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无数人心中事感蹊跷。因为若是细细玩味一番,这些话理该辽东梁本人来讲,为何只是派个将士前来传话?然而无论如何,泉州府的人都不敢怠慢,急忙拜道:“我等自该如此,请太傅都督放心!”
文官称梁涛为太傅,武将则称其为都督,因为这两个身份正好各自管辖他们。
这马上的年轻将士正是李定国,年方十六,却是浓眉大眼,生得异常魁梧。
他点了点头,朝各路泉州官员又道:“都督他会先去城东安排大军扎营,随后接见福建巡抚邹维琏、福建总兵官俞咨皋、金门游击卢毓英、素有福建海上虎将之称的郑芝龙等主官。是以请暂且回城歇息便可吧。”随即,李定国不待众人答话,径自纵马远去。
泉州府城外众人面面相觑,这辽东梁
因为梁涛带着大军直接穿过江西直达了泉州府,故而福建巡抚邹维琏也带着一大批属官来到泉州府迎接,两个时辰之后,三万6军的营寨大致安顿完毕,各种大事宜均就绪,梁涛这才下令于营中召见福建官员。
闻讯而来的福建文武大臣急忙各自放下手头事物。奔赴城外军营。
营门大开,营前泼了些许水渍,这叫扫榻以迎,以示礼重。数百壮汉肃立营门两边,眼珠转也不转一下,尽皆直视前方,身子不动--如山。各处营帐之内,隐隐被风吹出了刀剑的阴森,这让有些见识的官员纷纷肃然,真正的精锐啊!
一员英武的金甲将领站于主帐门前,其人腰间配着一把金黄的宝剑,金剑--自然是那把尚方宝剑,将军的铠甲可以镶金,但是剑--却只有帝王的才可以纯金打造,福建官员心中了然--尚方宝剑在手,此人便是那个辽东梁了。
他整个人并非显得十分壮硕,这与传闻中辽东梁力能撕虎豹、其人状如牛显得有十分之差距,然而此人的眼里却有一种别样的犀利,使得人不敢与之能够对视。
“我等参见太傅都督。”福建诸官员急急下拜,
梁涛正容受了一礼,这才言道:“诸位远来辛苦,请随梁某入帐歇息。”
诸人行礼毕,便走入主帐。
可容纳四五百人的大帐,已经有百十号武将在此等候。
梁涛入内,一众纷纷起身。
“都督!”
梁涛径直座上主座。
“看座!”
众人谢礼,十几二十号人随即按号入座,其他更多的人则是站着。其等按官位大从前向后排布。右边入座之人乃是江南大营将官,左边乃是福建诸官员。
“诸位,福建沿海海寇猖狂--”梁涛也不寒暄,直入话题,他环顾了一眼四周,见诸人纷纷侧耳细听,这才缓声沉重而言道:“有荷兰蛮夷,为祸我大明海疆,又有海寇刘香,为其爪牙前锋,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及梁涛言至此处,福建诸官员纷纷红脸低头,说到底,虽然由位置的缘故福建的海寇特别猖狂,甚至言及了两广,但归根到底却是他们剿匪不力,致使百姓蒙难,国朝福建破败。
便是郑芝龙这一类皮糙肉厚的大老粗,此时却也面红耳赤。
只听梁涛接着言道:“如今我欲集结重兵,一举击溃荷兰蛮夷,进而一举拿下台湾。”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福建官员不知辽东梁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讨伐孔有德时不过动用了两万人马,此时却出动海6五万之众,原来还有收复台湾的打算。
语气虽淡,堂下诸人可是听出了无数的豪言壮语。台湾远离大6,有海峡天险,荷兰蛮夷有碉堡之坚,火炮又普遍比大明耐力大,船倒是未必占优势,但无疑,有些事不是人多又能解决的,但是人多总是有好处的。
一人听的热血沸腾,当即起身大声道:“都督壮哉!标下不才,愿提一旅精锐为都督前锋!”
此人乃是郑芝虎,他之前几年在与巨寇刘香一战中差点死无葬身之地,前几个月刘香勾结荷兰夷又偷袭了郑家和明军水师的精锐海船,可谓仇深似海,他是日思夜想,想将刘香剥皮抽骨。
“好!这位将军”
梁涛将头转向福建巡抚邹维琏,邹维琏不禁讪讪笑了两下,郑家的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时常不懂规矩,就像此时,人家上官讲话,你一个游击副将,才几品?没瞧见人家对面坐的将校官衔都比你高么?你还前锋,嫩吧你!
好在梁太傅尚未怪罪,邹维琏急忙介绍道:“这是下官福建水师五虎游击将军的胞弟,游击副将郑芝虎。平素素以勇健为名,是元大好上将。”
邹维琏红了红老脸,也只能如此为福建的将帅们脸上贴贴金。
然而游击将军一职本就低微,他还不是,只是人家胞弟,这
福建诸官纷纷低头不忍心虚,便是郑芝龙的老脸--也稍稍红了红。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家看轻了吧?人嘛,不就争一张面皮嘛!
