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大陆
第一章家破
流光大陆之所以得名,在于站在这个大陆的任意一个地方,你都能经常看见浩瀚星空中不时划过的流星,它们拖着长长的光尾,如同河流在天际流淌,明亮,璀璨。那种如梦如幻的美景,令人赞叹,令人神往。
而在这片梦幻般星空下面的流光大陆,同样美丽而神秘。高耸入云,连绵不绝的山脉,川流不息,气势如宏的江河,美丽广阔的大草原和茂盛而神秘的原始森林,无不勾勒出她美丽的脸庞。
说她神秘,是因为她还太年轻。不,应该说是这个大陆的人类还太年轻,还不太了解这个美丽的大陆。具可查询到的资料记载,人类在这个大陆的历史也不过区区千年,而真正建立起有次序的社会制度——国家的历史,却只有不到三百年的时间。
三百年,对于其他地方的人类动辄几千上万年的历史,确实太年轻了。但是同无数大陆从一开始的区域性战斗到小国间战争,进而一步步统一,甚至从来就没有过统一的发展史不同的是,她从一有国家这个概念开始,就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至于为什么她如此违逆人类发展史的通用模式,对于到现在分裂成十数个大小国家的流光大陆来说,那已经是个传说。
隘克城,流光大陆三大帝国之一的方周帝国西南军事重镇,一个大陆上都数得上的大城市。至于它具体什么时候修建成的,也没有几个人能说清楚了,只知道它在方周建立帝国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经过多年来地扩建加高加固,现在的隘克城可畏固若金汤。只是现在距上次的大战已经太久,长年和平景象下,隘克城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反倒因为和西边的自由联盟接壤的原因,商业发展迅速繁茂起来。
隘克城西大街,昔日可是能并行八马的运兵大道。现在大道两旁却是商铺林立,小贩遍地,往来行人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莫说是行马,就是走路也快不了。不过这只是在一般情况下,对一般人而言。要知道,任何一个社会总少不了一些特权人物,他们总是能超脱这些人为的障碍的。
这不,正说着,繁忙的街面就突然冒出一队衣着光鲜的军士,路人纷纷闪避。仔细一看,一共十几个军士,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右边眉角一道一指宽三指长的刀痕使其本来就蛮横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目圆瞪,如同随时择人而噬的野兽。
街面上的人都认得这人,他名叫廖人英,是个城主府亲卫队长,平日里仗着城主的权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所不为,没人不恨之入骨的,但却都惧怕其势力,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眼见廖人英脸色不善,众人生恐惹祸上身,争相闪避下,走得急了的人或是撞倒了人,或是推翻了摊,一时间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而这些军士一路行来,在这繁华的街道却如入无人之境。
要放在平时,看到如此景象,廖人英一定会得意洋洋一翻,可今天他却视若无睹。原因很简单,他刚刚才被城主痛骂了顿,心中正堵着气呢,能高兴才怪。这话说来也简单,原来随着隘克城商业日渐发达,尝到甜头的城主大人看到了里面的巨大财富,决定扩大商贸区,于是开始大量撤迁西大街沿线的居民。为了赚钱,撤迁的费用本来就压得很低了,再加上各级官员的层层盘剥,真落到居民手里的就更是少得可怜。大多数居民畏惧城主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好忍痛迁走。但也有些骨头硬的,怎么说也不愿拿那低得可怜的拆迁费背井离乡,从而耽误了工程进度,这使得负责拆迁的廖人英被城主狠狠地臭骂一顿。
廖人英受了气,心中怒火重烧,自然要找个倒霉蛋发泄一下,这个人就是所谓的钉子户马显了。一行人凶神恶煞直扑马家,路人见情势不对,连忙远离是非之地。
来到马家,廖人英跳下马,手上马鞭挥扬道:“围起来,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十几个军士呼啦一下将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即就要推门而入。军士正要上前敲门,里面的人怕是已经听到动静,门吱地一声打开了,出来个中年男子,这人正是马显。
马显一眼看见来人是廖人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来者不善,忙恭声道:“原来是廖大人啊,小的有礼了,不知道廖大人到寒舍有何指教啊?”
廖人英也不理会马显,直接跨进马显家大院。见廖人英气势汹汹,马显强忍心中怒气,跟了进去。他早已心知肚明廖人英的来意,只是故意装着不知,也不说话,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对抗之心。场面一时冷淡下来,随着时间慢慢溜走,沉闷的场面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好一会儿,见给马显的压力差不多了,廖人英才开口说道:“老马啊,你是真不给我面子啊。”马显强打起笑容刚要说话,又被廖人英打断道:“我也不多说,就一句话,你拆不拆走,给我句确实话?”
