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三十一年的春天,在大秦丹州(就是奥得河以西,日德兰半岛和易北河以东地区)汉堡港,第六号码头是人山人海,人头涌动。
在人群中,一位身穿藏青色海军军官大衣,头戴海军三角帽的海军上校显得有点特别。在他的周围都是大秦普通百姓和身穿灰青色军服的陆军官兵,他们在这里迎接的是从四州岛撤回来的近卫军第二十师。
这位海军上校就是蒙思典。
一向是被家人在码头迎接惯了的蒙思典今天站在码头上觉得怎么也不自在,浑身觉得那里不舒服。
记得自己第一次出远航回来,父母和弟弟妹妹们到威海港码头迎接自己。当自己做为见习军官从“月季花”号护卫舰上跳下时,母亲第一个就认出自己来了,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抱在怀里,鼻涕眼泪粘了自己一身,仿佛自己丢失的心肝宝贝又找回来了一样。而一向在自己面前显得严肃无比的父亲也是双眼通红的。当时在众多的海军军官、水手们含笑的目光中,蒙思典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自己不过只是去了一趟雷州岛,又没有跟着远洋探险队去探险新大陆。
蒙思典松了松衣领,自己记得港口公告上说运输船队当港的时间是上午,但是自己也明白,具体是上午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这完全跟风向、风速和航道繁忙程度有关系。
蒙思典摸摸胸口的口袋,那里是刘惠平写给他最近的一封信,蒙思典把它放在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里,现在已经充满了自己体温。
整整一年了,自己和刘惠平的感情一直在升温。
从艾丁堡港一别后,自己在四个月里给刘惠平去了六十九封信,由于自己一直在北海上执行任务,必须通过到港了再通过通讯舰递送邮件,所以当这六十九封信到达刘惠平的手里时,已经积攒了一大把了。
刘惠平给自己回了二十二封信,最后说下个月她有一个礼拜的休息时间,邀请自己到约克城去逛逛。
自己当时站在舰舷边上看完这封信后,兴奋地差点就一头栽进大海里。他随船到了汉堡港后,立即向舰队指挥官请假。
通情达理的指挥官给了自己十天假期,自己马上就搭乘“海豚九号”通讯舰赶到了艾丁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约克城。
记得那是英州的秋天,在约克城外的北特伦特河边,自己和刘惠平在漫天飘落的树叶中缓缓地走着,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那一天自己记得刘惠平穿着一身灰青色的陆军军官服,挂着上校的军衔,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英姿飒爽。但是自己发现刘惠平总是偷偷地时不时地向自己瞄一眼,与自己偷偷瞄过的目光常常碰在一起,让这位功勋显著,参谋总部通报嘉奖的女上校脸上时时浮起一朵朵红晕,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和娇羞。
好容易自己想起来了在汉堡港海军俱乐部,几个海军军官学校同学为自己壮胆饯行时说过,追女孩子一定要牢记大将军陛下的战术思想,主动进攻,主动进攻,还是主动进攻。
自己当时壮了十几分钟的鼠胆,终于鼓足了勇气,慢慢地向刘惠平靠拢,然后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自己当时感觉她的手在自己满是汗水的手心里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反应了,然后一直和自己牵在一起。
自己和刘惠平不知在河边走了几个来回了,反正一直走到在旁边巡逻的士兵们都开始发笑,一直走到日落西山,满天晚霞。
自己必须要连夜赶回艾丁港,要不然就来不及搭载“白云十六号”通讯舰回汉堡港,就来不及回指挥部报到了。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而自己心爱的人却要继续赶赴前线,面对未测的危险,蒙思典心里就如同刀绞的一样。
“刘惠平上校,希望我们能再相会,相会在胜利的那一天。”蒙思典抓着刘惠平的双手,轻轻地说道。
刘惠平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约克城走去。
蒙思典突然大声说道:“惠平,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低着头的刘惠平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看着在夕阳下越来越远的美丽倩影,自己不由地大声地唱起大秦官兵最爱唱的情歌《顿河边上的姑娘》。
在歌声中,刘惠平突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在那一瞬间,自己感觉在这笑容中醉了,然后融化在这天地之间了。
从那天开始,自己和刘惠平的感情就飞跃到一个新的台阶,信中的言语也开始从公式化向废话形和肉麻形迅速迈进。今天是自己和她这一年中第二次见面,感情却已经不同于前两次了。
一阵拉扯的疼痛从脖子上传来,很快就惊醒了正在“思春”的蒙思典。他转头一看,一个被妈妈抱着怀里、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对自己颜色鲜艳的军衔肩章发生了兴趣,毫不客气地伸出小手,揪住自己的衣领,就是一顿狠扯。
