愿自己的民族被他人踩在脚下百年,便是日后站起来了,也不过一穷二白之国也!他不愿,泱泱的华夏大地,却被异族纵横,却被蛮夷蹂躏,华夏要沸腾,或许--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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