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凌波一个人在客栈中走来走去,思绪百转,焦虑万分。那个死小鬼杨过,她打死也料想不到他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强,自己向来得意的身手,在他面前却只有被戏耍的份!看不住这个小子,就等于是丢了*,以师傅的脾气,一怒之下,完全有杀了她的可能。要不逃跑?想了想,她还是不敢。她还想到了陆无双,只不知道这次这个跟她向来投契的瘸腿师妹能不能在师父手中留得性命了。洪凌波能被李莫愁赏识,主要是因为她凉薄残忍的脾性颇合李莫愁的胃口。她们师徒两人若说感情,倒也不是没有,但若说交心,却是玩笑了。陆无双对洪凌波一向曲意奉承,她也是洪凌波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对真心相处之人。估计师妹可能已经死在师父手中,洪凌波不由感到悲凄。
还有就是那个小淫贼杨过。想到他在自己胸口上摸的那一把,洪凌波顿时羞怒交集,一时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如果不是杨过那一下做的极为隐蔽,估计除了她没人看见了,她定然会杀了全客栈的人灭口。事实上洪凌波年轻貌美,行走江湖,经常能碰到对她倾心仰慕的年轻男子,也曾有几人让她极为动心。不过由于李莫愁仇视天下男人,她如何胆敢在师傅眼皮底下对这些少年豪杰稍假辞色?她甚至不敢正眼多看那些人一眼。这次被杨过袭胸,实在是生平第一遭。回想起来,她不由得满心疑惑,羞臊,还夹着一种怪异的叛逆的快感。
她这般愣愣的在屋中从早晨坐到了中午,正在想逃不敢逃,挣扎不已的关头,忽然李莫愁的房间房门传来了房门开关的吱哑声。洪凌波满心思的念头顿时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双腿打着颤蹭到师傅房门前,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床上躺着。洪凌波颤声道:“师傅……弟子叩见师父。师父您还好吧?是不是……让师妹跑了?”
只听床上的人喝道:“莫要提她!”
洪凌波立即叩头道:“是,是。弟子失言。”
她忽然觉得不对,师父的声音何时粗了这么多?正在疑惑间,只听的床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笑声:“乖徒儿,给为师准备几斤牛肉,几十斤老酒。这一路急赶,早上喝的那点,早就交代净了。”接着床上的纱帐被掀了开,探出了杨过的脑袋。
洪凌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着跳了起来,想拔剑,手上哪有?杨过一挥手,已经将先前夺去的长剑塞回到她的手上。洪凌波自然知道差杨过太多,站在那里不敢动手,面色变换,不知道这人到底何意。
杨过舒服的地躺了回去,无视对方杀人般的眼光,悠悠的道:“你好好的伺候我,把我伺候好了,我就乖乖地留在这里见你师父。不然我就一走了之,一拍两散。只怕见了李莫愁,你会无法交代。”
接下来杨过就享受了几日李莫愁才能享受的待遇。他睡着李莫愁精心采购的锦被软枕,吃着洪凌波每日奉上的珍馐佳肴。如果觉着身上不爽利了,还能把洪师姐唤到身边给捶捶腿,揉揉肩什么的。洪凌波虽然不敢违背杨过,言语上却丝毫不见客气,尤其喜欢引用一些肚量大的动物对杨过远逾常人地饭量讽刺不已。杨过从来哈哈一笑,不跟她见识。事实上杨过现在修身功夫已经接近完全,而且也已经十八岁左右,身体地发育眼见就要慢下来了,现在的饭量已经渐渐接近了一般人。他的身量基本上长成,却并没有如他想象般长成个肌肉饱满的大汉。随着易经断骨功力日深,他浑身线条反而更显得日渐修长内敛。
洪凌波为了伺候好杨过,不让他一个不乐意之下溜掉,这几日来花费甚大。明明上次杨过已经摸光了她身上地银子,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又将小荷包给弄满了。杨过不是正人君子,自然懒得多管闲事。
转眼间过了三天。这一日傍晚杨过早早的跑到了床上躺着运功。李莫愁很会享受,这床上的东西皆都崭新华贵,柔软舒适不已。杨过睡了几年冰冷坚硬的寒玉床,乍睡着软滑温香的高床软枕,舒服的骨头都在呻吟。正享受时,忽然听到李莫愁的声音道:“店家,把这桶洗澡水搬到楼上我的房间。这木桶是新的?没人动过吧?”店小二巴结的声音传来:“当然,当然。您老的吩咐,我们怎敢不遵从?东街林家铺的老木匠的手艺,按照您老的嘱咐,昨天才做好的上好新桶……”
过不多久,两个店小二抬了一大通热腾腾的洗澡水上来了。还有一人在一边放了个舀水的瓜瓢。杨过躲在被子里,等他们刚退出去,就脱了个精光钻到了水中。那桶极高,直达杨过腰际。他舒舒服服的坐在热水中放好的小板凳上,被滚热的热水一烫,杨过只觉得浑身百脉都张了开。他想到:看来自己天生就是贱命!大冬天的,怎么自己这几天就没有想过洗个热水澡呢!
