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章内斗
董解元常年与数字打交道,让他在用兵之术上说出个一二三来,那可就是难为人了,董解元脸胀得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将军,您可曾想过如果增编二十万新军,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的负担?治理天下应当以民为本!如果搞得天下不得安宁,岂不是毁了我姬周国的国运?!”外院度支部尚书蒋防见自己的副手难堪,连忙站了出来。
“增编二十万新军就会闹得天下不得安宁?你确定?”钱不离淡淡的说道:“有没有例子?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出一个例子来。当年奥斯曼公国人口不足三十万,却有三万余大军,几乎是二丁抽一了,但他们一直过得很好,没见有什么不安宁,上则清廉执政,下则安居乐业。在二十年前,奥斯曼公国倒是把军队精简成几千人,然后呢?他们得到安宁了么?!”
蒋防被问住了,低头沉吟片刻,默默退了下去。
“臣认为大将军之议有理!”外院吏部尚:“大将军确实深谋远虑,如若罗斯人真的和金帐汗国联合在一起犯我境土,我姬周国就显得势单力孤了,防患于未然才是上策!只是微臣听说了一件大事,我国有商人用官库的武器和扎木合交换马匹,莫非这是大将军为了增编新军提早布置的?”
“绝无此事!”钱不离冷冷地回道,他的眼中闪过一缕杀机。之前他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话。如果这些大臣真是一心为国着想,肯定是要沉思一番才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别的人现在还看不出来,外院度支部侍郎董解元心怀叵测,他在钱不离说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对,根本没有对国家未来的命运进行任何思考。外院吏部尚书沈德浅也是一个该杀的人,先故意说他钱不离深谋远虑,然后又抛出和扎木合做生意地事。诱导朝臣们的思想,居心更是恶毒!
“不是大将军地布置?”沈德浅大惊失色转向姬胜情:“陛下!微臣前几天就听说了这件事。可是微臣没有在意,微臣以为这是大将军的安排,大将军深谋远虑,一举一动必有深意,微臣当然不敢妄自菲薄。但如果此事与大将军无关,那就一定要彻查到底了,竟然敢私窃国库内的军械。与强仇交易,主使之人真是无国无君、不忠不义之辈,该当万死!!”
沈德浅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除了董解元表示了赞同外,没有朝臣站出来附议,人的名、树的影,虽然钱不离近来的手段日趋温和,但他毕竟是权倾天下地人物。身为姬周国朝臣,想真的向钱不离难、或者表示敌对,是需要极大勇气的。而最关键的是,沈德浅这番话说得太重了,如果他用温和的口气指出这种买卖所可能产生的影响,及种种不妥之处。以就事论事的态度表明态度,不搞人身攻击,也许会站出很多朝臣来支持他。
就连方容也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沈德浅,不一声,纵使钱不离一口咬定决无此事,但这些在政场中侵yin了很多年地官员们都有自己不为人所左右的判断,能有权开启国库的人是谁?加上窃来的沈继栋的密信,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钱不离说与自己无关没人相信!但问题在于,沈德浅说得太过分了!
是钱不离一手力挽狂澜。把摇摇欲坠地姬周国扶了起来。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就算既不亲钱、也不倒钱的中间派也必须得承认这事实。姬胜情是国家的旗帜,钱不离才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毁了钱不离,国家会大乱的!当然,骨子里对钱不离有敌意的人看不到他的功绩,钱不离的声望越大他们就越仇恨钱不离,这是本性上的区别,当一个仇视钱不离地人从本心出说出一番慷慨激昂地话时,他自己认为自己说得很恰当,但在正常人看来就有些荒谬了。
沈德浅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没有得到同僚地响应,一时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去,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好一个无国无君、不忠不义之辈!”姬胜情冷冷的说道:“看起来沈大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忠臣了?”姬胜情知道这些事都是钱不离策划的,沈德浅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痛骂自己的男人,这让姬胜情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她现在已经学会了隐忍,暂时没有作,但她胸脯的起伏变得有些剧烈了。
“微臣愿为陛下、为我姬周国赴汤蹈火!”沈德浅大声回道。
“陛下,老臣以为既然沈大人说得如此肯定,应该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请陛下派人去夹脊关彻查一下方为妥当。如果是事实,我们必须要严惩不怠,可如果是有人居心叵测,我们更要惩戒那些煽风点火之徒!”贾天祥说道。
“有道理。”姬胜情点了点头。
“陛下,微臣愿去夹脊关,微臣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查一个水落石出!”沈德浅主动请缨。
姬胜情却没有看沈德浅,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的一个大臣身上:“武钟寒,朕命你去夹脊关走一趟,先把都监府的政务放下吧,尽快启程,朕等着你的消息。”
“微臣遵旨。”武钟寒毕恭毕敬的答道。
“陛下且慢!”沈德浅急了,武钟寒本就是钱不离的亲信,他去查能查出东西来才是怪事:“陛下有所不知,武大人虽然精通刑讯,但品阶太低,未必能压得住夹脊关的骄兵悍将!据微臣所知,夹脊关主将沈继栋也与此事有关!”
