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空间漏斗
看到卧室，莱科才知道为什么帕特里尼的客厅那么乱。
原来帕特里尼把卧室中的所有东西都搬到客厅去了，床铺，衣柜，穿衣镜，甚至连地板都进行过改造。
三十多平米的大卧室没有一件属于卧室的东西，四壁光滑如镜，天顶蒙了一块铁皮，门和窗户都用高档丝绸遮盖住了，而在地面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魔法符号和珍贵的魔法材料，一座魔法阵的建造已然接近尾声。
莱科站在门口研究了两分钟，断定这个魔法阵就是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的一部分，而且是关键的空间漏斗那部分。虽然这只是个微缩模型，比真正的魔法阵小了至少一百倍，但极其复杂，工程量也很浩大，帕特里尼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竟然建造到这个地步，他的确可以称得上魔法阵大师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魔法阵并非严格按照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复制下来的，而是经过了一些细微的改动，甚至一些莱科故意翻译错误的地方，帕特里尼也通过缜密的推演给修正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是一座独立的魔法阵，一旦注入魔法能量，它就会被启动。
“怎么样？”帕特里尼双目放射着炽热的光芒，脸部的表情有一股狂热的冲动，说话的语气再也不是娘娘腔了。在这一刻，他是真正的男人。“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分步研究这座魔法阵的。你的那席话给了我极大的启发，因此我决定抛开控制部分，单独试验空间漏斗。”说话的时候，帕特里尼还释放了静流术和静音术，生怕空气的流动会干扰了魔法阵。
莱科由衷的说道：“你是一个天才，当年要是有你在，时空置换或许……”
“时空置换？”帕特里尼眼睛一亮：“是魔法，还是魔法阵，给我说说，是做什么用的？”
“呃，是我年轻时候玩过的一个小玩意儿。”莱科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说道：“帕特，我想知道的是，你制造一个空间漏斗做什么？”
“做什么？”帕特里尼一愣：“我只想做一个空间漏斗而已，并没有想要做什么。”
这就是魔痴的特点，他们为了魔法而研究魔法，而不是因为需要魔法才研究。
当年的奥巴马·K·凯奇也是一样，他只是为了研究时空置换魔法阵才动手建造时空置换装置，从来没有想到过时空转换装置成功之后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莱科问道：“可是，这是一座作用点和触发点分离的魔法阵，你怎么能确定是否成功了呢？”
“你果然是大师，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比那个普拉蒂强多了。”帕特里尼不是恭维，而是真正佩服莱科：“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它能够向触发点引来滔天洪水，还在于对作用点，也就是空间漏斗的入口的巨大破坏。因为没有人知道，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启动之后，引水点是在东海还是南海，也没有人知道是在海平面以下十米，还是在海平面以下一千米。”
莱科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唯一一次启动的时候，曾经将四十七艘船和一千四百多人吸进了空间漏斗。”
帕特里尼越说越兴奋，他蹲在门口指着卧室东北角的一片区域说道：“因此我对这座魔法阵做了相应的修改，莱科大师，你能看出它的作用吗？”
帕特里尼所指的那片区域，大概面积五平米，其间有四百多个魔法符号，一百五十多颗魔法晶石。刚才莱科在观察这座魔法阵的时候，曾经对这一区域格外留意过。因为莱科发觉，这一区域和真正的沃特伍德之水魔法阵相应的区域有所不同。
经帕特里尼提醒，莱科再次认真研究起来。
看着看着，莱科的神色凝重起来，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帕特，这是一个翻转装置，你……你不会是希望空间漏斗的出入口颠倒过来，使触发点就是作用点，你想给米诺斯城制造浩劫吗？”
“莱科大师，你……你是一个怪物！”帕特里尼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三四步，然后突然像发情的公牛一般扑过来，意图抱住莱科来一通狂吻：“我研究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方法，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哦，天哪，我要拜你为师！”
