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食五谷杂粮,自然会沾染些世俗之气,且带一些通病。
以貌取人便是其中一种了。
十点左右,三人便来到了某住宅小区,正是那王守利的家,那崔先生是天生的演员,入戏极快,敲门前还是嬉皮笑脸,门开了以后便已经是道骨先风了。
是个中年男子开的门,张是非在后面敲的真切,这爷们儿四十来岁,相貌平平,平鼻小眼皮肤苍白,显然是坐办公室一族,他打开了门后,望着三人,似乎欲言又止,尽管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但是他想不到这崔先生竟然如此年轻,于是他有些质疑的问道:“你们··找哪位?”
崔先生对付这种场合轻车熟路,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小罗盘,然后对着那男子说道:“王先生,我就是小崔,是你叫我来的你忘了?”
“你是···崔先生?”那王守利望着眼前这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有些不相信。
那崔先生微微一笑,直接说出重点:“是的,我想介绍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位,也应该跟你说了我的年纪吧。”
那王守利一听,便恍然想起,只见他连忙说道:“是是是,唉你看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说罢,他便十分热情的请三人进屋,换拖鞋的时候,张是非已经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挺普通的三居室,目测大概一百平左右,算是中高产阶级的住房了。
三人换罢了拖鞋,随着王守利来到了客厅,三人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稳的时候,只见那里屋走出了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大概有十岁左右,眼睛挺大挺圆,身着粉红色睡衣,一双小兔子的拖鞋,她说:“爸爸,谁来了。”
看来这便是那王守利的女儿了,虽然眼睛挺大,但是看上去却毫无神采,应该是个睁眼瞎吧,张是非叹了口气,今晚上竟遇到瞎子了怎么。
那王守利显然很心疼这个女儿,他见孩子醒了便慌忙又起身来到那小女孩儿面前,用一种很是温柔的语气说道:“乖,他们是爸爸的朋友,找我有些事情,你先回房睡觉好么?”
那小女孩儿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回房去了,王守利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走回了客厅,拿出了一盒烟递给崔先生以及二人,陪笑着说:“让老弟见笑话了,孩子天生眼睛有毛病。”
崔先生接过了烟,没点着只是拿在手里,笑了下,然后对着那王守利说道:“王哥,我这么称呼你行吧,之前咱们已经通过话了,你的意思我知道,咱们先办正经事吧。”
那王守利慌忙点头,然后对着那崔先生说道:“说来也挺惭愧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该给她找个妈了,你看,咱们该怎么弄?”
那崔先生说道:“先去看看你的卧室吧。”
那王守利连忙带路,崔先生示意张是非和李兰英坐着别动,这正和两人心意,因为崔先生之前说了,这次让他俩来就是想让他俩长长见识。
这长长见识的意思就是看崔先生怎么蒙人的,两人自然没了兴趣,于是乎便坐在沙发上乐得清闲。
没一会儿,那崔先生和王守利便回来了,只见那崔先生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状,王守利在一旁忧心忡忡,而张是非和李胖子则憋着笑容不敢乐出来,分头这副表情他俩实在太熟悉了,一般只有要骗人的时候他才会这副模样,别看他现在表情特深沉,其实脑子里多半只是想着今晚吃完了明早该吃什么。
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而这时间多半三分钟就够了。
果然,三分钟过后那分头便对着王守利说道:“王哥,刚才我看过你的卧室了,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原配过世多长时间了?”
那王守利见崔先生问他,便说道:“六年了,那时候我家小圆刚四岁。”
崔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对王守利说道:“那尊夫人临走的时候,对你说了些什么呢?”
张是非心里想着:看见没,来了,这是分头的谈话技巧,高明的太极功夫,曾经分头对他俩换锁国,言多必失多问少答便是这行门道。
但是那王守利哪知道这些啊,只听他叹了口气,然后讲到:“她走的急,睡觉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什么话都没留下。”
“这就对了!”那分头特高深的说道。
“对什么?”王守利一头雾水的问那崔先生。
只听崔先生说道:“这就是有话没说出口啊!你想想,当时你的女儿还小,大嫂能放心的走么?但是不走了不行,所以到了那面十分的牵挂你们,另外………哥你以前对嫂子不怎么好吧,你后来结的那两次婚,便是嫂子在那边不得瞑目所克死的。”
“这…………是真的么?”那王守利有些怀疑的问道,虽然以前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但是自己的原配死不瞑目这种事确实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当然是假的了,张是非心中暗道,真是有些纳闷儿,为啥这么粗劣的骗术还能蒙到人,不得不说,还是心里有鬼,要不然是不会上当的。
那崔先生见这王守利似乎还不怎么相信,便十分高深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纸,然后撒手一丢,那黄纸顿时燃烧起来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儿,吓的那王守利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那崔先生面容有些紧张的说道:“你看见没有,有没有?这么多阴气。”
阴气你大爷,张是非心中暗骂道,上回玩儿那城管的时候也用的这一套,你就不能换换招数啊。
虽然张是非和李兰英心知肚明,但是那王守利哪见过这阵仗?那火符就跟有生命似的转了好几圈才落下,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慌忙对着那崔先生说道:“老弟,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见这王守利已经上套了,崔先生便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别慌,大哥,你这次算找对人了,整个哈尔滨也就我能管你这件事儿,这还得多亏我师傅啊····”
见崔先生答非所问,都是明白人,王守利也自然明白这是要谈钱了,于是便对那崔先生说道:“老弟,你就说吧,只要能把这件事整好,多少钱都行。”
就等你这句话呢,崔先生张是非李兰英三人心中同时想到。
多少钱都行,多动听的一句话,但是那崔先生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满不在乎的说道:“钱乃身外之物,不瞒您说,想必你也觉得我很年轻吧,没错,我命好,摊上了一个好师傅,福泽堂文叔你听说过吧,我这身本事就是他传的,他老人家生前那就是淡泊名利,临死之前嘱咐我救人切勿有贪念,但是我看哥你也是场面人儿,不要钱的话就显的假了,这样吧,八千八,讨个吉利数,怎么样?”
