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芹……”容恩用力吼出声来,她十指紧握住栏杆,每个手指盖都泛白,“你过的好吗,你和奶奶好吗?”
“司芹……”空旷的山林间,回应很大,持久过后还是能过来。
她至今仍记得司芹的坚韧,她的劳碌奔波,为的就是给奶奶最好的生活,司芹常说,终有一天,她要给奶奶买哈根达斯,要给奶奶买一件羽绒服,还要,给她买个电视,让她在家里有个伴。
如今,司芹,你都做到了吗?容恩任由冰冷的眼泪滑到脸上,她相信司芹肯定都做到了,她那么坚持,那么执拗,说不定,她就站在某个角落,对容恩说,容恩,你自己要坚强。
只是这些,容恩自己都听不见。
南夜爵走到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脚步,将烟丢在边上踩熄。
“越……”
他知道,她会喊出这个已经沉淀在她心底的名字的。
“越,你过得好吗?”容恩双眼模糊,散落在颊侧的头发迎风飞扬,她直直地站立在风中,纤长的背影被拉得很长,“你还能看得见我吗?也许能吧……可是我却再也看不见你了,越,你在那边冷吗?你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要看着我幸福,是不是我幸福了,你就能安心地走了?”
“你说你不要走,要陪着我,可是我却反悔了,我不要你再陪着,越……你走吧,这儿太黑太冷了,你有属于你的地方,你快回去吧,好不好?”容恩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哭出来了,她不要阎越再这么坚守着,他应该得到那份属于他的光明,“越,你走了,是不是要忘记我了?忘记……就忘记吧,你要记住,要忘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能留下……”
南夜爵在原地站了会,便迈开脚步走向前。
这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来都不爱他,就算他将天上的月亮星星统统摘下来给她,都比不上阎越的一个笑来的值钱,可尽管那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放不开,就是放不开!要是能放手的话,他早就一脚将容恩先给踹了,可既然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多想的。
南夜爵这辈子就是栽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所以,容恩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却恨不起来,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这句话在他身上他妈的就是行不通,都爱到骨髓里面了,怎么还舍得去恨?
天空中,忽然烟花四射,变幻莫测的盛开将整个天际都给打亮了,容恩放眼望去,只觉整个白沙市都被笼罩在这种光环中,朦胧间,她仿佛看见阎越的那张脸出现在亮彻的天空。他明亮的眼睛对上容恩,嘴角勾起的笑意很阳光,她能听见他说,恩恩,我要走了,我已经看见你幸福了,今后……会有他守在你身边,我真的可以走了……
然后,那些光芒摧残和她最熟悉的脸都消失了。
容恩伸出手,不知想要抓住些什么,她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伸向前方的手指慢慢收拢,什么都没有握住,指尖残留的,只有凉风而已。
倾出栏杆外的身子被拉回来,后面的怀抱很温暖,两人紧紧贴合到一起,胸膛与后背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容恩倍觉心安,也没有回头,就任由他抱住。
她总是在他的面前缅怀过去,对南夜爵而言,那是多大多深的残忍以及伤害,可容恩总是刻意忽视他的感受,她总觉得,他不会痛,所以她每次都是尽情发泄着自己,从来不会回过头去看看,这个男人有多痛。
南夜爵抱着她,让她躺在他胸前,容恩在山头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哆嗦,四肢冰冷的像要结冰。
两人都穿得很少,南夜爵环紧了她,高大的身躯也冻得不轻,可容恩没有开口说要回去,他就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守着她。
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就和刀子一下下割划似的,阴寒无孔不入,即便抱得再紧,还是止不住战栗。
“我们回去吧。”隔了很久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容恩扭过头去,脸上的泪渍还没有擦干,湿润紧贴着南夜爵的眼角,他大掌抚过她的脸,细碎的吻拂去她的眼泪。
回到御景苑后的日子,过的很安静,容恩想去上班,南夜爵不放心再让她去那个小公司,就开了绿色通道,让她回到爵式。李卉忙完交接之后也去了爵式,两人都留在设计部。
南夜爵喜欢吃容恩做的饭,下班的时候,两人有时会一起去逛超市,其实买菜这种事只要交给王玲就好,但男人喜欢的就是那种感觉。就像现在,容恩站在水产摊位前正一脸认真地挑选着鲫鱼,南夜爵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她朝着售货员指了指,尔后便转身,笑道,“我们买条鱼吧,我做红烧鲫鱼,行吗?”
南夜爵笑容浅勾,魅惑的神色令边上的售货员都红了脸,心想着谁跟了这种极品男,谁有福气呵。
回到御景苑已经很晚了,王玲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容恩拿着购物袋里的鲫鱼和香菜来到厨房,做个菜很快,将鱼下了锅,再倒入黄酒,生姜,她动作熟练,男人则靠在厨房门口没有说话。
很多人都喜欢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厨房忙碌时的背影,南夜爵也不例外,或者应该说,他等这天,等的心都差点荒芜了。
男人走进去,胸膛贴上去的时候,容恩明显一僵,“你到外面等吧,这儿都是油烟味。”
厨房门口传来些微的动静,原先在外独自玩耍的夜夜也拱了进来,她胖嘟嘟的身体倚在门口,闻到香味,就差口水都下来了。
“汪汪……”
那条短小的尾巴摇啊摇的,她扑到容恩脚边,前爪支起来,直撕拉着容恩的裤腿,“嗷唔……”
“夜夜,出去!”南夜爵用脚拨了下她的肚子,微微使劲,夜夜就向后栽去,四脚朝天。
容恩将酱料倒入锅中,一阵油烟过后,味道越发香浓,夜夜顺溜地爬起来,那速度叫一个奇快啊,南夜爵真怀疑他家的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她扑到一排矮柜上,前爪抓着柜门,两条后腿支地,胖嘟嘟的身体一个劲想往上窜。那动作既滑稽又搞笑,容恩学着南夜爵的样,用脚将夜夜的身子拨开,“夜夜,外面呆着去。”
“汪汪……”小家伙很显然怒了,别看她平时装成温顺的小狗,其实人家也是有火气的。她想吃鱼,为毛不给她涅,一筷子也成啊,干啥都踢她的肚子,不知道肚子是会越踢越大的吗?她想减肥来着,可在这吃的那么好,眼看着自己的小肚肚走路都要贴着地板了。
“好了么?”南夜爵凑到容恩颈间。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了下,南夜爵以为是要给他尝下味道,薄唇刚凑过去,就见容恩将那筷子色香味俱全的鱼塞到了自己嘴里。
由于还是很烫,容恩便嘟着嘴,扭头望去,刚要说话,就被男人固定住脑袋吻了过来,他舌尖咬住那块鱼肉,绝美的俊脸拉回去时,点点头,“味道差不多了。”
“汪汪……”
两人不由望向地上,只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使劲瞅着他们,容恩将鱼装入盘子,南夜爵则弯腰,拎起夜夜的项圈将她带出厨房。动作嘛,自然是毫不温柔的,夜夜缩着脖子,在他手底下动也不敢动下,只得装出满脸无辜的样子。
餐桌上,三人坐到一起,现在他们已经习惯让王玲坐着一道吃饭。
“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玲,你今年早点回去吧。”
王玲自然是欢喜不已,“谢谢先生。”
“恩恩。”南夜爵将面前的虾肉夹到容恩碗里,“今年,我们还是去你妈那儿过年吧,等公司放了假,我们再准备准备。”
“好。”她埋头吃着饭,一年时间过得很快,回首望去,早已经物是人非。
过了几天,爵式就放假了,王玲也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御景苑空荡荡的,就两个人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