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天终于找到了陈县长在车祸现场丢失的手机,这大概能为他侦破老鹰嘴车祸案提供一些帮助……刘锦华必欲把手伸向政界,为他掌控曲唐的政治、经济命脉,谋求更大的发展创造条件……
林晓天带着他的重案组来到交警大队,他到这里是要调查陈梓良县长的那部手机的下落。交警队的副队长沈存亮接待了他们。在交警队的小会议室里,沈存亮按照林晓天的要求,把那天晚上到车祸现场参加救援的人员的档案材料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介绍说:“那天交警队参加救援的连我在内一共有七个人,在其余的六个人中,有两个人是跟我在一起工作多年的老交警。他们和我的年龄差不多,都是我的哥们儿,他们的情况我比较了解。其余四人有一个是警校毕业以后来到交警队的,他的叔叔是公安局齐副局长。还有一个是今年公安系统招考公务员考进来的,其余两个是临时工,大致情况就是这些。”
林晓天他们逐一看过这些人的档案材料,除了那两个临时工的材料不太完备以外,其余都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林晓天问沈存亮:“沈队那天一直在救援现场吗?”
沈存亮说:“是的,我一直在。”
林晓天说:“请把你们到达以后的情况再详细说说,好吗?”
沈存亮说:“好吧!那天我们接到110打来的电话,就马上组织人力前往出事地点……”
沈存亮带领他的救援队大约是在夜里一点半到达车祸现场的。那天天特别黑,阴沉沉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他们来到现场以后就马上投入救援。他们借着应急灯和手电筒的灯光,找到了一个缓坡并从这个缓坡下到崖底。他们发现坠崖的是一辆广州本田轿车,车半侧在乱石滩上,一只前大灯还亮着。沈存亮无意中发现车后挂的是县委、县政府的牌照,这让他心里一惊,赶紧走近前去查看。他首先看到驾驶座上的司机是张有义。由于张有义系着安全带,又紧紧抱着方向盘,所以他没有被翻滚的汽车甩离车座,但他也已经昏迷不醒。沈存亮认识张有义,知道他是陈县长的司机。他就赶紧查看后座,透过车窗,他看见一个人蜷缩在前后座的中间,借着应急灯的灯光,沈存亮看见那人耳朵上斜挂着一副黑框眼镜,他心想,坏了!果然是陈县长!
“快!是陈县长!”沈存亮喊道。
这时,县医院的救护车也来到现场,医务人员从路基上顺着斜坡滑下来,沈存亮让他们给救援队照明,然后交警队就开始救援。但车门已经被摔得扭曲变形,沈存亮和大个刘两个人用尽平生力气也没有把车门拉开。他们不得不打碎前后车窗的玻璃,但空隙太小,不能把二人拉出车外。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开动柴油切割器,然后由李子切割车门。切割器发出尖厉的声响,凄惨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仿佛鬼哭狼嚎一般,越发让人感到恐怖。切割发出的火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黑沉沉的山谷里闪烁,火光把李子满是汗水的脸庞映得通红。
“快!”沈存亮催促道。
这时谁也帮不上忙,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李子把紧紧卡死的车门切开。
后门卡死的部分终于被切断,人们把车门打开,七手八脚把陈县长从车里拉出来,然后赶紧送往停在崖上的救护车。李子顾不得喘口气又赶紧去切割前门。车的前门没有费多大气力就被割开,人们又把趴在方向盘上的张有义送往崖上……
“这就是当时的情景,我们不敢耽搁一分一秒,但陈县长被送到医院以后还是没有被救活,真是可惜。”沈存亮叹口气说。
林晓天问:“你确定是先救出陈县长,后救出张有义吗?”
沈存亮说:“是的!我能确定!前后就差十来分钟吧。”
“当时救出他们以后是怎样从崖底运到公路上去的?”
“离车跌落的地方不远有一个斜坡,就是那天你和我下去的那道坡。由于坡比较陡,医院带来的担架派不上用场,我们只好背着他们爬上坡去。”
“你还记得是谁背的陈县长吗?”
沈存亮想了半天说:“当时天很黑,场面比较乱,手电筒和应急灯光晃来晃去,影影绰绰的,记不清是谁背陈县长、谁背张有义。”
“背人的有没有可能是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呢?”
