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绕了半圈，在一较矮的墙墩处爬了进去，由于体型肥胖，匍匐墙墩许久才从上面跳下，摸索着前行，他必须要找到郑婵月的闺房，落实清楚一些问题。

修己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住有官学多名讲师，以及教授学正等人。华安穿插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了一条幽径。郑教授居所位于修己楼中央，华安仅来过一次，就是今天上午。虽然有印象，但这会儿天地昏暗，方位又不尽相同，倒有些搞不清方向了，不由迟疑地站在路中央观望。

“什么人？”忽然，一声叫喝传来。

华安凛然一惊，吓了一跳，忙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黑影从路的另一端窜出，朝他急步走来。华安正要逃跑，转念一想，如果逃了，那人叫喊起来，后果势必更惨，遂停留原地等着那人。

那人走到半途，惊讶地咦了一声，边走边疑问道：“你是华斋长？”

华安吃了一惊，这声音像是贾戴，忙道：“你是贾戴吗？”

那人忙道：“我是贾戴，华斋长，你这么晚来修己楼作甚？”路面太黑，贾戴知道是华安后，不敢走的太急，缓步到了华安身前，道：“来找教授么？”

华安松了口气，顿喜道：“是啊，你知道郑教授的屋子是哪座吗？”

贾戴惊疑的咦了一声，指着前方说道：“郑教授的屋子在中央呢，这里是后院，我家便在后院之旁，两地相隔一方，差远了。”

“呃，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翻墙进来的，天昏地暗，迷失了方向。”华安嘿嘿一笑，拍了拍肚子，湿凉湿凉的感觉，可能是翻墙时沾到了某处。

“翻墙进来？”贾戴吃惊道。

华安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叫，我要去教授那里，你带我去。”

贾戴吓了一跳，忙把华安的肥手支开，低沉道：“你可知道，未经允许，不得擅进修己楼也是斋规中的一条，若被教授晓得了，如何是好？”

华安一愣，猛抽口气，轻笑道：“没事，尽量躲开教授就可以了。再说了，他又不知道我有没经过允许。”

“躲开教授？”贾戴茫然道，“你不是去找教授么，怎么又要躲开教授？嗯……”

正说着，一个巡夜斋仆挑着灯笼向此处走来，他听见这边有动静便急走来，叫道：“谁人在此闲逛？”听他苍老的声音，年纪比较大了。

华安吃了一惊，贾戴慌忙转身应允道：“福伯，是我，贾戴！”

福伯挑着灯笼走近二人，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目，于是提起灯笼在他二人面前晃了晃，道：“哦，贾公子呀，这位是？”

“呃，他是我四斋同窗，应邀去我家用膳的，随便走走就准备回舍房了。”贾戴介绍道。

华安学着贾戴道：“呵呵，福伯好！”

福伯呵呵笑了起来：“两位公子可别闲逛太晚了，路黑，容易磕磕绊绊的。既如此，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挑着灯笼继续巡查。贾戴看着远去的福伯道：“福伯虽然上了年纪，不过身子却硬朗的很呢。他在学里干了几十年啦，众人对他都很尊敬。”

“刚才吓我一跳。”华安看着越来越小的灯笼抚平心跳道。

贾戴问道：“对了，你去教授那想干什么？”

华安道：“耳朵凑过来，你可别说出去！”贾戴惊疑地探过头去，华安低道：“我要去见郑小姐。”

“郑小姐？”贾戴惊叫道，“你疯了？”

“嘘……小声点。”

看了看周围，担心被人撞见，二人躲进旁侧的小树林里，贾戴忙道：“你可知道，郑小姐后天便要参加采选，这两天，郑教授可是让她一天到晚呆在房里，寸步不得离开。若与外界男子接触，可就染了她的清白，名声就不好了。”

“那又如何？”

贾戴瞪道：“如此便坏了郑小姐的前程！若被教授撞见，更是了不得，不死也得去层皮呀……等等，你去见郑小姐做什么？该不会是你——”

“怎么，不行吗？”华安冷笑道。

贾戴叫苦连天，拍了拍大腿，怎的就遇上这么个人呢，急道：“我说我的华兄哎，非是我打击你，你跟郑小姐绝无可能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况且她后天采选，你好歹也让她安心去不是？”

华安沉吟片刻，贾戴以为他听从劝告，又道：“华兄，您就好好想想，郑小姐可是官学公认的才女，闭月羞花不说，又极是聪慧，她的学识只在你我之上，恐怕只有萧让等人才有一比，若当选不上便是没有天理了。前方是一条平坦大道，你说咱们有可能吗？”

华安淡然一笑，道：“是兄弟的，一句话，你帮不帮忙？”

“呃……”贾戴一愣，顿时有狠狠撞墙的冲动，苦笑道：“说到这份上，你仍执迷不悟……罢了，要我如何帮你？”

华安喜欢郑婵月，而郑婵月也不想采选，只为此，华安便可为郑婵月做任何事情。华安点了点头，道：“你带我去郑教授的家，然后帮我把风。”

贾戴叫苦不迭，犹豫了下，终了叹了口气：“行，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若然教授发现，跟我可没干系。”

华安感激地催促道：“当然了，快走吧！”

贾戴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前引路。修己楼羊肠小径极多，两人在黑灯瞎火中滚爬了挺长一段路，终于潜伏到郑教授院外。二人藏在院外篱笆丛里，只露出个脑袋。

“华斋长，便是这里了？”贾戴轻声道。

华安极目张去，没错，是下午来的地方。华安抿抿嘴，低道：“我们从后边绕过去，然后悄悄潜入其中。”

“啊，我也要去？”贾戴似乎极不甘愿。

“你不进去，怎么放风啊，是兄弟的，一句话，去不去？”

“你……行，去便去吧，当你兄弟原来这般痛苦。”贾戴无奈地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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