抱着小女孩的年轻妈妈把目光从海面上转移过来了,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在对一位大秦海军上校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连忙把自己的女儿转移到另一边,并连声道歉。
蒙思典连忙说没关系,自己整理一下被小女孩扯乱的衣领。而年轻的妈妈已经指着银光鳞鳞的海面,对着女儿轻声地说着什么,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引开了。在东方的阳光下,母女俩望着远处的大海,期盼的目光在期待她们生命中最挚爱的亲人的出现。
看着旁边的这对母女,蒙思典笑了笑,这不知是这次回家部队的那位官兵的家属,赶到这里来迎接自己的亲人。
看到旁边这熟悉的情景,蒙思典一下子想起十几年前,母亲带着自己到建昌南去迎接回国的父亲。
那是呼罗珊战役结束之后,在大唐秦州就入了正青旗护旗军的父亲已经是一名准校了,跟随大将军陛下在吐火罗、呼罗珊、波斯,为着圣骑士高贵的鲜血大打了一场。
一年多,父亲一直在国外作战,只是断断续续寄来几封信。自己当时己经懂事了,记得当时母亲接到父亲的信,请教士念完以后(老一辈的大秦人,尤其是大秦女人,识字的还是少数。),眼睛总是是通红的。回到家里,把信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老一辈的大秦人由于人口数量的问题,常常是两家人合在一起,修几处房屋,然后一起建设自己的农场和牧场)念一遍,然后再把信整整齐齐地铺在床垫下。
好容易战争快结束了,出征的军队也快回国了,而且听说这次征讨收获不少。但是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断断续续有传令兵给录里其他几户人家送来了他们亲人的阵亡通知书。顿时,录里一片哭声震天,失去亲人的人家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旗里、盟里、录里的官员都来了。母亲当时也紧张不已,每天在农场干活的时候,听到路过的马蹄声就紧张不已。
最后,一个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母亲疯了似就向教堂跑去,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在后面拼命地追,但是很快就看不到母亲的背影了。自己孤身一人跑到教堂时,看到母亲跪在圣星像前(新教没有任何人物雕像,教徒只跪拜一个北极星像),放声痛哭,而旁边的教士和神父在旁边默默地站立着。
自己在那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录里那些邻居的痛苦气氛,不由地一边向母亲走去,一边也放声痛哭,仿佛失去人世间所有的支持一样。母亲一把抱住我,大声地说道:“你的父亲要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自己在泪水中觉得,这个世界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根据信上和旗里的通知所说,母亲带着自己,赶着马车来到了建昌南,京兆府的平定城,来迎接自己的父亲。
记得当时自己旁边也是站立着这么一对母女,年亲母亲的怀里抱着年幼的女孩。年轻母亲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的,而不知苦恼和忧愁的小女孩在妈妈怀里快乐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叫声。
听母亲说,这对年轻母女是和叔叔一个部队战友的家属,她们的亲人已经牺牲在了异国他乡,她们迎接的将只是一盒骨灰盒。
很快,前面的人群开始喧嚣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动静。不一会,一群身穿军服的军人冲进人群中。母亲抱住儿子,妻子抱住丈夫,儿女抱住父亲,自己当时记得现场充满了欢笑和泪水。
当父亲刚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时,母亲已经扑了上去。父亲马上用他宽阔的胸怀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和自己。自己听到母亲在父亲的肩膀上抽泣,而父亲在轻声的安慰着。
三人分开之后,母亲和父亲开始讲起话来,自己被母亲拉着手,却扭着头在旁边四处观看。
当看到那对年轻的母女时,自己仿佛被什么打中了一样。虽然年纪小,不知道那种场面的悲伤,但是自己却永远得记住了那一幕。
年轻的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她无力地站在欢喜快乐的人群中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在努力地寻找着,寻找着奇迹般的希望。她的嘴里叨叨有词,自己似乎听到了她念的是什么,她在轻声的向天主祷告着,乞求奇迹的出现。小女孩在年轻母亲的怀里,似乎感受到了那种气氛,或者又是觉得别人的父亲都回来了,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地开始大声哭起来。
年轻母亲终于知道奇迹将不会发生,她把正在痛哭的女儿抱的更紧了,她的头埋在女儿的小胳膊里,开始无声的流泪。
这时,自己看到父亲的长官,一个长胡子的伯伯,在自己叔叔和其它几个人的陪同下,护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来到那位年轻母亲的面前。
