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信仪这时候仍然在承德,正为了坂本师团的惨败而坐卧不安,为了喜峰口战局,他已经接连更换了三个主帅。继山本、铃木毙命,藤堂旅团惨败后,让他寄予厚望的坂本师团前来接替,却再次遭到了惨败。
武藤心里一股无名火没处发作,一个劲的大骂坂本和藤堂两个“饭桶”!但是,不管武藤如何暴跳如雷,如何责骂坂本和藤堂,除了得到一种发泄以外,对喜峰口的战局却无济于事。
依照武藤信仪这时候的心思,恨不能立即将坂本政右卫门和藤堂高英这两个损害“帝**人荣誉”的饭桶押送到军事法庭!除了惩制两人战斗不力以外,对其他指挥官也起到一个“杀一儆百”的作用。
武藤想到这里,立即大喝一声:“来人!”一个鬼子通讯兵应声而入。武藤说道:“传我命令……”通讯兵赶紧一个立正,洗耳恭听。
但是,武藤又犹豫了,如果真的把坂本政右卫门和藤堂高英送上了军事法庭,又有谁可能来接替这两人的任务?这样只会削弱自己的力量,对二十九军驻守的喜峰口仍然是无可奈何。
武藤信仪前思后想,徘徊许久,终于把高高举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然后对通讯兵说道:“给我接孟子岭指挥部!”
再说孟子岭这边,坂本政右卫门与藤堂高英这自然是不甘心失败,却又难以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另一方面,又怕关东军司令部问罪,两人因此愁眉不展,惶惶不可终日,指挥部里面的气氛沉闷得快让人窒息。
鬼子侍卫站在旁边,看着两个长官的脸色,连大气也不敢喘下。就在这时候,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坂本和藤堂都猛然一惊,就像听到追魂铃声响起一样恐怖。
稍后,坂本冲着侍卫示意了一下,侍卫赶紧上前接起:“孟子岭指挥部。”坂本和藤堂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话,不知道是福是祸。
随后,侍卫对着电话“嗨”了一声,一个立正,然后对坂本说道:“师团长阁下,司令部来的电话,找您的。”
坂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面看了看藤堂,藤堂低下头,默默无语。坂本难以预料这个电话会不会是司令部命令他剖腹谢罪。
当下,坂本来到电话机前,用发抖的手接过听筒,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是坂本政右卫门,司令官阁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藤堂看着坂本,手心里面捏着汗,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司令部命令坂本剖腹谢罪,那么,下一个被勒令剖腹的,就会轮到他自己了。稍后,只见坂本放下电话,神色紧张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待在那里。
藤堂见了,心下更是不安,慢慢的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团长阁下,司令部那边……?”坂本只是低头沉思着,并不回答。藤堂见了更是感到恐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打鼓一般“咚咚”一般响着。
半晌,坂本终于抬起头来,对藤堂说道:“司令官阁下命令我马上启程,去一趟承德。”藤堂想知道武藤突然召坂本去承德是为何什么事,但时,看坂本的表情,藤堂知道问不出个什么,只得悬着心,等待坂本的消息。
坂本政右卫门这里不敢怠慢,立即赶到承德去见武藤信义。承德的日军司令部里面,武藤已经等候多时,听卫兵报说坂本赶到,武藤立即吩咐传见。
坂本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只见武藤信义身上没穿军装,而是穿着一袭黑色的和服,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放着一张几案。坂本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司令官阁下。”就低下头,等着决定自己生死的那一刻。
没想到武藤却面带微笑的说道:“坂本君,一路辛苦了,快过来坐下。”坂本一时间没弄明白武藤的用意,不由得愣在那里,不敢过去。
武藤又和颜悦色的冲着坂本招了招手,一面说道:“坂本君,别那么紧张,快过来坐下。”坂本这才试着挪移到武藤的对面坐下。
随后,武藤将手拍了两下,坂本就听得身后传来木门的滑动声,外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个士兵,两手将一把武士刀捧到坂本跟前。
坂本以哀求的眼光看着武藤,武藤却冷冷的注视着他,一言不发。坂本觉得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一具死尸,灵魂已经出壳了一般。
无奈之下,只得用颤抖的手接过刀,解开衣服,接着就拔出刀,用毛巾将刀刃擦了擦,然后将刀锋倒转说了声“天皇陛下万岁”,就将刀锋插进腹部。
坂本此时闭着两眼,身子禁不住晃了两下,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武藤看在眼里,已经料到坂本在紧张什么,却佯装不知,故作关切的问道“坂本君,您这是怎么了?”
坂本听见武藤的声音,猛然一个激凌,清醒过来,这才知道刚刚是由于自己紧张惊恐过度而造成的幻觉。
从外面进来的不是士兵,而是两个慰安妇,一人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此刻正跪在几案边,将托盘里的几色菜肴和一壶清酒、两只酒杯一一的放在几案上,然后,冲着武藤躬了躬身,起身退了出去。而坂本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滴到了榻榻米上。
坂本政右卫门此刻仍然惊魂未定,又看着几案上的酒菜,料想这顿饭就是他的断头饭,遂对武藤信仪说道:“武藤君,我身为帝**人,有负天皇陛下的重托,辱没了帝**人的荣誉,理当以死谢罪,我死以后,只求司令官阁下抚恤我的家人,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恳求司令官阁下能够恩准!”坂本说完,就低下头去。
没料到,武藤信仪却哈哈大笑起来。坂本见了,不觉一愣,问道:“司令官阁下,您……?”武藤信仪忍住笑,说道:“坂本君,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着您在前线作战辛苦,特意准备了生鱼片来犒劳你的,来吧,先干了这杯!”
武藤一面说,一面给坂本和自己都斟上了清酒。坂本赶紧端起酒杯,对武藤说道:“司令官阁下,谢谢您的再造之恩!”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武藤点了点头,说道:“嗯,坂本君够豪爽的,是我们帝**人的风范,再来!”武藤一面说,一面又斟上酒。
然而,坂本毕竟是在借酒浇愁,越喝眉头皱得越紧。武藤看在眼里,说道:“坂本君,我们今天别的什么都不用去想,就好好的乐上一乐。”武藤说完,又将手拍了两下。
只见侧面的一扇木门缓缓的滑开,门后面垂着一道桔红色的纱帘,纱帘后面挂着几盏灯笼,很柔和的泛着粉红色的光。随即一阵东洋乐曲声起,几个军妓在纱帘后面歌舞起来。
坂本这时候哪有心思欣赏这些,仍然低着头,愁眉不展,灯红酒绿也难以让他开怀。武藤见了,劝说道:“坂本君,你终日在前线为帝国的圣战而劳碌,今天就什么也别去想,放开心一点,好生品尝一下故乡的菜肴、欣赏一下故乡的歌舞吧。”
坂本闷闷不乐的说道:“司令官阁下,我在喜峰口吃了败仗,有负天皇陛下,提起故乡只会让我更加惭愧的。”
武藤听了,禁不住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坂本君,您知道中国古代有一个叫项羽的人吧?”坂本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官阁下,我读过这个人的故事,知道他是西楚霸王,曾经不可一世。”
武藤笑道:“不错,他是西楚霸王,他在山东巨野的‘破釜沉舟’那一战,确实让我佩服不已。不过,他的结局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