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汴京篇第六十六章王师已定中原
一条条明亮的弧线出现在空中,拖着长长的尾焰,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罩向蒙古阵地。紧接着,蒙古阵地上出现一个个火球,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冲击波掀起的泥沙尘土飞溅,整个蒙古阵地为无边的烟雾笼罩。
“呸!他娘的,南朝又开始打*了。”一个蒙古士卒吐着嘴里的泥,诅咒道:“南朝真他娘的够狠,这炮打得没完没了。真不是东西,开炮的时候,害得人飞快去躲起来,刚躲好他又不打了,让人白跑一趟。”
另一个蒙古士卒很是赞同这话,接着挥道:“你以为不打了,爬出来的时候,他又开炮了。要打就一直打下去,那也让人好受。可是,他老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折腾不休,让人不得一刻安宁。”
又一个蒙古士卒泄满腹的牢骚,道:“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居然在夜里打*。你刚睡着,就给炮声吵醒。刚醒一会儿,他又不打了。你以为不打了,刚睡着,该死的炮声又响起了,好梦又给搅了。南朝存心是不让人睡觉,来折腾人的,我这些天没睡好觉,眼睛比兔子眼还要红。”
他们的话很好地道出了这些天南宋火炮给他们造成的麻烦。按照杜大用的意思,南朝的火炮间歇性地轰炸,弄得蒙古人是白天不安,夜里不宁,谁也弄不明白南宋的火炮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点打响。因为。南宋地火炮总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打响,让人根本就无法防范,一个不好就会炸到自己,要蒙古人心安理得都不可能了。
几个士卒的话音一落,几炮弹呼啸而至,一阵爆炸过后。这些不得安宁的蒙古军卒终于获得了安宁,他们的身体给炮弹撕裂成无数的碎块。飞溅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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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你们说,你们知道现在鞑子都成什么了?”高达很是兴奋地摸着白胡子,兴高采烈地对杜大用和张世杰吹嘘,道:“昨儿晚上,我半夜摸到鞑子阵地上,顺手捎了几个小崽子回来,你们猜。他们变成了什么?”虎目顾盼,好象这个问题是一道很有难度地题目似的。
张世杰回答得非常干脆,道:“鞑子呗!”
这回答高度概括而又无比正确,却又大出高达地意外,以他想来张世杰肯定会猜成其他的动物类,没想到竟是如此回答,脚一跺,道:“哎呀。我说你这张将军,他们不是鞍子还能是什么?你这不是乱说嘛。好好猜猜。”瞧他那模样,真象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急着把玩具与人分享。
杜大用忍着笑,道:“鞑子活着是鞑子,死了还是鞑子。给我们折腾了还是鞑子,张将军这话说得很正确。”
这次,高达没有急,很是开心地道:“哈,杜将军也猜不到了吧。给你们说,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鞑子居然变成了兔子,一个个的眼睛比兔子眼还红。你们猜,这是怎么着的?”
“这还用猜嘛。当然是给我们火炮折腾的呗。”杜大用和张世杰心如明镜。却不好点破,扫了高达难得一见的好兴致。摇头道:“这就难猜了。”
兴致正高地高达对两人的回答很是满意,道:“你们猜不到了吧,这问题是有点难猜,是我们的火炮折腾的。我估计着,郭侃这狗汉奸也和这些小兔崽子差不多了。杜将军,该是我们起最后攻击的时间了吧。”搓着双手,道:“这次,老夫一定要让郭侃这狗汉奸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
“郭侃这人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要是给我们的火炮折腾得和军卒一般,那是不可能。不过,这些天下来,他肯定是倍受煎熬,是收拾他地时间了。”杜大用点头,道:“还请张将军下令。”南线是由张世杰负责,当然是要他下令,杜大用表现出良好的品德。
张世杰谦道:“南线能有现在这样的局势,都是杜将军筹谋的结果。杜将军智珠在握,还是杜将军下令吧,我是凛遵无误。”
杜大用哪会失礼,道:“张将军是成竹在胸,还是请张将军下令的好,杜大用一定遵令行事。”这仗打到最后关头了,已经没有什么花招计谋了,拼的就是实力了,这种事,张世杰一点也不外行,杜大用说他成竹在胸,绝非虚言。
“既如此,那我就失礼了。”张世杰知道杜大谦逊,他历来是只出主意,从不越权行事,这次也不例外,自己不下令是不行了,道:“这是最后一仗,没什么计谋,我们就从三个方向,进行向心突击,会师郭侃大营。二位以为如何?”