唯有郑芝虎,由于头脑太过简单的缘故,还在为人家的夸奖而沾沾自喜。
谁料梁涛丝毫没有介意,他‘哈哈’大笑道:“既是猛将,岂可屈身低位?来人呐,赐坐!”
出人意料!众皆惊讶。
郑芝虎也是大喜,他得意的望了自家大哥一眼,他瞧出了自家大哥满眼的惊讶。他从对自己的大哥素来敬仰,一见大哥如此看待自己,心中随即又生气了几分豪气。他又挑衅一般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胞弟郑芝豹,得意非常啊!
梁涛走下帅座,他从旁边武器架座之上拔出一把乌黑色的宝剑。
宝剑一出鞘,顿时寒光四溢。
梁涛举起锋利的剑身,面向自己,然后细细的由上及下扫了一眼。他道:“这把剑,名叫墨煞,乃是本督初任辽东经略之时下辖兵器督造场新造就的第一把宝剑,其官吏将此剑送与了我--”
梁涛随即曲起了手指,然后释放,只听“铛”的一声,宝剑嗡嗡作响鸣叫。
好剑,绝对是好剑,场中不少都是行伍之人,对于杀人的利器虽然算不得精通,却也非是行外汉。
“然而本督乃是武槊之人。非是本督自负,然而以建奴兵之凶悍,各地匪寇之猖獗,至今尚未有人能近身迫使本督拔此剑!”
堂下众人肃穆,谁也不敢觑或是鄙视这句话,因为没人能够瞧战无不破这四个字。
辽东梁自起兵大同以来,草原鞑子、辽东建奴、关内流寇、山东造反及至南直隶的孔贼、湖广的反王襄王,哪处不是因他而破?
虽然辽东梁的长相并非是那种五大三粗,壮得吓人的那种,但却没人不信此语。
“本督未来福建之前,尝闻福建水师郑氏虎将,有龙虎豹,这郑芝虎曾于先帝五年,于身上两处负伤之下,打杀冲入敌阵,却不慎被巨寇刘香之卒用四爪锚和铁链缠住,几乎阵亡,后来乃是部下拼死救出,才有其今日,其人勇猛至斯哉!今日督初见此猛将,此剑,便赐予郑芝虎你吧!愿汝日后能仗此剑--席卷海上匪寇,还我大明沿海百姓一片清平!”
宝剑入鞘,梁涛缓步走到郑芝虎身前,将此剑递与郑芝虎。
郑芝虎满脸肌肉激动地抽搐,脸色通红,嘴唇蠕蠕欲言,却是只蹦出几个字来。
“末将--”
能得天下武官之如此厚遇,他郑芝虎只是个的、微不足道的校而已,虽然在沿海一带跟着他大哥素有威名,但和人家一比,便如那浩荡星辰旁边的一颗沙粒,就是那种几乎不闪光的那种。
“末将--”郑芝虎不知此时心情还如何平复,他堂堂男儿,却是热泪纵横。
他郑家海盗出身,虽然自崇祯元年投官府以来,又有卓越战功。却一直被福建官府处处提防,当然站在福建官府和大明朝廷的角度来看,这是应该的、理智的。
但是作为他郑家来讲,他们所立的战功却并未得到相印的职称,这是极为不公的。
郑芝龙之所以愿意放弃纵横海上的霸王生活,并非是当初他惧怕大明海军的围剿,大不了他大可以逃到日本去,你大明水师又能奈我何?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故土情结总是很浓重的,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家啊何况,虽然当初的日子逍遥异常,但人死之后总不能成为异乡的孤魂野鬼吧?
何况说来说去,男人总是要博个功名光宗耀祖的,做海盗往大里说叫辱没门庭,日后这类人哪怕生前在风光,死后怕是连族谱也没法进!
没办法,封建社会嘛,总是有这条规矩那条礼法的。
郑芝虎在梁涛这里知道了尊重,得到了看重,得到了无数无数他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人家连他所立的战功都能娓娓道出,说明人家的确是在关心他而非仅是敷衍啊!
郑芝虎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接过宝剑,他一叩头到底,一声“咚”响,“末将愿为都督效死!”
梁涛扶起郑芝虎,在其肩上拍了几下,随即转身而去。
“诸将,本督今日要告诉诸位,与本督下辖办事,有功则赏,有罪便罚;有才便重用,无才便下去,何必碍事?”
“太傅都督所言甚是!”场中众人看得明白些的此时方才瞧出门道来:这招收买人心,高,实在是高啊!连出身海寇的郑氏兄弟都可重用,那从此福建军士不论身份贵贱,都要归心啦!高招!
“本督领兵于此整顿些许时日,这些日子我军的粮饷便要麻烦邹大人的福建府库了,”言及此处,邹维琏连忙起身抱了抱拳,给了梁涛一个放心的眼神,梁涛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诸位与这些日子定要好好操练士卒,不可懈怠,同时准备出征大海之诸多事宜,待南直隶水师运来大量粮草弹药和兵丁之后,我军便要大力出击了!”
