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献花这时抱拳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宁法善见他甚是惊愕,道:“小兄弟不必奇怪,我宁氏一族本为道家别派,向来一脉单传,不传外人。”说罢也从怀里掏出一枚鸡心石,说道:“这便是我宁氏世代相传之物。”乌光宗见那枚鸡心石与宁虚中给自己的那枚极为相似,也是光滑莹润,艳如鸡血,只是石上镌着一个“娇”字,笔法秀丽圆润,与前者显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这时彭文龙和柯好古也赶了过来,两人不见赵通玄和孙道干两人,有些奇怪,问曹献花方知宁法善以一敌二,将两人打跑,两人一个对老道更加敬畏,一个内心却更增疑惧之心。
÷好古见乌光宗便要下山,也来与乌光宗道别,说他要去镇巴县城玩耍几日,过几天再回来,又说了些诸如几天来多有打扰之类的客气话。乌光宗见他也要离开,虽有些不舍,但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强行挽留。两人相约他日再叙别后之事。
曹献花将点穴之处用木栅栏封好,便要将选好地穴之事回报阮明珠,叫李涵芳同她一起回去。李涵芳执意要和乌光宗同去,乌光宗知道该处地势险恶怪异,怕吓坏了她,就说:“你还是跟曹姐姐回切吧,勒个地方又远又不安全。”不让她去。曹献花也劝她别跟了去。李涵芳见两人都不同意自己去,心里不高兴,嘟着嘴和曹献花一同走了。
乌光宗带着宁法善下山,一路上两人心情沉重,默默无言,到了石板墓前,宁法善谢道:“虚中他就葬身于此吗?”乌光宗连忙回答:“晚辈被人追杀至此,误入石墓,才见到宁前辈。岂知他练功走火入魔,晚辈无能为力,以致于……”
宁法善道:“小兄弟,我要进去看看他。多谢你,你先回吧。小兄弟对我宁氏一族的大恩大德,宁某没齿难忘。”乌光宗连声逊谢。
宁法善道:“本来我应该将这枚鸡心石赠给你,这也是虚中的意思。但是现在我宁氏一门存亡系于一线,鸡心石也是本门历代相传的信物,这枚鸡心石暂由我保管,他日如若有缘,贫道定会赠送一枚给你。”宁法善似乎故意小家子气,凝目注视乌光宗,看他何种反应。
乌光宗坦然道:“助人为乐是为人之本,晚辈不求任何恩赐。”
宁法善见他朴实诚肯,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说声:“你走吧!咱们后会有期!”便转身扒开封墓的石门,钻入墓中。乌光宗不愿再行打扰,也就下山而去。这山他已经来过一次,认得道路,下山便极为顺利。
走下山来,远远望向东面的天锅凼看地狱寺时,只见地狱寺里烟雾升腾,很象炊烟,看样子竟然有人在里面生火烧饭,不知都是些什么人。正在疑惑中,只见山上松林中走下来几个人,乌光宗定睛看时,只见为首的正是白香香。
乌光宗见冤家路窄,大吃一惊,闪身便要躲避,谁知白香香一见他也显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带着几个手下慌不择路的从边上钻松林溜掉了。乌光宗见白香香反应古怪,自是大为愕然,上次在降头山游老四家给她一拳打晕,但她却并没有抓自己去献给什么“金凤四大爷”,而后那少年离奇失踪,已经非常古怪。但这次白香香遇见自己却好似撞见了鬼一般,惊慌失措的逃走,全无来由,更是让乌光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带着满心疑惑独自回家。
再说赵通玄和孙道干两人因大败于宁法善之手,自己“寻龙点穴”之事未能善始善终,为人抢了头功,回到李家大院,两人在院子左首的一间厢房内,各自枯坐,相对叹气。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曹献花满面笑容的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包东西,两人连忙将她请进屋来,曹献花将东西往桌上一放道:“委座感谢两位给学校找好了地基,勒是委座赏给你们的一百块大洋,请收好。”
赵通玄和孙道干大喜过望,不禁千恩万谢。原来乌光宗和李涵芳并没有戳穿寻龙点穴之功并非全是赵、孙二人名下之物。既然寻龙点穴之事并无差迟,两人也就不过分计较。
阮明珠叫曹献花发排士兵们张贴告示,雇请当地的石匠、木匠、漆匠等匠人以及泥水、版筑工人。一天之内,工匠们都已凑齐,只等择日开工。
阮明珠请赵通玄择了黄道吉日,定为七月初八奠基开工。阮明珠要在荫凉坝修建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十里八乡的山民都踊跃要来参加建校劳动,山民们称为“打杂”,也就是帮忙做些杂事。这些参加修建学校的人有男有女,阮明珠将男女分开,女人们在坡顶挑土,男人们在坡下为学校打地基的壕沟。