“不会!救人背人的肯定都是我们交警队的人。医生、护士大多是女同志,她们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她们爬不上那道坡。”
“不是还有110吗?”
“110没有下到坡底,后来他们又接到了什么电话就开车走了。”
“当时你在什么位置?”
“我走在最后。”
“我们必须确定背陈县长和张师傅的都是谁。”林晓天说。
“这好办,我把他们叫来一问就知道了。”沈存亮说。
“这样吧,你先把你的两个哥们儿叫来问问吧,其他人暂且不要惊动。”林晓天说。
“好吧。”说着,沈存亮走出小会议室。不一会儿,他领着两个交警走进来,并向林晓天介绍说:“他叫刘东方,我们都叫他大个刘;他叫李宏伟,我们都叫他李子。”
林晓天和两个人握握手说:“我们是刑警队的,我叫林晓天,咱们是一家人,就不客套了。有点事要麻烦二位,请坐下说话。”
等大家都坐下了,林晓天问:“陈县长出车祸的那天,你们二位是不是跟着沈队长一起去了车祸现场?”
大个刘说:“是啊,我们去了。”
“你们想想,是谁从车里把陈县长和张师傅救出来的呢?”
大个刘说:“那还用问?等李子切开车门以后,是我和沈队把陈县长从车里抬出来的。当时陈县长已经不省人事了。”
“是谁救出张有义张师傅的?”
李子说:“我切开车门以后和祁连山一起从车座上救出张有义,他死把着方向盘,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他的手。”
“祁连山?这个名字有意思。你们还记得是谁把陈县长和张师傅背到崖上的吗?”
大个刘说:“是我背的陈县长,谁背的张师傅没注意,顾不上。”
李子说:“背张师傅的是祁连山。”
“祁连山?”林晓天说。
李子说:“是祁连山,他是去年考进交警队的,小伙子很壮,有力气,我就在后面扶着。”
林晓天又问:“在后面扶着张师傅的还有谁?”
“还有……”李子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呢?对,还有一个护士和田超。田超是警校毕业生,豆芽菜,走他叔叔的后门进来的。不过,小伙子挺实诚。”
“明白了。”林晓天说。他又转向大个刘问:“你背着陈县长,后面有人扶吗?”
“有!肯定有!”
“你知道是谁吗?”
大个刘挠挠头皮说:“我背着陈县长,后面是谁扶着没注意,但肯定有人!”
“沈队,”林晓天问沈存亮,“在往崖上送陈县长和张师傅的时候,车旁边还有人吗?”
沈存亮说:“人都集中在上坡的地方,我走在最后,车旁边没有留人。”
“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陈县长和张师傅背上坡来到公路上,医生就把他们放上担架,并给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我们帮医生把他们抬到救护车上,救护车就开走了。这时候大家都累了,我就招呼大家回到我们的车上休息。天亮了以后,我们才开始清理现场,并调来起重车处理那辆被摔坏的本田车。”
“哦!这就对了!”林晓天说。
“什么对了?”沈存亮不解地问。
林晓天没有回答沈存亮的问题,而是问他:“那两个临时工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常喜军,另一个叫刘双成。”沈存亮说。
林晓天转向大个刘和李子说:“好了,没事了,麻烦你们回去把常喜军和刘双成叫来吧,就说沈队叫他们有事。”
大个刘和李子答应一声便告辞出去,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喊报告的声音。
沈存亮说:“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两个年轻小伙子。这两个人个头差不多,一个头发比较长,前面的头发垂下来能护住眼睛;另一个头发很短,好像剃了光头以后刚长起头发茬子。沈存亮告诉林晓天,长头发的那个小伙子叫常喜军,短头发的叫刘双成。然后他指指林晓天说:“这位是刑警队的林队长,他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你们一定要实话实说!”
林晓天说:“坐下吧!”
常喜军和刘双成坐在林晓天的对面。
林晓天说:“那天夜里在老鹰嘴出了一起车祸,你们跟沈队长前去救援,对吗?”
两人点点头。
“你们知道那天救出的是谁吗?”
常喜军说:“当时不知道,后来听说是陈县长和他的司机。”
刘双成也说:“是是,后来才知道。”
“当时救出陈县长以后是谁把他背上公路的,你们还记得吗?”