场中无数武将纷纷抱拳朗声道:“都督放心,我等定不敢懈怠!”
梁涛一下拔出腰间尚方宝剑厉声朝满座的文武官员喝道:“诸君,本官蒙先帝信任,托梁某以江山和幼帝,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若有人敢懈怠,本官定斩不饶!”
堂下无数官员心中凛然,纷纷起身大声呼喊道:“只胜不败!”
“只胜不败!”
自辽东梁入闽以来,沿海的明军突然‘猖獗’了起来,原本只是处于防守之姿态的明军水师,开始疯狂的攻击沿海的各路大海寇,其一改以往畏惧血战硬战的作风,开始敢于冲杀短兵相接的拼杀。
在泉州府外,有一座赏罚台,上面--一面摆满了金银和军工簿,每日都有数路明军遣人来此汇报各路战果,斩的级数,攻破的寇寨,等等,记下之后,当日结算军士该得的赏赐,该拿多少银饷当日结算,绝不拖欠,该升官便升官,绝不抵赖。而赏罚台另一边则摆满了人的级,既有一些平素与那路贼头有联系,哪路人马被剿灭俘虏之后供了出来,随即斩,更多的是不敢战的士卒,以及克扣手下战功的士官,当日有人举报或被人压来,当日审问翌日斩!
每有战功,必赏!于是大明沿海的将士疯狂了!前线战士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自己打了胜战、提着脑袋冒着生死杀了贼人却没捞着还要饿肚皮么?如今不怕了!
若有冤屈,可来此处报到。
大明沿海的贼寇苦不堪言,原本病猫子的明军没了后顾之忧,个个生龙活虎,杀得可欢。军人嘛,王侯将相马上取,杀敌剿寇,这是机会啊!
有十几股海寇在明军的重压之下不得不联手,然而没用,此时何明军比人多,显然是错误的,梁涛手下几个悍将带着一万人马分别驻扎在距离沿海前线最近的金门所、福全所、永宁所三处,若有海寇来犯,必给予迎头痛击,好使得有船、又熟悉地形的当地明军可倾巢而出!
除此之外,由于长年的海寇入侵,是的福建本地的渔民异常彪悍,一闻此处按海寇的级换取银饷,再加上着实痛恨贼寇,于是有一伙人聚齐起来,有上百号人,其偷袭了一伙海寇,斩获了十几颗人头,去此地一闻,竟然也可以领赏!
于是沿海的福建渔民也疯狂了,既可以被自家的亲属报仇,还可以领赏,一举两得的事!
昭武三月十一日,数不尽的巨大的海船载着南直隶江南大营的明军水师到达福建兴化府平海卫,密密麻麻的大船只排成了一片,无论是哪路海寇的斥候探子,都纷纷惊的惊目咋舌,这气势,便是荷兰蛮子,怕也不敢轻撸起胡须啊!毕竟荷兰人少、兵少,外派的兵自然也少得可怜,而其殖民地里的土著又不可能会航船放炮,荷兰蛮夷不可能教会他们这些可能会给他们造成巨大伤害的东西,那么可用之兵力自然少得可怜。
十五日,辽东梁于泉州府外大会诸路水师,与会者有福建总兵官俞咨皋、泉州府参将卢毓英。而因为主力出征,沿海必须要加强防守,故而漳州府、福州福、福宁府的兵将不能来,在外沿海的除此之外,不海的内府建宁府、汀州府、邵武府、延平府都派了参将或是游击将军率兵前来相会,兵马三五千不等,但都是一府的精锐之兵。而作为纵横福建沿海的郑氏兄弟,也带来了五千彪悍的水上之师。
八万人马,旌旗密布,福建海域震惊,无数海寇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纷纷远遁的远遁,投降的投降。
泉州府本就在沿海,大军的营帐从崇武所一直延伸到了永平卫,连绵百里说不上,三五十里总是有的。
荷兰人终于意识到:这头以他们的人口和国土面积都不可以仰视的巨国,终于要收拾他们了!
他们害怕了!
你要知道,台湾对于荷兰人来说只是他们的过路行船的一个重要的补给之地而已,他们驻扎在台湾不过千百号人,反而是荷兰在吕宋、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岛屿链上投入的兵力更多,因为当地土著人数远比此时的台湾要来的多,其反抗力度极大,对殖民者威胁很大。荷兰人之所以要打击郑芝龙及明朝福建海上势力,一来是郑芝龙和他们有生意争端,二来是明朝的水上力量让他们不安全,三就是他们希望用武力打开明朝的海禁,也就是向日后八国联军一般打开中国的大门。
然而这时候,他们现自己的实力实在是不允许他们打过台湾海峡去。
正在梁涛厉兵秣马的时候,荷兰派了代表过来,希望能与大明协商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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