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这个样子俊吗?”贺圆这会像贺词一样束起头发,学他一式一样的打扮,着了玫瑰紫云团纹大襟袍,压一块翠鱼儿玉佩在腰上,底下甩了红色穗子。往镜子里一照,眉若春山,眼如秋水,少年俊秀,风度翩翩。唉呀呀,平素看小哥哥看习惯了,没觉着俊的惊人。这会自己扮了他的样子,感觉比他还俊呢!
贺词叉着腰站在贺圆身后,嘻嘻笑道:“我要赞你这个样子俊,感觉就是在赞自己,做人脸皮不能太厚。”
“噗!”贺圆忍不住笑了,回头道:“我把眉毛涂的浓一点了,咱们瞧着可是一模一样了吧?”
“我比你壮一点,不过现下天冷,你在袍子里面穿了棉衣,看着也跟我差不多了。”贺词上下端详贺圆,见她涂黑了眉毛下面的皮肤,这会看着眉毛确实像是浓黑一点,不细瞧,却瞧不出什么来,一下凑过去道:“跟伯娘到莫府去而已,作什么要扮了我的样子过去?”
瞧瞧四下无人,贺圆悄悄道:“瑛姐姐着我瞧瞧未来姐夫莫文柏品性如何,我一个小女娃过去了最多就打声招呼,哪里还能多话?现下扮成你的样子跟去,方便说话嘛!”
“扮成我的样子可以,但是不准捉弄人败坏我的名声。”贺词瞪了眼道:“现下樱桃一见我就脸红,都是拜你所赐。”
原来前几日晚上,贺圆刚洗了澡,散了头发到贵姐房里,因见贺词落下一件袍子在椅子上,便穿了他的袍子跑他房里去。当时刚掌灯时分,房里点的灯盏儿不够亮,小丫头樱桃一时错眼,以为贺圆是贺词,上前要帮着束发。贺圆也不以为意,坐近樱桃身边,靠在她膝盖上让她束发。樱桃年方十岁,平素见得贺词温文又俊美,本来就有些别样情绪,这会贺圆整个人挂在她胸口,一时手足无措,抖着手半天束不起头发。
贺圆正玩弄袍子上的花纹,见樱桃有些异样,回头一瞧,樱桃粉扑扑一张小脸全红透了,眼睛亮晶晶的,一时愣住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袍子,这才明白过来,忍不淄笑得前仰后合。正好贺词进房,一时摸不着头脑,笑道:“妹妹什么事乐成这样?”于是,贺圆笑的更厉害了。樱桃这会才知道认错了人,窘得不行,红涨了脸慌慌退下了。贺词这会想起这事,还怕贺圆扮了自己的样子后,招惹谁家小丫头,给自己惹麻烦,因此再三嘱道:“扮了我的样子后,见到人家姑娘要有礼,不要乱瞧人家。还有,不要凑过去说话。总之,不要招惹人家。”
“如果人家招惹我呢?”贺圆嘻皮笑脸的说:“我穿起男装可比你还俊,难保人家小姑娘不来讨好。我又不习惯黑着脸对人家小姑娘。”说着怕贺词要她脱下借来的袍子,几步跑到门口,揭了帘子跨出门槛,又转身探个头道:“哥哥记得今儿就躲房里看书别出去,免得人家知道我扮了你的样子跟了伯娘出门。”
“哪人家找不到你,不是会问么?”贺词追上去小声道:“我可瞒不了多久。”
“大家不见我一会儿,定以为我跟意姐姐在苏绣娘那儿学字体绣的。意姐姐也答应代我瞒着一会。”贺圆说着,小心翼翼瞧瞧外面,见没有丫头在,吁了一口气拍胸口道:“哥哥快进去,要是叫人看见我们两个穿一样站这里,就露馅了。”
贺词见她出去了,喃喃道:“一去就半天,这怎么瞒得住?”话音才落,却见贺圆又跑来了,一个闪身进了屋子,小小声道:“哥哥,我想过了,你不可能躲房里半天不出去的。现下有一个保险的法子,可以保证咱们两个都不会让人发现。”
“什么法子?”贺词是知道贺圆最多鬼主意的,这会看她笑的不怀好意,心里打个突道:“你该不会要我扮成你的样子吧?”
