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在许文东装修涣然一新的家里,院子的大门口四名全副武装的新军士兵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小巷中走过的每一个人,只是每当有过路人路过敞开的大门时,就会发现在院子里同样有四个全副武装的新军士兵在四处溜达着。
堂屋内里,一身便服的徐贲端坐在太师椅上,许文东和徐丹分别坐在徐贲的左右,在几人正中崭新的八仙桌上,一个巴掌大小,模样怪异的物件摆放在那里。
徐贲轻轻点了下头,许文东站起身子在只有巴掌大小的物件上按了一个点,仿佛被赋予了灵性一般,一阵悠扬的音乐从物件中传了出来,飘荡在屋子中间。
随着音乐声渐渐消失,一连串的岛国鸟语流利的从物件里传出,只是听着鸟语的主人心情仿佛极其愉悦,欢快而又富有磁性。
“假如不是老师着急想看实物,这个收音机可以制作的更为小巧精致点”徐丹看着神色不渝的徐贲说道。
收音机是在1906年才问世的,由于使用了电子管制作,平均重量可达5-10公斤的样子,体积更是巨大。八仙桌上的收音机之所以能够如此小巧,则是使用了目前最新研制出来的集成电路管。
看着神色木然的徐贲,徐丹瞅了旁边的许文东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后才继续说道:“按照老师吩咐,在实验室内经过测试后的集成电路,已经开始研制通讯装置”
点了点头,徐贲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说道:“研制的时候注意保密制度,这台收音机你带回公司,我这就走了。”
回到燕塘营地里,徐贲看着到处都是整齐的方队在进行着新兵的训练,新军的这次扩编,相比之下和以前的招募情况来说,已经是大大的出乎了督练公所的预料。往日里的良家子弟一改以往的表现,堵满了两广地区的六个募兵站,并且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难道以为参军就可以起义么?”徐贲看着一队队的方阵想到。
也不能怪他这么想,自从甲午年开始,清廷大力发展各种学堂,于是在到了1910年八月的时候,全国拥有小学文化的年轻人,已不知凡几。
要知道这可是在1910年的时候,家里出个高中生,就足以在城里扬眉吐气了。更不要说那些着进入高等学堂,甚至出国留学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和清廷的秀才一样?
自从甲午战争爆发以来,富国强民的思想在这些学生中广为流传,就连这些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学生都知道在目前的制度下想要强国,那无异于白日做梦,只有换掉这个制度,理想中的国度才会降临。
看看街头上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一起高谈阔论,仿佛把自己的思想说出来,让别人接受就可以富国强民似的。更有甚者,组建起各种各样的政治团体,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以及治国理论。而在新军其中,就以戴复东为代表。
“统领大人,想大人也是在美利坚受过高等教育,回国后更是办有兴业机械公司,为何大人如此排斥三民主义?”戴复东径直走进司令部,看着徐贲说道。
一个多月前,戴复东出任新军副协统,在和徐贲接触过几天后,便开始向徐贲灌输三民主义,只是他虽没有明说出来,但是其内质,被徐贲看的通通透透。
对于同盟会,徐贲说不上什么好印象和坏印象,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新中国在奋斗,都是想推翻这个日落西山的清王朝,建立一个国富民强的新中国。
相对于此时这些革命党人的着眼点,作为另一时空经历过一次,并且看到了结果的徐贲来说,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相同的级别,不为所动也是很自然的。
听到戴复东又来这一套,徐贲是真的想和对方聊聊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复东,前一段时间朝廷公布了新的人口普查数字,我清朝子民共有四万万两千万人,是也不是?”
戴复东一听大喜,自从二人接触一个多月来,只要是他向徐贲说些思想上的事情,徐贲不是岔开话题,就是给他找点事情做做,总是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而这次竟然有了回应,他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看都没看戴复东满脸的兴奋之色,徐贲的抬眼向着门外望去,木然说道:“那这四万万两千万人中,小学毕业有几个?中学毕业有几个?大学毕业有几个?”
听到这个问题,戴复东有些傻眼,他已经准备好了长篇大论,来说服徐贲加入同盟会,却没想到徐贲在意的是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说道:“这总得有个一万万多人吧?”
徐贲脸上现出伤感的神色,神情肃穆的看着戴复东继续说道:“那你认为其他的三万万,两万万人口当中,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能够正确的行使他们的政治权利么?”
戴复东眼光闪闪的盯着徐贲,他并不是那种胡搅蛮缠读死书的学生,自然能够体会出徐贲所问的这个问题的内在本质。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在行使自己政治权利的时候,是极其容易受到他人的误导,也可能是一件小事,也可能是一点小恩小惠,更大的可能是被人花上几块钱收买,在投票奄中为了多拿到几块钱而填写付钱人的名字,这是民主吗?
感觉到预计中的激烈反应没有出现,徐贲凝视着戴复东,这人也真正是为了人民在着想,发现对方陷入沉思后继续说道:“你相信我吗?你要是相信我的话,你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那一幕,就是你所说的三民主义施行后的好处和坏处!”
听到徐贲的最后一句话,戴复东的身子一个踉跄,站稳身子后疾步走出了司令部。他已经从徐贲的话中听出,首先徐贲并不是很排斥同盟会,这点从他第一次在君再来和徐贲相遇时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毕竟一个热爱大清王朝的人,是不会和别人谈论一个叛国贼寇的,这样也容易招致清廷的猜忌。
第二点,就是徐贲话中深层的意思,就是还是颇为支持同盟会,最起码在关键时刻不会做出激烈的反应,比如出卖他告密什么的。
转眼间,1910年就这么过去了,出乎徐贲的预料,新来的两广总督张鸣岐竟然接受了他五十万现洋的贿赂,并且面带微笑的对着他说道:“大清就需要你这样的实业家,军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