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茜只是摇头,别过头不搭理她。倒是婆子又开口道,“这可是要包庇?规矩是爷定下的,姑娘您要反不成?”银莲听那些婆子言语,再看看满地的证物,心里狐疑,厉声道,“规矩定了自然就得守,可也得看看有没有冤枉人。想是回头错打了,您老人家挨双份儿的还她?!”
那婆子只是冷笑,“你也不用诈我,这事你也糊弄不过去,上头可是盯着呢。今日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再不济,还有撵出去一说呢。”银莲听了脑中一空,耳边便只剩嘈嘈切切的。婆子见她已是慌了似的,便要拉着香茜走,银莲忙一伸手扯住,“这等大事,回过福晋不曾?”那婆子粗横道,“回过了。”
银莲见她神情不对,不由冷笑,“可是果真回过了?”那当头的老婆子虽说人生得粗糙,可面皮子却薄,倒不是那种惯说谎话的,听这言语问着她,一时张口结舌,只顾含糊其辞。边上那些帮腔的便忙补漏道,“诚然是回过了,连爷都知道了。”
银莲虽不信却也无法了,只得对众下人道,“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我进去拿簿子来记个档。”说着便进内厅里去。所幸内厅里有个小丫头在浇花,生得也伶巧。银莲见了她,便如得了珍宝似的,忙朝身后瞧一瞧,也来不及问名字,就一把拽住那小丫头低声道,“你从后院蹬着那假山翻出墙去,到白兰馆里,悄悄去见兰主子,就说是我说的,有人说香茜偷了东西,眼下就得要撵出去,问福晋知不知道这事?若果真是香茜的错也罢,若不是,还请福晋千万救救她。来不及了,快去快去!”边说边将那小丫头朝窗边儿一推。才一推,又将她拽回来道,“等等,跟香茜一起的还有嫡主儿的丫头,叫小筝儿的,问问福晋也知不知道?”
眼看着那小丫头翻墙出去了,才些许松了口气,将那记人档塞进花架中层的花瓶里,才磨磨蹭蹭的在屋子里找起簿子来,故意将抽屉拉开合住摔得山响,一边还咕哝。果真有婆子耐不住,径直走进来道,“姑娘,烦劳快着些。”银莲抬眉道,“我倒想快些,那簿子寻不见了。
那老婆子痴痴盯她笑了几声,扭脸儿取下架子上的花瓶道,“你可看了不曾?在不在里头?”一席话说得银莲面红耳赤,含恨从里面掏出簿子摔进婆子怀里。却听她悄声笑道,“姑娘,你也别恼我,我这也是身上担着差事没法儿。”又将声量压低些,接道,“实告诉你罢,这回事你们福晋并不知道,是爷特特命安澜找的我们办的,谁敢说半个不字?”边将花瓶接过来,用掸子掸了灰,依旧放回架子上,边扭脸瞧瞧门外,又回脸道,“这可是香茜嘴贱,犯了大忌讳,咱们爷最不想的事,她偏偏撺掇着福晋给做了。你说这可是不是自找?”
正说着,忽听前院儿里哭喊起来,银莲一惊,拔腿要走,却被老婆子拦下。银莲怒道,“你敢拦我!?”那老婆子一笑,“我便是拦你了,如何?你找贝勒爷告我去?”外头劈劈啪啪的已然开打,听香茜喊得凄惨,恨得银莲咬牙直哭。甩甩手里的簿子,朝那婆子兜脸抽道,“你们这起没良心的老东西,我们平日里何曾没孝敬你们?哪里有想得不周?这会子往死里整我们?!”
那婆子挨了一下,也并不恼,只是嘻嘻笑着,冲外门朗声道,“莲姑娘说的,这起偷东西的小娼妇要着也没用,你们就下死劲打吧!”说着回过脸,冷笑着看银莲哭得一塌糊涂,道,“姑娘你就省盛儿吧,依我说,您还不如就在这儿好好数着,看看板子有没有错了数,或者打少了再补两下也未可知呢?”说罢将内厅门合上,自个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