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来劝我退兵的？”

“这趟的任务本就是如此。”

“那你有什么本事，别和那些废物一样，告诉我晋王在外面养了女人，生了孩子？”晋王妃冷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晋王在外有了其他女人，并且生了好几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已经后继有人，即使皇都有小司为人质，他也敢肆无忌惮地进攻皇都。

这就是太后的密报，当时我和外公的想法一样，素有“银凤”之称的晋王妃，怎能容忍晋王做出这样的行径，要知道，晋王一直没有侧妃侍妾，从始至终，只有晋王妃一人。

如今见了她的面，我才明了，晋王妃恐怕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了，难怪太后当初不置一词。

我现在想过，太后身边人手虽然不足，但能言善辩的文官不在少数，她却偏偏选了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晋王妃见我不语，接着说道：“你们以为这些就能要我退兵？你们太写我了。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我何须为此神伤？”

“那为何不让晋王将这些人带进晋王府呢？”我没有恶意地说，只是单纯地好奇。

晋王妃回答：“你也知道，我是女将出身，想来不理这些琐事，索性眼不见为净。”

“原是这样啊——”我看着王妃，见她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索性大着胆子问了下去：“王妃，您当初怎么会嫁与晋王的？”

我看得分明。晋王妃地眸中有一刻地迷蒙。很快就变回了原来地平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大晟地女子地婚姻向来如此。但是我却不信有“银凤”之称地晋王妃也是这样地人。

“怎地。你不信？”晋王妃地凤眸微微上翘。眼神锐利地盯着我。

我一笑：“地确不信！”

“哦——怎么说？”

晋王妃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想，当初王妃您之所以能从军，想必王妃的父亲给与了您无限的支持吧，这样的父亲，怎会要您嫁给您不喜欢的人呢？再者，晋王妃当时进了军营当兵，自然不是那种拘泥俗世之人，怎么会注重媒妁之言呢！”最后，我轻轻说了句：“王妃，很喜欢晋王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王妃会委身于晋王，并罔顾当年太后的知遇之恩；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王妃明明知道晋王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并且有了杀子的念头，还是一顾地搬兵救人。

难怪她会感叹太后是个可怜之人，只因她也是其中一人。

“那你呢，你恐怕也有喜欢的人，也有这样的遭遇吧。”晋王妃和蔼亲切地说：“只有这样，你才会懂得我的心情，这，也是太后派你来的理由吧。”

我猛然一惊，难道太后的知晓了他和我的事，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安排？

“你别写了太后，她可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天下，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

看来真是知道，我的脸色一片惨白。

“你放心吧，她既是派你来，就表明她很是欣赏你，她断然不会做出让你难过的事，你别怀疑她的目的，她算是最心软的人，”说到这，晋王妃笑得有些奇怪：“真不知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挨过那些日子的。”

我摇摇头，虚弱地说：“我一直都信任太后，只是，没想到我和他的事，会有曝露的一天。”

“你们，是什么关系？”

关系？我想想：“我对他，许是一见钟情吧，而他对我……”

我一沉吟：“恐怕，算不上什么吧。”

“那你与他相处多久？”

“多久？”我这时候才开始计算我们相处的时间。我本就以为，他想来就会来，想走我也留不住，他不是我可以掌控的，我也不想去掌控他，他还是她，我还是我。

当我将这说给晋王妃听得时候，这位身为人妇的女子，这才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你这样子，还算是喜欢吗？喜欢，不就是要把喜欢的人掌握在自己手中，独占他吗？”

这才是晋王妃正真的想法，前面什么三妻四妾，都是用来敷衍人的。

正真的“银凤”，即便是嫁予了晋王，依旧不减往日的桀骜不驯。

“感情，也分三四种的吧。我只觉得当日看他一眼，整个天就像塌下来了一样，全世界，我只看得到他。看他一眼，又欢喜又难过，我好想与他亲近，却也希望他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是这样子的吗？”王妃怔忪，一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我几乎忘了当年是什么心情。嫁给他之前，我是见过晋王，没有多大的印象，只知道他是个稳重的人，直到那日……”

她的神情极端得美好：“那时秋高气爽，吴海战役告了一段落，正是狩猎的好季节，我早就封了“银凤”的称号，陪在皇后左右。太后虽善于骑射，却不喜欢杀生，所以只是骑着马散步。她见我百无聊赖的样子，便要我不用顾她，一人去狩猎。我当时年少气盛，想要在大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就驾着马，兴致勃勃地去狩猎。那天收获颇丰，我却还是不满意，总觉得自己与其他人射得没有什么不同，总要拿出些特别的东西，才能叫别人刮目相看。我搜寻良久，总算是寻了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真是我一生所见，最为美丽，最为狡猾的动物。它跑得飞快，我在后面穷追不舍，当我意识到前面有根横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马行的太快，我一下子被摔了出去，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头磕了好大一个包，全身犯疼，只能狼狈地躺在那里。“

“那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认可，现在却搞得自己如此的落魄，连动弹一下都疼，要是被别人看到，定然是一番嘲讽，我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那时候真想一直呆在这就好，谁也不叫发现。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久，我就听到了马蹄声，晋王，就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停下了马，慢慢向我走来。我羞愧难当，一味地将脑袋埋在肩膀上，不敢见人。谁知道他一把将我抱起，也不管我身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华服，一边细细安慰我。我偷偷抬眼瞧他，阳光斑驳下的他，说不出的好看，看得我都入了迷，那时候心中就在想，要嫁，就要嫁这种人。”

晋王妃迷醉了双眼，傻傻地笑：“后来，我果真嫁给了他，像是做梦一样，我穿着喜服，坐着花轿，进了晋王府。新婚的日子，王爷待我极好，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惜，可惜后来——”

晋王妃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人不如新，衣不如旧。”

她指着那边的烛火，失魂落魄地说：“飞蛾扑火，是怎样的惨痛？他虽不再喜欢我，我却只能守着他，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好悲凉的缠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