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把酒论势

三人干杯后，两侍女一左一右将万蓝二人的酒杯续满，惟独在马龙这里时一人执酒壶，一人执茶壶，又是添酒，又是斟茶，显得十分热情，看得万蓝二人也有些嫉妒。不过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叫马龙人既年轻，又长得俊朗，两侍女在听了他们的谈话后，知道他还有大本事，对这种少年英雄，她们自然会加倍热情地服侍。

只是马龙毕竟年轻，脸皮子薄，对她们的过度热情还是有点不习惯，加上自己饮酒时的样子也确实狼狈了点，所以他实际上并不希望这两个娇美的侍女左右服侍。眼看着万宁又要敬酒，马龙忙止住他，悄悄说道：“万大哥，可不可以将这两人请走，她们在一旁让我觉得怪不舒服的。”

万宁是过来人，知道马龙年轻脸嫩，闻言哈哈一笑：“这有何难。”随即转身对两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有事我会叫你们的。”说完随手递给两人两个银币。二女颖颖一礼，随后向马龙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这才缓步离去。从她们的眼神来看，显然是知道马龙要求她们下去的。

马龙也从二女幽怨的眼神看出了端倪，忙满脸堆笑地目送两人离开，心中却在暗恼自己为什么不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现在去弄得有些尴尬。

蓝勇等两女离开，见马龙面有愧色，于是说道：“马兄弟不必在意，我们既然花钱来高兴，自然是想怎样便怎样，哪管得了其他许多，来喝酒。”

万宁端起酒杯哈哈一笑道：“这话蓝兄弟可就说错了，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见马兄弟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英雄男儿，来，我们再敬马兄弟一杯。”

两人几句话，就将马龙从刚才的愧疚中解脱出来，见万宁举杯，他连忙端起酒杯说道：“万大哥哪里的话，这次解东皇城的危难，万大哥忍辱负重，临危起义，蓝大哥纵马驰聘，一举击溃赵令三万叛军，哪样不是英雄所为？所以这杯酒我们该当一同饮之。”

“好，说得好，如此我们当共饮此杯，干杯！”万宁和蓝勇大喝一声，随即一饮而尽。

马龙也一同饮尽，有了前两杯的经验，这次他不再刻意压制酒气，让那股热气自然涌上来，反而觉得舒服了许多，身上血脉似乎也由此沸腾起来。马龙大吐一口酒气道：“痛快，没想到喝酒如此痛快。”

蓝勇边给他续满酒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说人生最痛快的事，莫过于阵前杀敌和千杯买醉，二者具是让人热血沸腾，气概万千，也只有这两事才能显我男儿本色。”

此时酒已过三旬，三人说话也随便了许多。见蓝勇心中颇有感慨，万宁接口说道：“是啊，只是这酒能常喝，阵前杀敌却可遇不可求，这次赵令叛乱，北方的幽蓝帝国又蠢蠢欲动，正是我方周男儿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马龙三杯下肚，虽然有些微熏，头脑却还清醒，加之他又早对当前形势有些了解，听了万宁的话，心中却没有那种建功立业的豪气，反而多了点忧虑道：“只是从如今的形势来看，方周的处境却不是很乐观。”

万宁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马龙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叛乱初平，赵令的叛军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加上他们据漓江天险而守，就算我们军力比他们强大数倍，怕也难以渡江而战，更何况北边还有强大的幽蓝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万蓝二人皆是领兵多年的将领，对战局的了解和判断自有独到之处，听了马龙话，他们也明白方周当前的形势不容乐观，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蓝勇一边浅饮杯中酒水一边分析道：“漓江以南有四城，其中军事力量最强的就是隘克城，加上其他三城，总兵力怕超过二十万，而且以南方的经济水平，短时间内再组建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

马龙接口说道：“也就是说赵令现在有三十几万人马？”

蓝勇点点头继续说道：“而现在的方周帝国，总共才八城，现役士兵大概四十万，就是紧急招兵，短时间里也不过六十万。以此兵力防守还勉强可以，要说平叛……。”他摇了摇头道：“难啊！”