高达和杜大用赞同道:“如此甚好。”高达转身就走,道:“走,收拾郭侃这狗汉奸去。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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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哈哈儿顶不住了,请求大人派援军。”亲兵队长很是着急地对郭侃汇报,道:“南边,南朝调集了上千门火炮集中轰炸,我们地人好象稻草一样给炸倒下,死伤不计其数。据哈哈儿将军说,我们的人是躲在死人堆里躲避南朝的炮火。可是,南朝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活人也变成了死人,他们不是给炸死的,是给震死的。”说到这里,想到这一仗的惨烈,亲兵队长眼里流下了眼泪,道:“他们死得真的很惨,给炸成碎块不说,就是身上的衣服都给撕碎,一个个都赤身**。”
冲击波会撕裂身上地衣服。给炮兵炸死地尸体不是全部也是绝大部分是**。给炮兵炸死倒在地上,穿着衣服,身上有些血污,那只是电影里地镜头,用来骗人的。
郭侃看着亲兵队长,点点头,意思是要他说下去。亲兵队长明白。接着道;“哈哈儿将军左臂给炸断了,仍在血战。我听传令兵说。哈哈儿将军给炸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时,嘴里含满了碎裂地血肉,那是他磕在地上不小心磕进嘴里的。他们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地上地碎肉堆了厚厚一层,就是鲜血也漫过了脚背。”
“真是傻蛋。他不会叫人分散开吗?”郭侃很是气愤地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迟疑了一下才道:“哈哈儿将军是叫分散了,可是我们的人太多,挤在一起,无法分散,南朝地炮弹打来,一炮弹可以炸死好几个人。”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在亲兵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身离去。
“现在,我们的人分散开了,南朝的炮弹打过来已经不能炸死我们的人了。”亲兵队长话一出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他们都给南朝的火炮炸死了。”
他不这是说了一句废话吗?蒙古军卒给炸死得差不多了,南宋地炮火打过来。自然是炸不死人了。不过,不知道死人会不会再给犁上一遍?
“哈哈儿将军呢?”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抹着眼泪,道:“他自刎了。他说,请大人早做打算。”
自刎只能在一种情况下生,那就是绝望的情况下。哈哈儿这位军事将领的自刎,也就意味着,南边完蛋了。
郭侃少有地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没有叹完,一个亲兵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喘口气还没有说话。郭侃指着他。亮出纸上的字,纸上写着一个说字。意思是要亲兵直接汇报,不必通过亲兵队长转述了。
亲兵得令,道:“大人,北边已经完了,我们的人不是给南朝炸死,就是给杀死,活着的十个人中不到一个。”
他的表现如此糟糕,才思敏捷的郭侃已经猜到结果了,只是没想到这结局来得如此惨烈,在纸上写道:“北边也有火炮?”
“那倒不是。”亲兵回答,道:“北边好象没有火炮,他们用地是手榴弹。传令兵说,北边的手榴弹多得比草原上的蝗虫还要多,满天飞,我们的人给一炸成片成片地倒下去。他们的真是魔鬼,居然造得出如此可怕的武器,还造得这么多。”
“好稀奇吗?他们早就在用了。”郭侃心里很是不屑,在纸上写道:“我们地手榴弹为什么不用?”为了备战中原决战,忽必烈是下足了血本,造了不少手榴弹,已经装备到军队,在生死面前是该使用。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让他大受打击,亲兵的回答是:“用过了。可是,南朝的骑兵冲在前面,他们用的是散兵线,专朝人多的地方扔。而我们的人太多,挤在一起,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不说,还不好扔手榴弹。”最后补充了一句道:“要是地方大点就好了。”
听了他这话,郭侃真想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心想谁不知道地方大点好,还要你说。可是,南朝一再挤压,把他们的空间给压缩得只有这么一点大,要不倒霉都不行。
“现在情况如何?”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略为放心,道:“现在情况好点,南朝的步兵在和我们砍杀。只要他们不用骑兵,光砍杀地话,应该还能顶得住。”
仗打到这种地步,亲兵还能放心,饶是郭侃智慧如海,也是想不通其中地道理,写道:“南朝怎么不用骑兵,要用步兵?”
