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清郡主
作者:猫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97

哦,我说为个地圆地方争得面红耳赤呢,原来是和朱熹的天人感应学说起了冲突。朱老先儿说天圆地方,故而君子外圆内方;如果被曲海镜改作天圆地圆,那君子们岂不内外都要圆溜溜的了?

不过到底还是中国人文明,搞日心说的布鲁诺被教皇烧死在鲜花广场上,地圆说的曲海镜只是被打了一顿。

楚风暗笑,他没想到宋代就有人能认识到地球是圆的,好奇地问曲海镜:“请问你为什么说大地是圆的呢?”

曲海镜答道:“我从杭州浮海西来,每每在大洋之上观望海天之际,隐隐作圆弧形,心中已然起疑;后又见远方的船只,总是先看见帆尖儿,靠近了再看见整张帆,最后才看见船身,这不是证明了海面远处低、近处高吗?”

“然则水往低处流,若别处海面低,为何此处海水不流过去呢?”曲海镜问到这里,小山丛竹的一干士子们纷纷哑口无言,若光说海天线为弧形,他们还可以反驳是眼睛看错,但海船自远方来,先见帆影后见船身,这是海边所有人的常识。

曲海镜的话掷地有声:“只除非,大地本是个圆球!”

“一派胡言!”孙孝祖叱道,“若大地为圆球,那球上部的海水,不是全流到下部去了吗?”

曲海镜四下一瞄,从树上摘下个青橘子,在池塘中沾沾水,高高的举起来:“诸君试看这橘子上的水,不是没有流下去么?”

他沾的水不多,一层水刚好把橘子打湿,但又不至于往下流。楚风见了大为佩服:地圆说自然是正确的,但在没有现万有引力的情况下,曲海镜能利用水的附着力解释海水不流到地球下边的问题,实在是思维敏捷!

士子们都看的呆了,孙孝祖兀要强辩:“你这橘子上只沾着薄薄一层水,那汪洋大海之水,岂能全沾在球上?”

“孙君,这位曲先生所言有理,若是大地如球,当不知其有几许大。如此大的地球,海水虽多,附在其上不也只是薄薄一层么?”伴随着黄莺出谷的娇声,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书院门内走出,和孙孝祖并肩而立,笑盈盈的看着楚风。

天呐。这还是人么?

简直是女神啊!

楚风地心脏猛地一缩。全身地血都往脑门上冲。这个男装丽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漂亮了。清丽绝俗、风雅若仙。曾经在荧屏和网上见过地那么多美女明星。和她一比。都落了下乘。

说什么女扮男装。除非那女人和李宇春长成一个样子。别人才认不出她是女地。否则就算再怎么乔妆改扮。都不可能掩盖自己地女性特征。

就是现在吧。看那美丽动人地脸庞、高耸地胸脯、轻盈地腰身和随风传来地淡淡幽香。都暴露了这位男装丽人地性别。

只不过。神仙姐姐现在正和孙孝祖站在一起。一个姿容绝世、一个形貌儒雅。怎么看都像一对儿。

楚风心里暗暗祈祷:佛祖爷爷观音姐姐关圣帝君阎罗老子基督耶稣真主安拉,你们哪位行行好打个雷劈死姓孙的小白脸,楚某今后逢年过节四时祭祀猪头三牲……对了,最后那位不吃猪肉的,我给你换成牛肉。

天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打雷的迹象。楚风对着贼老天伸根中指:我靠!

男装丽人被楚风的怪动作逗得扑哧一笑,孙孝祖心头窝火,眼珠一转,故意大声说:“这位是秦王讳德芳之后,秀王讳与檡的嫡亲女儿,当今封为玉清郡主。”

平民见公主,应该下跪。

孙孝祖和玉清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楚风向郡主下跪行礼,便如同向他下跪一般。

刘喜跪下了,王大海跪下了,懵懵懂懂的曲海镜也跪下了,只有楚风一颗心全放在玉清身上,孙孝祖的话,竟然全没听进心里。

本来是微服出游,虽然士子们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可以假作不知,这下全曝光了。玉清微愠,轻声说:“孙君,小妹是瞒着女官,私下溜出来的。”

这个青梅竹马的郡主表妹,以前对自己都是千依百顺,孙孝祖常以此在士子中吹嘘,今天玉清的话里却隐隐有了指责的味道,让他十分的不爽。再看看楚风一幅毫不遮掩的花痴相,心头就更是来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楚兄,曲兄,今日正逢初十的诗会,两位远来,何不与众同乐?”

其实孙孝祖平日里温文尔雅,即使对贩夫走卒,也颇有“君子温润如玉”的古风,再加上儒雅的相貌、朱文公一脉嫡传的师承,玉清才以郡主之尊对他青眼有加。但今天这事,确实着了行迹,邀请一个海客参加小山丛竹的诗会,几乎有点贻笑士林的味道了。

待要提醒他两句,又怕表哥生气,玉清只得出言点醒楚风:“楚公子,今日是书院士子们的诗会,你会做诗么?”

她故意强调了“士子”“诗会”,想让楚风知难而退,哪知这个花痴见心目中的女神和自己说话,脑中早就一片混沌,只会顺着她的话,无意识的点点头。

孙孝祖生怕郡主表妹阻拦,楚风一表态,他就满面春风的把一干人等迎进了书院。

楚风失魂落魄的落座,孙孝祖等人一个个做了华彩斐然的诗篇,他的一颗心却全系在玉清身上,茶来,便机械的喝了几口茶,别人**新做的诗词,便跟着叫几声好,就像个真人版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没了魂魄。

玉清却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自己身份高贵,来书院找表哥也有几次,但这些士子们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态度也都很恭敬,哪儿有像这个姓楚的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未出阁的女子看?玉清眼观鼻鼻观心,臻低垂,躲避着楚风的目光。

哪知这番女儿家的羞态,在孙孝祖心中却有另一番波澜:自己这位郡主表妹,行事一向洒脱磊落有男儿气,霁月光风的人物,怎会显出小儿女态?

也许是爱情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太过在意而害怕失去,孙孝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火气这么大,看见楚风这副呆头鹅的样子,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扇他一个耳光了。

好在,终于轮到这家伙出丑了!

孙孝祖得意的笑道:“楚兄,我们都做过诗了,还请您不吝赐教。”

楚风大脑当机,继续呆中。

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像看港口上天竺人耍猴似的,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王大海实在看不下去,重重的踢了踢椅子,粗声大气的说:“楚哥儿,该你作诗了!”

楚风猛然惊醒:“湿,什么湿?”

“作诗,大家都作过了,轮到你了!”

“哦,作诗是吧,没问题!”楚风站到大书案前,双腿一分,沉腰坐马,面色端严气度雍容,但见他一振袍袖,左手托腕右手握笔,转动之际笔走龙蛇,刷刷刷在纸面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真有如李太白醉草吓蛮书、又好比王右军雅集兰亭序,五言诗顷刻间一气呵成。

小山丛竹的士子们见状大惊,楚风刚才的痴傻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刚刚才回过神来,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了诗?莫非此人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高才?

玉清忍不住好奇心,走到案前将纸卷拿起,只见上面墨迹淋漓,几行字七歪八扭不成形状,只得皱着眉头轻声**道: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没打着,

打着小松鼠。”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如同天籁之音,可士子们都像见了活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静,连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的安静。

玉清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看着楚风的眼神,全是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