长胡子伯伯低声说了几句,自己就听到了年轻母亲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声,附近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说话,转过头来看着这一边。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在静静地倾听着年轻母亲的哭声,他们知道这对母女失去了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而且是唯一的东西。
这时,父亲望着这一对悲痛欲绝的母女,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很快如同谁下了命令一样,附近所有的回家军人都把他们的帽子摘了下来,在那一刻,自己在这一片安静肃穆的气氛里就立志要当一名大秦军人,因为自己在那一刻明白了,虽然死亡是如此痛苦,但是也如此的令人慷慨。做为一个男人,如果这样死去,比在老死在床榻上要好万倍。
第二天,父亲、母亲带着分到的一大车战利品,还有几个年轻强壮的波斯、呼罗珊女子,和同样是满载而归的叔叔一起回家了。听父亲说,那对年轻的母女分到的战利品更多,有官府把她们送回家去。听母亲说,官府过两年会给这个年轻的寡妇再找一个丈夫,不过母亲在感叹,不知将来那个继父会对小女孩怎么样。这时叔叔在旁边插了一句:“那是烈士的女儿,要是别人敢动一小指头,先别说旗里、盟里、和录里答不答应,就是我们这些往日的战友也不会轻饶了他。”
自己当时却一直在想着,失去的难道还能找回来吗?想不到自己那时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思考那么深奥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想明白。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码头上有人大喊道:“进港了,进港了。”蒙思典抬头看去,发现几艘巨大的运输舰正缓缓驶进港口。顿时大家情绪高涨,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但是做为一个海军舰长,蒙思典知道,这船起码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开始下人。
当刘惠平绽开着笑容出现在一片灰青色的人群时,蒙思典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不知在那篇书中看到的那句诗句:“待到春花灿烂时,她在丛中笑。”(我们可以肯定,这毫无疑问是刘大神棍无耻的剽窃而流行在大秦的。)
蒙思典连忙地加快两步,走上前去,站在刘惠平的身前,抓起了她的双手。
刘惠平的脸一下子变得晕红,如同那天北特伦特河边一样。蒙思典觉得一朵娇艳的牡丹在自己面前绽放,妩媚娇美的笑容占领了自己的全部视野和心灵世界,在这一刻,刘惠平就是蒙思典世界的唯一。
蒙思典觉得自己和刘惠平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旁边欢笑拥抱、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自己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蒙思典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骤然怒放,他不顾一切地一把抱住刘惠平,转了几圈。蒙思典感觉到刘惠平柔软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不一会儿,一双手犹豫地环抱着自己的腰。
“我爱你,惠平!”蒙思典如同在梦语一般,喃喃地说道。
“我也爱你。”刘惠平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叫一样在蒙思典耳边回响着,全然没有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了。
很快两人就计划好了,先到镇海去见蒙思典的父母亲人,然后赶到建昌,接受国王陛下对近卫军参战立功将士们的授勋,接着去拜会刘惠平的父母。
参加了四州岛战役的近卫军第二十、二十一师的立功官兵六十余人被侍卫官引到了王宫的一个大厅。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年轻军官和士兵们是异常兴奋,毕竟被国王陛下接见并授勋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就是那几个将军级别,跟随刘镇宇多年的老人们也是一脸的通红。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刘惠平和刘远平装出一副和别人一样的神情来,尽管他们在三、四岁时就已经把这个大厅当成捉迷藏的好地方了。
刘镇宇一一给这些激动万分的军官士兵们授予了金圣星勋章或银圣星勋章,包括直给自己眨眼睛的刘惠平和刘远平。
授勋完了后,在王宫的花园里,刘惠平和刘远平一边扶着刘镇宇的左右手慢慢地走着,一边吹嘘着自己在四州岛战争中“惊天动地、出生入死”的遭遇。刘镇宇一边点头,一边在肚子暗自发笑,吹吧,可劲地吹吧,就你们这骑着马在后面指挥的经历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吹。
在花园的小亭里坐好,刘镇宇开始问道了:“你们这次率领火枪步兵参加四州岛战役,有什么感想呀?”