杨过在桶中快活,外面李莫愁跨步进了来,口中叨唠着:“凌波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着!还是陆无双这个贱婢懂得服侍人,可惜……”屋子中满是蒸汽,杨过又收敛了浑身的气息,她一时间没有发觉桶中有人。关了房门,她自顾自的脱衣。杨过原本准备叫住她的,但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报复的心思,又起了个古怪的念头,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老处女的身材保持的如何,于是他咽回了脱口欲出的呼唤,兴致勃勃的等着。
直等到李莫愁脱的只剩中衣了,杨过才嘻笑道:“师伯好兴致,是要和杨过共浴么?”他本想等她全脱guang了再出声,但终不愿刺激她过度。在他自己心中,觉得就算是身体给旁人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在这个时代,只怕会为之自杀的女子大有人在。李莫愁虽然跟他仇恨极深,他也感到了些许歉意和后悔。
李莫愁忽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从浴桶中传来,惊的魂飞天外。张嘴就要喊,又连忙伸手捂住。下意识的要发暗器杀了浴桶中男人,却忘记了自己接近于光着身子,那里能摸到随身的冰魄银针?她双掌挥动,凌厉的掌风刮散了屋中浓洌的蒸汽,正看见杨过的脑袋探出自己的浴桶,上面顶着热毛巾,一双眼睛乌黑贼亮。
杨过喝道:“师伯光着身子,准备给杨过搓背么?小子可不敢当啊!”李莫愁领悟过来,手忙脚乱地穿起她那华丽繁杂的道服。杨过且不管她,自顾自的搓洗。他这还是半个月来第一次洗澡,身上的积灰还当真不少。
李莫愁越是慌乱,越是穿的缓慢。事实上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衣,这个念头已经让她羞愤欲死。她只觉得杨过的一双眼睛似乎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这让她心中不知道发了多少个将他碎尸万段的誓言。其实杨过也只偶尔瞟了一两眼而已!
正是雨阴偏逢屋漏水,眼看李莫愁就要穿好她的道袍了,屋外传来了洪凌波急促压低的叫声:“杨过,快滚回到你自己屋子去。我师父回来了!”接着洪凌波慌忙一把推开了房门。其实门闩是插上了的,不过不太结识。房门忽然大开,外面除了洪凌波,还有一个跛足姑娘,和洪凌波相比微黑,但更俏丽,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被捆绑着。大概这就是陆无双了。
适才李莫愁压着辛苦抓到手的陆无双回到了客栈,正碰到天天都在客栈门口倚门相望的洪凌波。她便将陆无双交给洪凌波,命她好生看管,自己径自找寻店家,吩咐他们往楼上送水洗澡。洪凌波看到李莫愁,心惊胆颤之下,居然忘记了杨过睡在李莫愁的床上。等她押着陆无双走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顿时满头大汗,撂下师妹,拔腿往李莫愁房间跑去。陆无双情知自己跑不了,也很光棍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看见这种场面,张大了嘴巴,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场。
李莫愁面色狰狞,暴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两人慌忙应诺,向外跑去。李莫愁又大叫道:“滚回来,你们两个,给我杀了他!杀了他!”说完之后,径自取了拂尘,向杨过当头击来。她盛怒之下,用了全力,软软的拂尘丝被她内力一激,顿时有若铁丝一般。这一手内劲强过杨过不少。洪凌波自然随着师父,也抽出了长剑从一边夹击杨过。陆无双被绑着双手,在一边袖手旁观。
