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勇士!难得的勇士!”钱不离顿了顿:“李霄云,记住你的人,等回去之后把他们的名字禀报上来,我要给你们每个人都记功一次。”
“多谢大人。”
“应该是我多谢你们!”钱不离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就地歇息吧,不用那些拘束,嗯。。。。我说了,不用这么拘束!难道你们里面没有和我一起喝过酒的人么?”
“大人,我和您一起喝过。”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哈哈。。。好、好,那你给他们做个榜样吧!”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跑到桥头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其他的士兵有样学样,都散了开去,有坐的、有躺的、也有趴着的,那是因为他伤到了屁股上,坐不下去也躺不了。
钱不离翻身下马,走上前拍了拍李霄云的肩膀:“也真是难为你了,让你带着一千人抵挡方老生所部,你做得很好、确实很好!”
“不、不,大人,末将无能!”李霄云有些惶恐的说道:“末将折损了这么多人手,末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钱不离笑了笑:“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的夜袭打得很好,如果你带着本部的所有人,能不能在夜袭中击溃方老生?”
李霄云暗中计算了一下,按照刚才方老生所部的战力,如果自己真的把所有士兵都带过来,就算分出一百人看守俘虏,他也有把握在夜袭中击溃方老生!想到这里,李霄云点了点头:“能。”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所有的人来呢?你不要紧张。。。。呵呵,我只是和你商讨,不是在责怪你。”钱不离笑着说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命令是让你牵制方老生所部,死守白龙渡,所以你才不敢放弃白龙渡的?”
李霄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大人。”
钱不离轻叹了一声,回头望去,王瑞的骑兵队此时还没有赶上来,其实王瑞应该比钱不离先到彩虹桥,但他已经把自己的本部骑兵散了出去,四处追击、招降溃兵,在黑漆漆的夜里,这是个费力气也费心的活。
李霄云听到钱不离叹气,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大。。。。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钱不离温和的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很好,但你可以做得更好,来,你坐下吧,我们坐下细说。”说完,钱不离很随便的坐在了台阶上。
李霄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很听话的坐下了。
“我们做个假设,如果你放弃白龙渡,带着所有的兵力夜袭方老生,会怎么样?”
“可是。。。。白龙渡不要了?再说如果方老生是佯动的话,我不是正好上了他的圈套?”
钱不离沉默了一下,其实在战前他就有个设想,放方老生渡河,然后把方老生围歼在白龙河畔,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讯太不发达了,如果把方老生过早放过河,而钱不离又分身乏术的话,就会给福州府带来巨大的危害。
“霄云,你现在不要拿我当统领,我们推心置腹的说,如果我没有下令让你牵制方老生、死守白龙渡的话,这一仗你会怎么打?”钱不离用诚挚的目光看着李霄云。
李霄云深思起来,半晌才抬起头:“我会向彩虹桥加派斥候,同时下令全军歇息,如果方老生确实去了彩虹桥,我就带着全军急行军,在凌晨奇袭方老生的营地,从时间上来说。。。。来得及。”
“那你的白龙渡就不要了?”钱不离笑了起来。
“我可以故布疑阵,就算他们真的敢渡河占领白龙渡,在不知我军动向也没有方老生命令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的。”李霄云的神色轻松起来:“到时候大人的骑兵队赶到,正好可以把他们歼灭在白龙河畔。”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钱不离道:“命令是死的,战情却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做为一个将领必须要头脑灵活、学会便宜行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是这个道理。”
李霄云一边思考着一边点起头来。
“这一仗我们的对手是战力非常脆弱的流寇,所以我们赢了,如果方老生所部是战力强大的正规军的话,而你还是坚守在白龙渡口,就算我们最后能赢,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
“这还是指对方的将领和方老生犯了同一个错误,分兵!如果对方学了你的想法,在对岸故布疑阵,其所有兵力夺取彩虹桥的话,大败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身为将领,最重要的就是灵活,狡如狐、疾如风,善于出其不意,将来你们都是鏖战一方的大将,墨守成规是绝对不行的!”钱不离用一句暗示结束了自己的说教,其实他心里对李霄云的能力很满意,骑兵将领有杜兵、王瑞,新来的关誉东看样子能力也不错,稍加锻炼之后也可以放出去;但步兵将领就急缺了,除了一个任帅外,钱不离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挑起大梁的人,虽然任帅极力称赞李霄云善守,但钱不离需要的不是善守的将领,难道一辈子都窝在福州不成?大丈夫岂能偏安一隅!!
不过打仗这种东西不是自己一教,对方就可以明白的,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在胜战中悟、在败仗中也要悟,至于他最后能变成什么样的将领,全要看他个人的领悟力了,不过担子么。。。。还是要往他身上加的。
就在李霄云的沉思中,王瑞部已经缓缓向彩虹桥一带集中了,虽然他们第二波次的进攻紧随在杜兵身后,不过还是有不少方老生的士兵趁着夜色逃走了。
钱不离扫了一眼俘虏的大概人数,就知道将来让贾天祥头疼的麻烦是避免不了了,这些逃走的贼寇如果不敢回归故里的话,只能在山林间靠着抢掠为生,除非是能活抓方老生,借助方老生的名义招降他们。
“大人!”王瑞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恭敬的向钱不离施礼道:“末将没能找到方老生,他应该是逃到彩虹桥那边去了。”
钱不离点点头,看似无意的扫了王瑞一眼。钱不离知道一件事,事必躬亲是要累死人的,所以他决定在杜兵和王瑞之间选出一个骑兵队的主将。王瑞的才能也不错,可惜这里面有一个制衡的问题,贾天祥已经总领福州的政务了,王瑞又是贾天祥的远房亲戚,如果让王瑞担任骑兵队的主将,钱不离总有些不放心,毕竟在那数千年的历史中,钱不离见识过无数的权力倾扎,他不想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此次钱不离故意让杜兵总揽大功,是一种微妙的暗示,杜兵立下两份大功,可以很自然的在将衔上高升一步,而王瑞只是收容、捕杀溃兵,他的功劳只能在功劳薄上暂记一笔。
钱不离不想过问政事,因为他的兴趣只在战争上,不过如果比起权术来,钱不离自认绝不会输于贾天祥!权力架构最稳定的形势是三足鼎立,在步兵中以任帅为主,此刻再收服一个李霄云,加上他刻意扶植的土族当地势力,或以浮梁为首、或以孟铁头为首,步兵的架构算是稳定了。
在骑兵中有杜兵和王瑞,等到他收服关誉东之后,骑兵的架构也就出来了,当然,如果他对关誉东不放心,关誉东也就只能继续做他的参谋了。
钱不离可以信任他的部下,但不会因为信任而放弃应有的制衡,没有一个上位者的地位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理智是所有上位者的基本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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