莱科一侧身，堪堪躲过帕特里尼的拥吻，然后严肃的说道：“帕特，你疯了吗？”
“不不不，莱科大师，我没有疯。这座魔法阵是微缩版的魔法阵，比真正的沃特伍德之水小了至少一百倍，如果再计算控制部分的削弱，发生作用的时候理应比真正的沃特伍德之水小一千倍。”
帕特里尼双手交叠，兴奋不已的搓来搓去：“你看这里，我把水性魔法材料换成了气性魔法材料。再看看这里，我做了一个位置抬升装置。有了这些措施，在空间漏斗打开的时候，位置可能在正上方一百米左右的高空，而且不吸水，只吸收空气。性质变了，威力小了一千倍，位置又在可以观测的范围之内，我就能验证是否成功了。”
“可能，你说的是可能？”莱科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你没有见识过沃特伍德之水的强大威力，你怎么能确信千分之一的沃特伍德之水不会给人类带来灾难？更何况，这只是理论，并非事实，万一魔法阵启动之后和你的计算出现较大的偏差，你能控制得了吗？”
帕特里尼却一脸轻松：“既然是做实验，就应该考虑到失败。做魔法研究嘛，像你这样畏手胃脚，人类的魔法如何进步？”
莱科知道，自己很难劝得动帕特里尼，只好改变策略道：“思路是正确的，但是地点我们必须重新选择。比如，我们可以把这座魔法阵建造在沙漠上，那样既可以验证是否成功，又能避免不必要的灾难。”
“到沙漠中去？”帕特里尼恋恋不舍的望了望卧室中的魔法阵，这座魔法阵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让他异地重建，一时有些舍不得。
“其实，这座魔法阵还有许多需要修正和补充的地方。比如我们可以在这里增加一个自毁装置，在另外一个地方增加一个限时装置，甚至我们还可以增加一个记录装置，把魔法阵启动之后的变化详细的记录下来，日后好好研究。”对于魔痴来说，唯一能够打动他的就是魔法，为了打消帕特里尼在这里试验魔法阵的念头，莱科只能动用自己记忆中那些浩如烟海的魔法知识了：“另外，如果我们能够到沙漠中去试验，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建造一座
‘冰雪女神的国度’魔法阵。”
“‘冰雪女神的国都’？”帕特里尼的眼睛开始放光，一把抓住莱科的衣角：“什么时候去沙漠，是明天吗，我马上准备行李！”
“他明天去不了了，因为他今天将会被净化！”突然，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流涌入帕特里尼的房间。
“好强大的气息！”莱科和帕特里尼勃然变色，同时向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肌肤胜雪，身材火爆，身穿一套蓝色战甲，**双足，手中一柄金光闪闪宝剑的女子已经来到客厅，正站在帕特里尼那张凌乱不堪的床铺前面，冷冷的看着莱科。
莱科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希娜！”
不错，面前这个女子太像希娜了，不但五官一般无二，而且左臂上的一块疤痕也和希娜相同。
然而，莱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人绝对不是希娜。
原因就在于这个人的眼睛。希娜的眼睛清澈中略带一丝羞涩，而这个女人的眼睛却冰冷中透lou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那绝对不是希娜所能拥有的。另外，这个人的身材稍微比希娜显得丰满了一些，特别是她的胸脯，几乎要把蓝色胸甲撑爆了似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浑身上下的那股杀气和霸气。她虽然就那样随随便便的站立在帕特里尼的床头，却令莱科和帕特里尼感到一股发自骨髓深处的战栗。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莱科在最初的几秒钟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我就没有找错人，你一定就是大恶魔莱科·休斯！”没见女人有任何动作，她的身体就冉冉升起，来到帕特里尼的床上，**而又柔嫩的双脚凭空悬浮。
女人显然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但是她的双足却纤尘不染。
“大恶魔？”帕特里尼首先开口：“这位姑娘，你可能弄错了，有大恶魔称号的不是这个莱科·休斯，而是撒马尔罕的那个莱科·休斯。”