然而参加劳动的固然有怀春少女,似乌光宗这样的痴情少年也自不少。只是男女双方好象牛郎和织女,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温存亲近。原来阮明珠知道这些兵痞多不老实,害怕学校未建成,便闹出许多尴尬事情,因此早已让曹显花带领警卫排在坡上与坡下筑起了一道护栏,曹显花带领众警卫来回警戒。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男女双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有些半辈子没讨上婆娘的光棍只为了望一眼对面的漂亮姑娘,也就甘心情愿的来为修建学校下苦力,马大麻子这样三十多岁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自从离开李家大院之后,马大麻子四处寻找那少年的身影,一连寻了十来天也没寻到,不禁泄了气。后来听说在学校工地上有不少漂亮大姑娘,便也就心花怒放的来了。
不过漂亮大姑娘们看见他可笑的模样,不免都是握嘴直乐,弄得马大麻子心上心下,还以为大姑娘看上了自己,过了几天之后才弄明白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于是觉得干活实在是一种苦差事。
乌光宗本来便是翩翩公子,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又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书生之气,自然颇是吸引怀春少女们的目光。但当李涵芳时时来探望他的时候,那些姑娘们也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比相貌家境都比不过对方,年轻姑娘们都有些泄气,于是转而求其次。向山下其它年轻小伙们大抛媚眼,暗送秋波,弄得汉子们个个心上心下,拼命卖力的抬石挑土,在女人们面前大献殷勤,努力展现自己是如何之威武健壮。
阮明珠这招儿倒是高明,男人和女人相互观望,在对方的目光下登时精神百倍,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只一天功夫,学校地基的壕沟便已挖峻;再一天功夫,石匠们已将百十块条子石打磨得整齐平顺,条石被男人们四人一组抬到工地上,石匠们再将条石安嵌在挖好的壕沟里。第三天功夫便已下了墙基石。
阮明珠说建校舍教室要用砖,修厕所则请板筑工人板筑工人便将板筑夹在墙基石上,往里填上泥土,数名大汉立在板筑两边,各自拿着一支筑杖,筑建墙体。
第三天功夫便已下了墙基石。阮明珠说建校舍教室要用砖,修厕所则请板筑工人板筑工人便将板筑夹在墙基石上,往里填上泥土,数名大汉立在板筑两边,各自拿着一支筑杖,筑建墙体。
这边厢早有数十人挑着担子,从二十余里外的巴山场的土砖厂将方砖挑来,工人们于是开始砌墙。这种土砖长有一尺余,宽有七八寸,厚约三四寸,比如今的建筑用砖厚重得多,极其结实。从开工之日算起,也只三五天功夫,校舍墙体已砌有五尺多高,初具规模。阮明珠亲自前来视察,对工人们的修建进度大是满意。
乌光宗回家之后,父母总是问起他与李家小姐之间的事,乌光宗的回答让父母听了很是高兴,然而乌光宗心里却始终有一个身影,虽然逐渐淡去,而其最后的影子却似乎永远定格在心中的某一个空间里,再也无法忘怀。
在但当他望向那些姑娘们的时候,却是在找一个人的影子,找了很多天,并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怅然若失。那少年自从在游老四家失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乌光宗这些日子却是始终在想着他的影子。
李涵芳见他闷闷不乐,还以为自己对他不够好,便时时安慰他。乌光宗心内作着痛苦的煎熬,明知自己对不起李涵芳,却无法向她坦白,他实在怕她伤心难过。因此每当李涵芳来看他时,他都巧妙掩饰,强言欢笑,李涵芳对他心里所想一直一无所知,因此全然蒙在了鼓里。
乌光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又要想起她,也许这就是前世欠下的情债。他想起柯好古对他说过的话,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对不起父母,也对不住李涵芳,他下定决心要把少年从心底里忘掉。
然而事与愿违,这天上午,他象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学校工地,挑砖运土,无意间的一回头,只见山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乌光宗的久蓄的感情霎时如潮水奔流,再也难以抑制。是他!哦,不!她是一位可爱的姑娘,我还该怎么称呼她呢?那少年青涩灵秀的身影一出现,乌光宗的心便已紧紧牵缠,那种深入骨髓的致命震颤实是无法形容。
乌光宗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她,不管李涵芳有多么迷人,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都显得黯然失色。而现在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说来实在太过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