“小哥哥不愧和我是龙凤胎,愣是心意相通来着。”贺圆骨碌碌转动眼珠,笑嘻嘻道:“我待会叫杏仁来服侍你换衣,顺带让她跟在你身边,包保人家不会怀疑的。”
“要我扮女孩子,这不行,要是叫人知道了,大牙都笑掉了。”贺词那里肯干,嚷嚷道:“我就躲房里不出去就是。”
“反正我叫杏仁带了我的衣裳钗裙过来备着,要是真个瞒不住,小哥哥就得扮我的样子出去应对一下。”贺圆见贺词苦着脸,怕他还是不同意,挥挥小拳头道:“你要不帮我瞒着,我就去招惹许多小丫头,然后让你苦恼。”贺圆丢下话,这回一溜烟就跑了。
因贵姐一大早跟贺太太上了庙里上香,房里只有奶娘在陪贺诺和贺谨玩,见得贺圆来了,贺诺和贺谨都过来叫哥哥。
贺圆见两个弟弟没有认出自己来,一时笑的眉眼开花,哈哈,自家人都认不出来,别人就更加认不出了。因向奶娘说自己要跟史仪上莫府去逛逛,让奶娘待会告诉贵姐。奶娘笑道:“过几日就冬至,学里倒先放了假,哥儿可得了几日的空闲。趁着现下散散倒好。
又逗两个弟弟说了几句话,贺圆这才回房去嘱杏仁一些话,嘱完见时候也不早了,忙忙过去找史仪。
史仪正对十岁的儿子贺震嘱话,一时见贺圆着了男装来了,因心里有事,再加上贺圆特意把眉毛涂的黑了些,便没瞧出她是贺圆,以为是贺词,倒笑道:“昨儿晚上圆姐儿说要跟我去莫府逛逛,这会怎么换了你?也罢,正要顺道带震哥儿过去认认亲,哥俩作个伴儿也好。”
贺圆因嗓子比贺词清脆,怕说得太多话给史仪认出来,便压了嗓子应了一声,这才跟在史仪和贺震身后上轿。贺震每日和贺词一同上学堂,却是一眼就瞧出眼前的人是贺圆,一时挤眉弄眼的,却不揭破。贺圆见贺震眨眼作抽筋状,候着史仪不觉意,俯耳过去道:“掩护着别揭破,事后我谢你。”
这个事儿好玩!贺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听得贺圆的话,伸手捏住自己嘴巴,作个用针缝实的动作,笑嘻嘻的说:“词哥儿,我觉得你今儿特别俊俏些!”
“那是!”贺圆正正身姿,样子严肃,微微逼着嗓子学贺词的语调,点头道:“俊俏成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的。”
史仪正弹算上了莫府要应对的事,一听贺圆的话,不由乐了,笑道:“男人太俏确实不是好事。咱们贺府这些哥儿,也就算词哥儿最俊了,将来说亲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呢!”因轿内昏暗,史仪又没正眼看贺圆,依然没留意眼前的不是贺词。
轿子很快到了莫府,莫太太已是忙忙迎出来了。一见着贺震和贺圆也跟来了,一下笑道:“哟,来了两位俊哥儿!这是词哥儿罢,前头在你们府里见过两次,只没瞧真切。”说着细看贺圆,“啧啧”道:“真个俊的出奇,今儿倒叫我开了眼界,原来男娃也能长成这个样的。”
史仪听得莫太太夸奖,自然代贺圆谦虚两句,一时领了贺圆和贺震随了莫太太进门。
待见到莫文柏,贺圆倒点点头,长的周周正正,个子适中,态度温和,看着是一个宽厚的。因史仪与莫太太另有话要商量,便叫莫文柏领了贺震和贺圆随意逛逛。
莫老爷是兵部的,专事管理兵器,他又爱收集一些兵器名品,贺震一早听得莫府里收藏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剑,便想来看看,这会见只有贺柏一个人,便要求看看那把剑。莫文柏笑道:“那剑其实就比普通剑锋利些,并没有像外间传说那般削铁如泥。”
待看了剑,又看了莫府里其它收集的兵器,却有管家进来报道:“将军府几位少爷来了!”
“快请!”莫文柏回头笑跟贺震和贺圆道:“我爹前日赴宴,吹嘘说府里收集了几把趁手的剑,将军家几位哥儿一听便要来看看,倒没想今儿就来了。”
贺圆见莫文柏出去迎蒋华安他们进来,便拉了贺震在角落里道:“小哥哥跟着蒋华安他们学武,极是相熟的,只怕他们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小哥哥,你得帮我掩护着。”
“认出来就认出来呗,怕什么?“贺震敲敲贺圆的头道:“谁叫你调皮,偏要扮你哥哥的样子出来骗人。”
正说着,莫文柏已是领了蒋华安六兄弟进来了,一见贺震和贺圆都在,不由笑了道:“好巧,倒碰上了!”
贺圆见六小将踏着步,英姿飒爽的进来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不想蒋华宽见贺圆不如往日利索,候着她过来,捉着胳臂提起来,“呼”的扔向蒋华安道:“这小子今儿扮的像个娘们,叫人忍不住手痒想扔一扔,你接住!”
贺圆才尖叫了一声,就被蒋华安接住了,却听蒋华安“哈哈”笑着说:“今儿果然像个姑娘家!”
“放我下来!”贺圆挣扎着要下地,又气又羞。
蒋华安本来要把贺圆扔给老三蒋华宏的,一听贺圆的声音与往日略有不同,不由低头一瞧,粉嫩嫩一张小脸,腮边微微洇红,小嘴唇嘟着,像个小花苞,不由怔了一怔,词哥儿俊是俊,可没这么娇滴滴的。一时又感觉到手臂里抱着的身体虽然穿的厚,倒还软乎乎的样子,这下可真吓了一跳。他们跟贺词打小一起学武,见面打打闹闹,常常抱了抛来抛去的,可从没觉得贺词软乎乎,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