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精准地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方才迷糊转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看时间,九点半,我哀号一声从床上跳到地上,但是头疼欲裂的感觉延缓了我的动作,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清楚,我已经不用再上班了,就算睡到太阳晒屁股再起床也没关系。
这一及时的发现令我感到不知所措,再加之大脑开始运作后瞬间席卷而来的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好像狂风巨浪将我吞没。我站在原地愣了会神,干脆又爬回床上,将自己塞进被子里裹得严丝合缝。如果新一天的阳光会让我记起,那我只能用抗拒阳光的方式选择忘记。
不过显然,这招并不是百发百中。
毕竟我的呼吸系统就不允许我这样。
孔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踢掉棉被,得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像是被迫戒毒又复吸的人,深重的吸气一阵紧似一阵的贪婪。这也意味着我失败的忘却。
思索再三,我决定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我那离家出走的母亲正摘掉眼镜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我其实很怕她缠着我问关于许佑安的事情,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摆出自然的神态以至于不露出马脚出卖自己。幸好今天国内外可能又发生了些大事,赵岚女士对我的凭空出现表现得不卑不亢,只是透过报纸瞥了一眼就继续埋首。
陂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合拢窗帘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没有预期地辗转难眠的情况发生,我想是因为我的大床实在是太舒服了,整个人陷在放松之中就没有空间多想,我很快坠入睡眠直到黄昏。
一觉醒来好像从前那种起床就吃吃完就睡的猪狗不如的生活又回来了。眼看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开学,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恣情地享受一下家里的大床再回学校继续水深火热。
可是所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样奢侈的念头只维持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现实活生生地拨了个精光。
手机在耳边震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苏铭,拿到面前一看屏幕上闪烁的是林蔚的名字。说真的我有点意外,她有一阵子没有联系我了,我不由得有些怀念“开封有个包青天”的旋律。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电话,假装甜美地轻声问候了一句,“喂?”
林蔚还是不紧不慢的语速,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我耳边,简明扼要地使我陷入沉思。
“听说了么,许佑安要走了。”
我问:“去哪?”
她说:“听阿姨说,他申请了一个志愿者名额,支边。”
我想了想,“边疆人民已经够水深火热的了,用不上他吧?”
林蔚明显在电话那端一愣,然后耐心跟我解释,“是去支教,去一年”,林蔚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剁在我的脑神经上,“至少一年。许阿姨给我电话,就是想让我劝劝他。你说佑安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放着工作不要,为什么要去支教,然然,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为什么吗?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把我问住了。
我知道的为什么,是许佑安心里的答案吗?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你还是给许佑安打电话问问吧。”
林蔚说:“我打了,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换换环境。可是你信么,一定有原因。”
我说,“你都问不出来,我就更问不出来了。咱们几个人里面,也就你说的话对她有分量。”
虽然林蔚对此也表现得不置可否,可她始终坚持让我给许佑安打个电话,劝他回心转意。“支教一年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他又要走。”我知道林蔚不愿让他走。
挂了电话,我只好如约给许佑安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他摁断。我想或许他在忙,于是就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有时间叫他回电话。
一直等到晚上许佑安也没有给我回电话,我又打了一通给他。无人接听。
第二通还是无人接听,第三通也是。可是到第四次第五次的时候,系统音那个毫无感情的女声告诉我,“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当我拨出的第六通电话被摁断的时候,我确定许佑安只是单纯地不想接我的电话而已。
如此逃避的姿态令我坚定了他就说想要躲着我的猜测。我能够想象许佑安清醒之后回忆自己表错情的尴尬,一定久久难以释怀。
许佑安这么臭屁的人,那晚发生的种种对他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虽然我淡定地安慰他第二天一早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绝对不会减轻许佑安的心里负担,哪怕一分一毫。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怎么又睡着了。
然后我就看见了许佑安。他穿着我们上初中时的校服,不知为什么又变回以前那种清爽的少年人的小短发。除了眉宇间一贯的冷漠泄露他的真实年龄,不然我几乎都要认为他是穿越到七年后来的。
他踱进我的屋子,坐到床边,背对着我不说话。
我挺纳闷地从床上坐起来,总感觉不那么真实,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才问,“许佑安,你装什么校草?”
一直没有转过头来看我的许佑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点了一根烟。
我诧异地盯着他吐出的烟圈在空气里晕开,上升然后碎裂,许佑安就这样保持着僵尸一般的姿势,机械地抽着手里的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烟已经烧掉一半,许佑安很熟稔地轻抖手指,将烟灰弹在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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