万宁点点头道：“也许情况还有更糟的。”说完他看马龙和蓝勇都望着他，又继续说道：“如果幽蓝现在举国来攻，再加上赵令在后面偷袭，怕方周有灭国之危啊！”

蓝勇一惊，点点头，又看看马龙说道：“幽蓝军队近百万，如果现在举国来攻，以方周目前的情况，确实非常危险。”

马龙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这怎么说？”万宁蓝勇齐声问道。

马龙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下语言解释道：“先说赵令的叛军，从这次叛乱我们可以看出，幽蓝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见得那么密切，他们能不能配合幽蓝作战还两说。而且就算他们想配合，你们不要忘了漓江，对他们是天险，对我们同样是天险，没有水师的叛军，想要过漓江都难，更不要说配合幽蓝作战了。”

万宁点点头又问道：“那如果幽蓝举全国之兵呢？”

马龙呵呵一笑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为何？”

马龙分析道：“第一，尽起百万士兵，幽蓝必然国内空虚，稍有不慎必将动摇国本，非明君所为，所以他们不敢出那么多兵的。第二，就算他们出兵五十万以上，如此多的军士，不要说士兵集结，只是后勤保障等物资调运这些事，就得花不少时间。你们不要忘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再过半个多月，以北方的天气，怕是已经在下雪了吧。如此险恶的环境，用兵者会没有顾忌？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看着万蓝二人点头赞同，马龙吃了口菜又说道：“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万大帅在我们来东皇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幽蓝会有所动作，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工作。以大帅的威能，幽蓝不出动多过北方军团三四倍的人马，想要突破牢石关这道关卡，怕是难如登天了。”

“大帅已经作了准备？这就太好了，我说来的时候北方军团调动频繁呢，原来是为了准备抗击幽蓝军。”蓝勇兴奋地说道，随即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作为老牌的北方军团的一员，蓝勇对万连开的信任和钦佩都是发自内心的。在北方军团近二十年中的无数次战斗中，他没有少见万连开用兵，那种行云流水，出神入化般的排兵布阵，一直让他迷醉，也是他学习的榜样。而实际上蓝勇现在行军打仗的本事，可以说也全部是学自万连开。在他的眼中，只要万连开出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万宁也是北方军团出来的将领，听说万连开早就有所准备，心中也非常高兴。但他听了马龙分析后，却更对马龙感兴趣。他没有想到马龙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全面的大局观，让人觉得不可思意。

要知道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和武功招式可以一招一招学，但对大局的认知和把握却是学不来的，那是不一样的东西。大局观，实际上是对所有能影响到这件事情判断的元素进行全面认知并通透了解后作出的判断，它里面的相互影响的因素和关系是非常复杂的，要想在这么复杂的因素中找到正确的答案，除了学习许多知识外，最重要的却是要有这种天赋。

没有这种天赋，那你就是再怎么学，大局观都不可能很好。执政者没有好的大局观，就很容易出现错误的判断，发出错误的政令，从而劳民伤财，甚至成为**。领兵的将领没有很好的大局观就只能带领一支死磕硬碰的蠢兵，早晚被敌人一网打尽。所以说大局观实际上是成为领袖人物的特质，没有大局观的人是不可能成为领袖人物的。

马龙的大局观，有很多是来自于忌无悠的传承，但这和他的精神特质及思维方式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简单地说，有的人看待事物，喜欢看表象，认为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却并不喜欢去了解事物的本质，不知道他们的内在关系。而有些人看事物却喜欢追根朔源，了解其真正的规律，正是因为了解了真正的运转规律，他们才看得更清楚，才能在复杂的表象中找到关键的地方。而马龙正是这样的一个喜欢思考事物本质的人，所以他的大局观才让万宁也感到惊讶。

万宁再次举杯，由衷赞叹道：“没想到马兄弟不光武功一流，带兵有方外，这对时局的认知也这么通透，真是叫兄弟我佩服之致啊，来来来，我们再干次杯。”

马龙说得开心，喝酒也就没了顾忌，举杯一饮而尽。蓝勇也在旁边一边连连敬酒，一边说着军队中的新奇事，三人越说越开心，边说边喝，转眼间就合掉几大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