你这还淡泊名利?张是非和李兰英在一旁只掉冷汗,也太贪了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八千八?
“这…………。”那王守利显然也有些犹豫,毕竟谁家也不是印钱的,一下就要这么多是有些蹊跷。
那崔先生没有给那王守利细想的机会,只见他又说道:“哥你别误会,这钱并不是白花的,这样吧,我先告诉怎么回事儿你在决定,怎么样?”
那王守利点了点头,崔先生便说道:“哥你遇到的这件事,以前我跟我师父学艺的时候也遇到过,嫂子因为走得匆忙,导致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才会在那边惦记你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写‘阴信’,交代明白就差不多了,没事儿哥,你可以打听打听,整个哈尔滨也就我会这个了,写阴信的纸是我师父留下来的,现在就剩下三张,用完了以后这门手艺就失传了,所以这价钱并不贵,你觉得呢?”
那王守利被崔先生侃的有些迷糊,在这和谐社会,他上哪儿打听去?但是听这崔先生说的玄乎,有鼻子有眼睛的,一时之间他又不知该如何选择。
崔先生微微一笑,然后便对着那王守利说:“哥,要不你想想吧,说实在的,我也挺舍不得这信纸的,要不您再找找别人?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他给张李二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三人起身要告辞,那王守利见这崔先生要走,慌忙拦住了他,说道:“老弟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行,八千八没问题。”
这招应该叫以退为进吧,这爷们儿已经被忽悠了,张是非心中想着,也难怪,刚才分头那手丢火球实在太具备视觉效果,平民老百姓看见后哪儿有不打怵的?
崔先生见王守利上套,便说道:“那就谢谢哥了,放心,除此之外,我还会帮你选定个良辰吉日好让你跟嫂子结婚的,好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办正经事吧。”
这分头也不含糊,他先起身走到门口,蹲在地上,美其名曰接地气,殊不知这是五楼,他示意张李二人过来,然后对着张是非小声的说了几句,张是非听后有些无奈,但是也没办法,就先跟李兰英下楼了。
“他们干啥去了?”那王守利说道。
崔先生说“没什么,我这两个师兄弟下去铺路了,来,咱们现在开始写信吧。”
说罢,他便从兜里又掏出了一张空白的黄纸,似乎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他在上面随便写了几个看不懂的字后,便来到了窗户边上,对着那王守利说道:“哥,把窗户开开。”
王守利照做了,打开了窗户后便站在了崔先生的旁边,崔先生闭着眼睛嘴里似乎念念有词,不多时,只见他大喝了一声:“来!”
一旁的王守利被这忽然一嗓子吓了一跳,只见这时,也不知道从哪儿飞上来一只孔雀,那孔雀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便飞到了窗户旁。
这一幕真的把王守利使震惊了!
只见那崔先生微微一笑,然后一伸手,那张写了字的黄纸脱手而出,被那孔雀叼在了嘴里,只见那崔先生十分庄严的说道:“神鸟引路直通幽冥,勿要弄错送其手中!”
那孔雀十分有‘灵性’的点了点头。
“我服了崔先生!你太厉害了!!”见到这一出后,那王守利真的被折服了,此时的崔先生在他眼中,简直升华到了神仙耶稣阿门之类的境界,太神了简直,活神仙啊。
估计,现在别说是八千八了,就是八万八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那崔先生十分高深的一笑,然后对着王守利说道:“大哥不必多礼,你我相见也是缘分,这些是分内之事,咱们今天就交个朋友,日后大哥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效劳的话,只要言语一声小弟责无旁贷,只不过,今晚之事,涉及天机,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话说的,让王守利心里热乎乎的,只见他点头跟捣蒜一般,十分激动的说道:“老弟,啥也不说了,相见恨晚啊!我上两个媳妇儿真冤枉,你说,我咋没早碰上你呢?”
窗户外面的张是非一阵无语,他心里想着:是,你要是早遇到他你媳妇儿早死不瞑目了。
想到这里,他便叹了口气,然后挥舞着翅膀转身飞向了天际。
(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