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摇头。
“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忘了?”坐在他们身边的汪绍林问。
常喜军说:“不是忘了,是记不清了。”
刘双成说:“对对!是记不清了。”
“那你们想想,是谁背的陈县长,是谁背的司机张师傅?”
常喜军想了半天说:“背陈县长的好像是大个刘,背张师傅的不知道。”
“当时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帮着大个刘往崖上送陈县长。”常喜军说。
“你呢?”林晓天问刘双成。
“我……我也帮着大个刘。”
“很好!”林晓天说,“从车里救出陈县长以后,是不是你们两个抬起陈县长,把他放在大个刘的背上啊?”
常喜军说:“是。”
刘双成说:“好像还有沈队。”
“你说的没错!”林晓天说,“陈县长身上丢了一样东西,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
常喜军问:“什么东西?”
林晓天说:“手机!”
常喜军说:“手机?没看见。”
刘双成也说:“没看见。”
林晓天耐心地说:“你们再想想,万一忘记了呢!”
常喜军说:“没有就是没有,那怎么能忘记?”
刘双成也说:“是啊!怎么能忘记!”
林晓天说:“你们再想想,当时你们两个谁在陈县长的左面?”
常喜军想了想说:“我在左面。”
“你呢?”林晓天指指刘双成问。
“我记不清了。”
坐在刘双成一边的汪绍林说:“常喜军在左面,你不可能和他都在左面吧?”
刘双成说:“那……我就是在右面……”
“这不就对了,干吗吞吞吐吐的?”汪绍林说。
“我没有吞吞吐吐……”刘双成辩解道,“我是记不清楚……”
林晓天说:“好吧,我和沈队长到车管科去一趟,绍林你们几个替我问问他们吧。”说完,他就和沈存亮走了出去。
小会议室里,汪绍林坐在了刚才林晓天的位置上,成琦坐在常喜军和刘双成的一边,李婕坐在一侧掏出纸笔准备记录,完全是一个审讯的场面。
汪绍林说:“陈县长的这部手机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你们捡到了,我希望你们交出来,就算你们立了一大功。如果不交出来而被查出来,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我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常喜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刘双成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间到了!”汪绍林高声说。
汪绍林的话把常喜军和刘双成吓了一跳,他们都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想好了吗?谁先说啊?”汪绍林问。
常喜军看看刘双成说:“你就说了吧!”
刘双成瞪起眼睛说:“你让我说什么?”
常喜军说:“我看见你摸陈县长的口袋……”
“你胡说!”刘双成站起来指着常喜军说,“我没有摸陈县长的口袋!”
汪绍林挥挥手高声说:“坐下!”
刘双成气呼呼地坐下。
“刘双成!”汪绍林站起来走到刘双成的面前继续高声说,“你说你没有摸陈县长的口袋,那陈县长的手机就在右面的口袋里装着,怎么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
汪绍林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在这里说,就跟我们到刑警队走一趟吧!”
刘双成一听让他去刑警队,顿时脑门上就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他显然有些害怕。
“不是我掏的陈县长的口袋!”他说,“是手机从陈县长的口袋里掉出来,我从地上捡的。”
“手机现在在什么地方?”汪绍林问。
“在我家里,是一部坏手机,不能用。”刘双成说。
“坏手机?”
“是的!我想把手机卖了,人家看了看说摔坏了,白给也不要。”
“你现在就领我们到你家把手机拿来!”
“好吧。”
于是,汪绍林开车,与成琦、李婕一起陪刘双成回家取回了陈县长的那部手机。这是一部普通的三星手机,大概是由于车摔下悬崖的时候在陈县长的身上被碰撞过,这部手机的确已经不能启动。
林晓天听说从刘双成家里取回的是一部被摔坏的手机,竟然显得非常高兴。他拍了一下手说:“这就好办了。”他吩咐成琦马上把手机送公安局技术科修复,并让成琦守在技术科,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曲唐县委常委会研究女性副县长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刘锦华的耳朵里,他对会议的结果很不满意。最近,他已经为韩琛任县政府县长一职进行了必要的铺垫,这把椅子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他还要在政府安排一个心腹,他之所以要力推谢云凤进县政府班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爱谢云凤,更重要的是他要把曲唐的经济命脉掌控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