“哦?有凭证么?”姬胜情问道。
“凭证在方大人那里!”
沈德浅的话音刚落,御史上丞方容的脸上露出了怒色,方容下面的十几个御史也在用敌视的目光看向沈德浅,其中还有一个御史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沈德浅是真急了,本来事情都是由方容挑头的,但现在方容却不一言,全靠着他沈德浅一个人演独角戏,这让沈德浅感到很惊慌。沈德浅认为现在必须要把方容挤到前台,以壮大声势,他的想法虽然好,可他忘算了很多很多。
沈继栋出的是军报,偷窃军报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不管能不能扳倒沈继栋,那个御史肯定要死在沈继栋前面。方容被逼进了死胡同,如果他拿出了沈继栋的密信,确实可以占据上风,纵使钱不离能做到舌灿莲花也挽不回局面了,真凭实据摆在面前,光靠狡辩是无用的,但方容自己也被毁了,枉顾下属的生死把证据拿出来,御史台几十个御史会怎么看他方容?无信无义的人还能有立锥之地么?如果他说没有,那么所谓的证据就失去了威力,这一次不拿出来以后更没办法拿出来,欺君之罪同样是死罪!
其实方容本身与钱不离并无仇怨,相反,还有提拔之恩,而方容之所以搜罗证据、召集同僚策划,只是因为与钱不离政见不同。方容认为钱不离是一个穷兵黩武的人,他认为这样下去姬周国会很危险,所以他想用要挟的办法迫使钱不离改变国策,中断与扎木合的交易,尽力不参与战争,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的稳定,他的矛头指向的是钱不离拟定的国策,而不是钱不离这个人。
“方大人”沈德浅催促了一声。
方容用轻蔑的目光看向了沈德浅,他了解沈德浅,当年沈德浅是帝国大公爵沈涛的心腹,却在尉迟风云率军围剿沈、段二氏余孽时,反戈一击投靠了钱不离,带着族人们围杀沈涛的死党,沈德浅知道很多沈氏的秘密,有他出谋划策,尉迟风云的围剿进行得非常顺利。最后段氏一族被屠戮一空,大公爵的封号也被剥夺了,而沈氏一族却有大部分族人平安的渡过了劫难,沈德浅也因功被册封为外院吏部尚书。沈德浅以为凭他的功劳肯定能当上沈氏的族长,那么大公爵的爵位也就唾手可得了,谁知钱不离却一力栽培沈继栋,试图让沈继栋继承爵位,而他沈德浅却只当上了一个没有多大实权的外院吏部尚书。从此沈德浅对钱不离深有怨言,更是仇恨沈继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作的机会而已。所以这一次沈德浅上窜下跳表现得非常活跃,更是直接抛出了沈继栋的名字,方容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把个人恩怨放在国家大事前面的人,而他冒着恩将仇报的骂名也要迫使钱不离改变国策,正是他本心的表现。
“方容!”姬胜情喝道。
“臣在。”方容踏前一步缓缓说道:“回陛下,老臣只是听到了一些夹脊关的风声,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老臣实在不知道沈大人为什么说老臣这里有凭证。”
“方大人,你”沈德浅的脸陡然变得惨白。
“沈大人所说的凭证到底是指什么?”方容一脸糊涂的问道。
“是沈继栋的密信!方大人,你是什么意思?”沈德浅叫了起来。
“沈将军的密信?”方容愕然道:“沈将军的密信只会上交给军部,怎么会交到御史台呢?沈大人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