马显见廖人英态度强硬,心中虽然愤怒,却仍不愿撕破脸皮,忍住怒火道:“廖大人,确实不是小的不给你面子,只是给的费用太少,这些钱就是到乡下都买不到这样的房子,你叫我往哪里迁啊?”
廖人英摆摆手,右边眉头的刀疤跳了跳,语气转冷道:“实话告诉你,这是城主的决定,钱肯定不会再加了,你迁也得迁,不迁也得迁,问你是给你面子,既然你不兜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马显忍无可忍,也豁出去了,说道:“隘克城是城主说了算,但是别忘了,隘可城还归方周帝国管,我们也是方周帝国的公民,什么事都有帝国的王法呢,由不得你们想做啥就做啥!”
廖人英见马显没被吓倒,平日嚣张的本性再也控制不住,火气腾一下就冒了出来,狠狠地说道:“在隘克城,大爷我眼里只有城主大人的话,城主大人的话就是王法,不要说叫你们迁走,就是杀了你们,也不过小事一桩,帝国律法能奈我何?”
马显毫不示弱,抓住毛人英的语病道:“不要说杀我,就是今天的话传了出去,就能定你个叛逆之罪,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帝国律法能不能奈何你。”
廖人英心中一惊,心知自己说漏了嘴,被马显抓到了把柄,这要是传了出去,任谁也保不了自己啊。想到这里,平日里就不将马显这样的平民放在眼里的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心中杀意突起,手也按到了腰刀上。马显眼见他两眼凶光曝露,手握刀柄,知道不妙,连忙向旁边闪开,就在这时,廖人英的刀已经斜斜擦肩而过。
廖人英今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来之前就想好了,如果马显仍然不答应的话就来硬的。现在被马显抓了把柄,加上他平日里嚣张的个性,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于是大开杀戒,抽刀就向马显砍去。
“啊。”一声尖叫响起。却是外面的响动早已惊动里面的人。马显的妻子带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来到前院,眼见廖人英挥到砍向自己丈夫而失声叫了起来。
廖人英恶向胆边生,喊道:“都杀了,一个也不许跑了。”一众军士均是微微一楞,显然都没想到会动手杀人,不过毕竟是见过杀阵的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挥刀围了上来。马显顺手操起一根木棒,挥舞着向妻子喊道:“快带孩子走。”
马显的妻子微微楞了下,忙拉着儿子马龙向后院跑去。马显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大喝一声,拼命挥舞着木棒,虽无招式而言,但胜在勇猛。那些军士也没有多高的武功,在马显狂乱舞动的棍棒下一时间竟是拢不了身,被马显一个人堵在了前院中。
但马显毕竟不会武功,只挥舞了一会儿就力有不逮,被廖人英抽得空隙,一刀砍在手臂上,棍子自然就慢了下来。此时马显已经两处受伤,在剧烈的运动中鲜血四溅,浑身上下都沾满血污,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拼尽全身的气力,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挥舞棍棒,为马龙母子逃命多争取点时间。
廖人英毕竟是个武官,而且一身工夫也是不弱,见状喝退军士,一人上前,挥刀砍向马显。马显此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纯粹靠一股怒气支撑,哪是他的对手,三五两下就被廖人英放倒在地。一众军士狼虎般围上去乱砍,可怜马显就这样死在乱刀之下。
马显的妻子带着马龙刚打开后院大门,廖人英就带人追到了。眼见追兵到了,她知道难以逃走,再想到丈夫很可能已经遇害,心中悲切下已存了死志,把马龙往门外一推呼喊道:“龙儿快跑。”说罢把门关上,用身体牢牢堵住一众狼虎军士。
马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眼见家中起了重大变故,早已经吓得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紧跟着从门那边传来母亲一声惨叫,一道鲜血竟是从门缝中溅在马龙的脸上,滚烫的鲜血刺激得他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他心知自己的父母已经被人杀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但出于本能,马龙发狂奔逃,想要逃离这群杀人恶魔。
后门的小巷人并不多,几个人眼见马龙疯狂奔逃,后面几个军士拿着刀在追逐,连忙躲进屋子里,当作什么也没看见。马龙冲出小巷子,人也到了西城门口,好在现在大白天的城门也没几个军士把守,没有丝毫停留,马龙在守卫反应过来前就快速冲出了城门。
毕竟是小孩,当他冲出城门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那能跑得过这些军士,眼见就要被追上,马龙心中急了,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城河,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护城河在非战争时期并不蓄水,而是和引水的河道相通,此时河流正急,转眼间马龙就被吞噬在流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