“你……真的叫希娜？”莱科双眼通红，因为他心中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在净化你之前，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赤足女人的身体开始散发乳白色的光芒：“我就是光明神坐下的战斗天使，我使用了降临宿主的名字——希娜·爱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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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这一次，连帕特里尼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帕特里尼曾经见到过希娜，在那次惊心动魄的舞会上希娜曾经给帕特里尼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帕特里尼知道希娜是莱科的学生，而且是特别培训班的班长。同时帕特里尼也知道什么是宿主，知道宿主的来源和命运。
莱科悲伤，帕特里尼惊讶，而天使希娜却是迷惑。
在追随光明神的漫长岁月中，天使希娜曾经不止一次往返位面空间，去清除所谓的邪恶力量。每一次在面对位面中的生物时，她所看到的都是恐惧和绝望。可是这一次她不但没有看到恐惧和绝望，相反，他还从莱科的眼中看出了愤怒，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
难道卑微的人类真的敢袭击光明神的战斗天使？
“你们为什么不怕我？”乳白色的光团中，希娜就像一团烈火在燃烧。
“我为什么要怕你？”莱科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我又不是光明教徒，怕你干什么？”其实帕特里尼心中的确害怕，他已经从希娜所散发的纯正光明力量，以及希娜正在准备着的净化之光看出来了，希娜的确是一个天使。然而帕特里尼更理解莱科此刻的心情，因此他毫不犹豫的站在莱科这边，并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再者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货？你说你是天使，谁相信啊，万一是大魔王呢？”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希娜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普通位面中的卑微生物竟然敢对天使如此无礼。
“凡是邪恶的，都将被毁灭！”对于被认定的邪恶力量，希娜本能的感到厌恶和痛恨，因此她不再解释，而是准备发动净化之光，将莱科烧成灰烬。
“霹雳闪电！”希娜还没有动，莱科却抢先发起了攻击，一抬手就是二十道霹雳闪电。
单从气息上莱科就断定，这个天使的实力非同猩，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至少是大魔导师级别，即便是当年的奥巴马·K·凯奇，也不一定能够战胜。
莱科之所以如此果断出击，源于他的性格，也源于他对光明教会的了解。
莱科的一生当中，曾经两次担任魔法老师，两次都赢得了恶魔老师的绰号，但同时也得到了最护短老师的赞誉。凡是莱科的学生，不管莱科对他们多严厉，惩罚他们的时候多么狠心，但是莱科却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学生。一旦有人欺负了莱科的学生，他将不顾老师的身份，亲自出手给予对方双倍的报复。
这一次如果十二个学生意见一致的话，莱科也不会离开他们，而是义无反顾的支持他们。特别是希娜，她是莱科最喜欢的学生，也是最寄予厚望的学生，突然惨死在光明教会的降神仪式上面，身体被一个天使所占据，早就让莱科义愤填膺，恨不得打得天使魂飞魄散，把希娜的尸体抢回来。
而莱科对光明教会的了解，也容不得他做任何犹豫。因为翻遍了光明教会的所有典籍，凡是被天使认定为邪恶的人，都将被毫不留情的予以毁灭，根本不会有任何解释的机会。
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因此莱科一上手就是最强大的霹雳闪电，在右手操纵雷神镯的同时，左手也飞快的在空中刻画魔法符号，因此在第七道霹雳闪电出现的同时，一柄巨大的战神之锤也赫然出现在了天使希娜的头顶。
帕特里尼的卧室虽然是石头建筑，但如何能承受得了如此强暴的魔法能量，在一片光影和爆炸声中，墙壁和屋顶被击地粉碎，石头砖块洪水一般向四周倾泻而去。
“这就开始了啊？”虽然意识到会有一场恶战，但是帕特里尼没想到战斗开始的如此突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魔法阵。真不愧是水系魔导士，帕特里尼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秒钟，竟然释放了一个强大的防护盾，堪堪将卧室中的魔法阵给保护住了。
和帕特里尼的猝不及防相比，天使希娜还多了一层愤怒：这个位面的邪恶势力太猖狂了，难怪光明神认为这个位面的信仰即将崩溃，派她来收拾残局呢。