这个问题不要说郭侃好奇,就是任何人都会好奇,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投入骑兵比投入步兵更有好处,而南朝却反其道而行之,不用骑兵却用步兵,换作谁都会好奇。
“那是因为地上地尸体太多了,骑兵老是颠踬。给摔下马来,他们地威力挥不出来……”亲兵看见郭侃握笔的手在抖,不自然地住嘴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肯定想得到后面的话,那就是因为蒙古人扔下的尸体太多了,多到让宋军的骑兵无法投入战场。才改用步兵来冲杀。郭侃打了一辈子的仗,攻城不计其数。就是没有打过这样地仗,尽管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也是忍不住一阵阵寒心。
亲兵地放心那是过于乐观,说到底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这事可怕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南宋起的最后攻击,北边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想到这可怕的后果,郭侃的脸色再次白了。只是他毁了容,没人看得见罢了。
又一个亲兵一头撞了进来,也不等郭侃话,一下跪在郭侃面前,哭道:“大人,东边完了。南朝的军队好象洪水一样从东边冲了过来。”
不听他说话,只要看他地脸色,郭侃就知道生了什么事。听了他这话,长长地一声叹怎,没有说话。
郭侃不说话,亲兵们也是不敢开口,傻傻地看着郭侃。过了好一阵,郭侃才长叹一声。郭侃是个意志坚如铁的人物。要他叹气实在是太难,比推倒泰山还要难上一万倍,然而他毕竟是叹气了。这声叹息中饱含着无奈、悲观、绝望之情,这是郭侃这辈子叹得最无力的一次。
“把剑给我。”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依言把他的佩剑递在郭侃手里。郭侃在纸上写道:“你们走吧,去逃命吧。趁现在还有机会,赶快走。”
“大人,那你呢?”亲兵队长问道。
郭侃没有写字,目光落在佩剑上,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拔剑出鞘。往脖子上抹去。他是准备自杀了。象郭侃这样的人抹脖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真的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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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胜利!我们胜利了!”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宋军呐喊着,从南北东三个方向风涌而来,好象潮水一样奔涌着。三股人流汇合在一起,将士们彻底沸腾了,相拥相抱,欢呼雀跃,呐喊尖叫,胜利之后的诸般喜悦表情全部展现。
这一刻,中原大地再次沸腾了!
高达兴奋得从马上跳下来,好象一个小孩子,拥着一个军卒大叫道:“兔崽子们,我们胜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士卒与军官、将领地区别,有的只是胜利后的喜悦。士卒高兴得忘了高达是一位德高年劭的将军,把他当成了兄弟,一把把他抱起来,大叫道:“兄弟,我们胜利了!我们他**的胜利了!”
这个士卒也真是趣人,按年纪,他只能给高在当孙子,却叫高达兄弟。一点也不用奇怪,这就是胜利后的喜悦!
旁边地士卒把高达高高抛起,等他落下再抛起,不停地重复着,以此来庆祝大捷。
许久以后,高达回忆说:“这是我人生最美妙的时刻之一!我一辈子打了数不清的仗,就从来没有过如此抛呀抛的美妙感觉。”
骑在马上的杜大用也是激动不已,脱口吟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眼含热泪地道:“放翁,你听见了吗?这是将士们胜利的欢呼。先辈们:王师已定中原!你们可以瞑目了!”
正飞马赶来的张世杰很是激动,振臂高呼道:“王师已定中原!”
他的呼喊立时得到士卒们的响应,无不是振臂高呼,道:“王师已定中原!王师已定中原!王师已定中原!”
“王师已定中原”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中原大地!
一百年前,宋室仓促南迁,中原丢失。自此以后,不计其数地热血志士为了光复中原而抛头颅洒热血,抛妻别子,驰骋在疆场之上,却始终没有实现。他们九泉有知,他们地遗志终于实现,足以笑傲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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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鞑子死得真多。”高达行走在尸山血海之间,很是不满地道:“多得老子走路不小心就要绊倒。”
张世杰皱着眉头,道:“应该处理一下。这么多地尸体,喂狼就是十年以后也未必吃得完,不处理的话,会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麻烦。”
“动老百姓,挖坑埋了算了。”杜大用很是赞同张世杰的说法:“到了来春,尸体腐烂,会造成疫病流行,一个不好,会酿成大灾难,还是埋了算了。”
高达可不同意了,道:“你们也太好心了,我高这辈子杀的鞑子多了去了,可不在乎对付他们的尸体。埋了不好,还是集中起来烧了。鞑子可恶,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玷污我们的河山!烧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