虽然杨过自忖竭尽全力,能勉强结下这两招,但是他有更省事的方法。等两个女人的攻击到了面前,杨过直接从桶中站了起来,****健壮的躯体上水珠滚落,气势逼人。他心中乐呵呵的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王霸之气?三个女人一起尖叫着转身。李莫愁虽扭过了头,但是拂尘去向不变,不过上面所附的内力却去了十之八九。杨过抬手一弹,两团小事物一个挡开了拂尘,另一个直击赤练仙子。李莫愁不敢回头,退后一步,接住了暗器。她叫道:“无耻!”。手上忽觉有异,她还没有用力,那暗器已经自行瓦解了——却是杨过从身上搓下来的泥灰。李莫愁只觉得顿时心中一阵恶寒,手指尖中毒似的麻木起来。
杨过呵呵笑道:“哪里。师伯如此看得起小侄,居然联手师姐一起向过儿进攻。过儿不站起来,岂不是显的没有礼貌。尊敬师长,过儿省得的。”他今日连连使赤练仙子吃憋,算是略微报了当日之仇,心情大好。知道三女不敢回头,他喜滋滋的跳出水桶,从容擦净了身体,然后穿上了放在一边的衣服。
三个女人听到杨过出水地声音,齐齐背着杨过向外多走了几步。宋代礼教之严,冠于前朝,亦不逊于后世。杨过这样坦然当众赤身露体,就是淫贼也决计作不出来。李莫愁颤声到:“凌波,拿剑上去杀了他!”洪凌波叫道:“但是……他没有穿衣服啊。”李莫愁怒:“师傅的话你敢不听?”洪凌波颤声到:“我,我也……打不过他!”
她说的是实话,但李莫愁只道杨过在古墓只学了四五年武功,功夫虽然不错,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跟随了自己十数年的大弟子。她只当洪凌波推脱,怒道:“难道我赤练仙子教出来的徒弟还没有我那贱人师妹教的好?快上,不然我杀了你。”
杨过听得她辱骂小龙女,不由气恼,怪笑道:“师伯为何这般轻贱自家师妹?我跟姑姑清清白白,天日可表。说起来,师伯如花似玉的娇躯当真好看的很,过儿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那么隐蔽的风光呢!过儿的大好身躯,今日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亮相,师伯很有眼福不是么?现在过儿思想着,我跟师伯似乎比我跟师父更‘亲近’啊!”杨过将一段亦真亦假的暧mei话说出来,只怕从此李莫愁不敢再说出那种侮辱姑姑的话了。
李莫愁怒发如狂。吼道:“动手,杀!”洪凌波无奈,只好转过身来向杨过进攻。杨过虽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兀自醉红了双颊。杨过运起全真的七星步法,游刃有余的在她长剑缝隙中闪躲。洪凌波连攻了几十剑,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刺到。她气喘吁吁的叫道:“师傅,他衣服已经穿好了,你来对付他吧!”
李莫愁和远处的陆无双都转过了身子,李莫愁早就恢复了冷静,一振拂尘,运足了功力就要对杨过痛下杀手。杨过跳到木痛那边,摆手嘻笑道:“两个打一个,这不公平!”李莫愁冷冷地道:“你这样的小淫贼,人人都可诛杀。”杨过仰头大笑了起来,道:“杀人万千的赤练仙子也和我说什么江湖公义么?莫非赤练仙子准备放弃大魔头这个颇有前途的行当,改行当大侠了?”李莫愁顿时青了脸皮。
杨过朝洪凌波道:“洪师姐评评理,师伯他老人家是不是太为过分?”洪凌波如何敢接口说话?杨过又朝门外的陆无双道:“陆师妹可肯仗义执言?”
陆无双平日里为苟活,不敢丝毫得罪李莫愁。现在认定了今日会死在师父手上,便放了开道:“这个女魔头什么人都杀。你评理也没有用。”她这样说话,已经算是数落李莫愁的不是,间接的帮杨过说话。在她看来,本来自己一个劲顺着师父的意思,认打认骂,李莫愁这么多年都没有对自己下手,这次也未毕会杀她。这句话说出来,原本能有的半分生望也随之而去了。她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看着李莫愁转过来的怨毒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