虽然是强大的天使，但她的身体却是属于人类的，她的灵魂虽然不惧怕莱科的攻击，但是她不得不考虑身体的承受能力。因此天使希娜生平第一次在战斗中采取了守势，把本来准备发动净化之光的能量临时改变成一面光明盾牌。
电光石火中，二十道霹雳闪电持续击中光明盾牌，将天使希娜打得连连倒退。当一柄巨大的战神之锤也击中光明盾牌的时候，天使希娜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啸，身体陡然升空百米。
莱科不敢怠慢，身体也紧跟着升空，双手连挥，二级颗魔法弹雨点一般呼啸而出。
“莱科大师，我帮你！”确保魔法阵安然无恙，帕特里尼也腾空而起，一抬手就是冰系魔法中的冰封领域。
“可恶啊！”战斗开始十几秒钟，希娜竟然只能被动挨打，她彻底被激怒了，右手一招，光明圣剑横空出世，准备在空中截杀莱科。
“老大，我们来了！”一声怒吼，三头魔狼巴图鲁纵身跳上宫殿的屋脊，三颗脑袋同时发动魔法攻击。
不愧是神兽，巴图鲁竟然同时发动了三个十级以上的魔法：飓风斩，冰锥千重和火舞天涯。
“老师，她是刺客吗？”兰丝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她也来到天使希娜的背后，一抬手就是一个十二级风系魔法。
可怜的天使希娜，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就遭到六大高手（巴图鲁算三个）的联合攻击，尽管她带有神之本源的力量，尽管光明盾牌是最强大的防御魔法，却也经不住数十个高级魔法持续不断的轮番轰炸。
天空中爆炸声不断，璀璨的烟花四处飞溅，整个米诺斯城都感受到了魔法攻击的强大威力。当莱科的魔力几乎耗尽，发动了至少两千枚魔法弹之后，天使希娜的光明盾牌终于在众人的联合打击下土崩瓦解。
最后的几十枚魔法弹，巴图鲁的两柄飓风刀，兰丝的暴风之眼和帕特里尼的冰刀切割几乎在同一时刻击中了天使希娜。
惨叫声中，天空散落点点血花，天使希娜的身体轰然坠地。
“咦，这不是希娜姐姐吗？”当兰丝看清楚希娜的脸庞，她立刻惊呼起来，纵身飞了过去。
“兰丝小心！”莱科大惊：“退后，她不是希娜！”
可是已经晚了，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天使希娜突然伸出左臂，一拳击在兰丝的小腹上。兰丝惨叫一声，倒飞出十几米远，撞在一堵宫墙上。天使希娜毫不停留，突然闪电一般瞬移到帕特里尼身后，右手剑刺入帕特里尼的后腰。再一瞬间，天使希娜已经来到莱科面前，一剑刺穿了莱科的左肩。
魔力耗尽的莱科再也支撑不住，一头载到地面，摔在原来帕特里尼的卧室门前。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比班德武大帝还凶？”因为距离远，巴图鲁没有遭到攻击，扑过来说道：“今天你可以骑我，让我带着你逃走吧？”
“逃走？”莱科无力的抬起头，仰望空中的希娜：“你没有她的速度快！”
此刻的天使希娜悬停在半空，身体上金光缭绕，那些被魔法破坏的肌肤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短短几秒钟时间，血肉模糊的身体就恢复原状，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不得不说，你的反击出乎我的意料。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是第一个逼迫我动用神之本源的恶魔。”天使希娜哈哈大笑：“不过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是战斗天使，而非光天使，我擅长的是速度，而非魔法。和我比速度，你还差得远呢！”
莱科看了看周围，只见兰丝镶嵌在土墙中动弹不得，帕特里尼身体血流如注，正在痛苦的呻吟，而战团之外，闻讯赶来的王宫卫队却被希娜的气势所夺，只能在百米开外观望。
一股悲凉之情涌上心头：“死就死了，却连累了帕特和兰丝！”
“以光明神的名义，净化你这个邪恶的生灵！”天使希娜高举宝剑，一团耀眼的光芒在剑尖闪烁：“赞美吾主，吾主的荣光无所不在，吾主的恩泽无所不在……”
伴随着天使希娜的吟唱声，天地间卷起蓬勃的魔法波动，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将莱科化成灰烬。
可即便是在这个时刻，天使希娜也没有在莱科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相反，莱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天使希娜盯着莱科，动作稍微迟缓了半拍。
“永远记住这个教训，好奇心连天使都能毁灭！”说话间，莱科突然伸出左臂，推开帕特里尼卧室的房门。
最后一丝魔法能量注入魔法阵，希娜身边骤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空间漏斗！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