刘惠平和刘远平早就知道父亲会来这一招考查自己。于是两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什么火枪威力巨大,穿透力极强,就是穿上大秦的板甲在有效射程里也是一枪一个,集中火力简直让那些土包子们目瞪口呆。还有火炮,集中使用,威力更加吓人。
“你们没有其它想法了吗?”刘镇宇边听边点头,最后问道。
刘惠平和刘远平对视一下,然后刘惠平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火枪对士兵体力的依赖远远小于弓箭。如果不是火枪射程太近,装弹时间太久,而且打上四、五十枪后,枪管就受不了了的话,火枪简直就是骑兵和冷兵器步兵的恶梦。”
“对,火枪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力的束缚,它完全利用了自然的力量,而不是利用自然的力量来助长人的力量。”
刘镇宇看了一眼两个子女,继续说道:“火枪才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如同冷兵器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充满了缺陷。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当有一天,火枪的有效射程达到了四、五百米,发射速度达到每分钟十发以上,甚至出现一种可以发射金属风暴的武器,你说这个世界会怎样?”
看着满脸诧异的刘惠平和刘远平,刘镇宇笑着说道:“当弓箭出现时,谁会想到它有铺天盖地这么大的威力,当古人用最原始的抛石机时,他们会想到这个极其简陋笨拙的武器会成为魔鬼的武器吗?”
刘惠平和刘远平慢慢从惊讶中恢复过后,刘惠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大秦将丧失一项最大的优势。”
刘镇宇点点头,暗自想道:“她终于明白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了。”
看着不解的刘远平,刘惠平解释道:“你说一个强弓手和火枪手谁更容易训练?”
刘远平想了想,说道:“一个强弓手需要从小训练,没有十年的长期训练,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强弓手。火枪手只要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训练三个月开枪,再训练上一年拼刺刀,就可以上战场接受考验了。”
说到这里刘远平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一旦火枪发展到这个程度,只要有足够的武器,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健康的成年人都会迅速成为士兵,那时一旦全民皆兵,我大秦单兵素质高的优势不但体现不了,反而会因为人口数量的劣势而吃亏。”
“的确是这样,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主要拼的不单单是人口数量了,而是科技了。而科技的迅速发展,那么战争的成本又会迅速提高,那么国家的经济实力又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了。”
刘惠平和刘远平点点头,他们明白自己手下的火枪兵的成本是如何高了,光是那精工打造的枪支都抵得上普通士兵的好几套装备了。
父子三人聊得越来越来劲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高声叫着“爸爸”从远处跑来。
刘镇宇闻声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抱住扑进怀里的小男孩。
“叫大姐,快点叫,不然不给你好东西吃。”刘惠平诈唬地叫着。刘镇宇怀里的男孩转着咕碌的黑眼珠,咬着手指头,终于经不住诱惑,奶声奶气的叫道:“大姐!”
