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雪坐在他身旁，反手回握他的手，十指交缠，君绛瑛觉得安心，从未有过的安心，她身上的气息清甜好闻，微醺的酒气里，他放纵自己沉沦，头一歪，干脆靠在她身上，鼻尖盈满好闻的味道，有淡淡的倦意袭来，不多时，他呼吸均匀，睡着了。

梨雪哑然失笑，他离她这样近，近得可以看清安然的眉目，秀长的睫毛有些柔媚的女气，睡着的他褪了满身的张狂和防备，靠着她，孩子一样。

初秋的深夜有些凉寒，不忍叫醒他，可是他这样睡定会着凉，视线一转，准备起身回内殿拿被子，身形方才动了动，他握着她的手便是一紧，好看的眉微皱了一下，梨雪不敢在动，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他：“到床上去睡。”

“好吵……”君绛瑛手一捞，无知觉把梨雪捞到怀中，他下巴蹭了蹭，在她颈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又沉沉睡去。

梨雪愕然，最后只得由了他去，心跳有些快，他的呼吸就吹拂在脖颈上，暖暖的，痒痒的，她以为她会睡不着，哪知没多久，眼睑便慢慢垂下。

夜风静静，不知何时吹散了黯沉的云层，露出深蓝的夜空，星光璀璨，一弯极淡的月亮挂在树梢，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朦胧的月色轻纱一样洒落，洒落在殿内依偎睡去的身影身上，温柔绮丽如梦。

月色的另一端。

碧落山上。

兰皙终是沉不住气，开口：“你明天真的不去参加寿宴？”他不解看向淡然摇头的月殇，“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当初你力排众议，不惜推翻皇后提议的人选，执意干涉太子的婚事，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遏制尾大不掉的外戚势力，结果后来你却又轻易妥协了，还说什么想留下的人留下，想离开的人离开，好，我当你是顺应人心，可以理解，那如今呢？”兰皙渐露不满：“皇后打压瑛王也就算了，可是她都把心思动到天圣教头上了，瑛王祈福还不够，大祭司也要一同为皇上祈福，不用车马之劳去参加寿宴了，说得好听，我看她根本就是想要天圣教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架空天圣教的权力。”说到最后，语气不免愤慨。

月殇淡然不语，展开掌心，淡淡的月色勾勒出掌心细密的纹路，交错而生，辨不明过去，看不透未来，他有些自嘲掀了掀唇角，有谁知道，被世人称为有通天之眼的大祭司，其实最看不透的，是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淡淡瞥向正殿，正殿里是众多神色恭敬的教民，正在为明天的祈福做准备，小心捧着长明灯往圣坛上放去，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错落放置，中央是祈福时用来跪坐的蒲团，他别开视线，终于开口：“不去不代表示弱。”他淡泊的眸中闪过一丝异常的冷峻：“皇后既然这般不甘寂寞，也该是有个对手陪她斗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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