刘惠平如同变魔术一般,右手展现出一支建昌街头常见的糖葫芦。小男孩立即拍着手向刘惠平扑去。
“兴平,不要淘气。”跟着走进了一名三十余的少妇说道。
“三妈好!”刘惠平和刘远平连忙躬身叫道。
明珠王妃从刘镇宇怀里抱过正在啃糖葫芦的刘兴平,刘镇宇最小的儿子,“有没有谢谢大姐呀?”看到刘兴平对糖葫芦以外的东西,包括自己母亲的说话毫不在意,众人不由都笑起来了。
抱着刘兴平坐下来的明珠王妃对刘镇宇说道:“陛下,听宛儿姐姐说,明天惠平要带个人来见你。”
刘镇宇一愣,“带谁来见我?”
“你未来的女婿呀!”
刘镇宇一下恍然大悟,看着害羞的刘惠平,眼睛慢慢地沉迷起来:“时间真快呀。”
当蒙思典被刘惠平带着从自己心目中的圣地,王宫的侧门走进去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爱人的父亲是谁了?
激动不安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蒙思典在暗暗地说道自己,祖籍谭州圣地,姓刘,居住在建昌,这已经非常的明显了,只是自己以前被爱情迷昏了头,忘记了这一切。不过也是爱情的魔力,让蒙思典鼓足了勇气,被刘惠平拉着手,去面对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到了王宫后面的草坪里,蒙思典看到了王后和两名王妃,还有刘惠平的弟弟妹妹好几个人,他们在忙碌地安排着一场丰盛的野餐。
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转过来,蒙思典马上立正,如同接受自己最尊敬的首长的检阅。
刘镇宇微笑着拍拍像标枪一样站立的蒙思典的肩膀,朗声说道:“不要紧张,我现在只是刘惠平的父亲。”
同是海军军官和舰长的刘顺平走过来,搂着蒙思典的肩膀,把他带到正在害羞站在一边的刘惠平的身边。
在几个弟弟妹妹的鼓动和笑声中,蒙思典胆子越来越大,几乎都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开始对着刘惠平唱起情歌来,引起刘远平和刘顺平一伙人的哄笑。
望着快乐的子女,这些年轻人,刘镇宇不由地笑起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心爱的爱人和亲人,对于他们来说,他就是天下无双,世界上什么东西也抵不上他了。”
在法兰克南部的图伦克亚城,正在组织军队进攻伦巴德王国的法兰克王国查理国王听到了大秦正在为三位公主和王子刘惠平、刘远平、刘顺平殿下举行盛大的婚礼。沉思不语的查理国王骑上了自己的白马,在自己的宫廷侍卫官安塞姆伯爵和几十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城外的帕多卡高地。
查理国王骑着马,孤身一人在高地顶上徘徊着,在夕阳下,显得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仿佛一个丢失最心爱东西的失落者。他时时抬起头来仰望着东边的天空,那里已经陷入了黑夜中。
“国王陛下,我们回去吧。”深知一切的安塞姆伯爵策马来到查理国王的身边,轻声地说道。
查理国王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安塞姆伯爵,一股浓浓的无奈和忧伤笼罩了安塞姆伯爵。
“陛下,你依然不能忘记吗?”安塞姆伯爵轻声问道。
“是的,自从那一年第一次看到她以后的数年间,我以为忘记了,但是当我再次在建昌看见她时,我却发现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她了。”查理国王无力地说道。
“陛下……,”安塞姆伯爵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我知道。以前王先生给我讲了一个汉语的成语,天下无双。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查理国王轻声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安塞姆伯爵知道暂时劝不住查理国王,也就沉默着听着查理国王的表白。
“天下无双,就是你最心爱的东西,虽然你可能永远得不到它,或者永远失去了它,但是它在心目中永远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陛下,在你心目中,天下无双不只一样呀。”安塞姆伯爵眨着眼睛说道。
看着查理国王惊奇的眼神,安塞姆伯爵用手指着身后的远处山河说道:“陛下,你看你身后的法兰克,它在你心目中难道不也是天下无双的吗?”
查理国王望着沐浴在黄昏中的法兰克,不由站立了许久,最后一扬手,对安塞姆伯爵等众人说道:“走!”
数十骑在越来越远的马蹄声中,迅速消失在法兰克的原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