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鹏呼哧着粗气,一手搭着华安的肩膀:“好在我见情况不妙,跑得及时,否则便要被教授处罚了。”
“被教授处罚?什么意思?”华安云里雾里的。
公孙鹏摇了摇头,吐了会儿气,才道:“谁知道呢,教授今日好是古怪,我和诸位同窗在校场练武,忽见教授怒匆匆地从石林走出,二话不说,便要我们蹲半个时辰马步,你说冤与不冤?亏得我在角落,跑得及时,偷偷闪了回来。”
“半个时辰,那是不都上课了吗?”华安疑惑道。
“就是呀,好生邪门儿!”公孙鹏坐到石椅上,拍打着小腿肚。
这时,两个同斋书生朝他们并肩走来,其中一人笑道:“华斋长和公孙兄有所不知,郑教授因为前天官学大败,昨日又得到消息,教授千金郑小姐被取消了采选保荐资格,落选了!”
“郑小姐落选?!”华安和公孙鹏大吃一惊,尤其是华安,他曾亲临采选现场,郑婵月美貌绝对首屈一指,怎么可能落选?况且郑婵月是保荐的秀女,就算不是济州桂冠,也只等将来赴京,再由皇宫专派采花使的太监复选才能判定是否过关。
华安虽然错愕,却难以抑制内心激动,急问道:“郑小姐怎么会落选?”
公孙鹏一脸不信的神色,啐道:“真是荒诞,定是你们道听途说的吧?郑小姐何许人也,绝对不可能落选。”
那人却也不恼,叹道:“我起初也是不信,可是经过了斋仆证实,教授正是因为这件事发的火呢!”说罢便和同伴走开了。
“华斋长,你相信么?”公孙鹏满脸狐疑。
不管真假与否,华安都希望是真的,他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道毕,迅速朝舍房跑去,只留公孙鹏一人在花园里,猛地吸了口气,兀自嘀咕了句:“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郑婵月落选,官学里头越传越盛,经多方证实,确有此事,是高太尉颁下的命令,听说是照皇上旨意办的。皇上旨意?众人更是纳闷,皇上远在开封,如何下旨?但高太尉已经下令,众人不敢违命,也就这般传着。
华安闻得声讯大喜过望,如逢年过节一般高兴,只是对郑婵月落选一事仍存疑惑。
傍晚时分,华安倚着窗户,寻思着如何联系郑婵月,突见贾戴风尘仆仆赶来,笑道:“找我有事么?”
贾戴见华安靠着窗户,忙进了屋子,开口便低声问道:“华兄,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跟我说实话,郑小姐落选,可是你在暗中操纵?”
“我暗中操纵?”华安讶笑道,“你也不想想,我有这能耐吗?”
贾戴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华安一眼:“不是你?”又道:“其实是郑小姐托我找你的,云儿没办法走出修己楼,只好叫我捎话了。”
华安顿喜,忙道:“捎了什么话?”
贾戴道:“郑小姐她说谢谢你!”
华安一愣,顿时知道贾戴必定是凭这句话推测自己暗里收买了采选官员,故有此前的问话。他摇了摇头道:“虽然我曾试图阻止过,但没成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郑小姐落选一事。”
贾戴叹了口气,耸耸肩道:“无所谓了。不过我们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了,最近郑教授异常生气,但凡他看不顺眼的人,都得大难临头。前天我们惨败巨野书院手下,教授千金又采选落选,可谓是雪上加霜。更加致命的是,郑小姐保荐名额去除之后,取代她的竟是巨野书院院长的千金,如此一来,教授火气更大了。所以呀,不是我说话带刺,教授特看你不顺眼,这几日你最好不要触到教授霉头,否则后悔莫及。”
华安深深地吸了口气,临时打消了接触郑婵月的打算,轻笑道:“谢谢你。”
贾戴顿了顿,欲言又止,掏出一张纸条,说道:“郑小姐叫你今晚戌时两刻去找她,到时你在后门轻声敲击三下,云儿在门后便会开了。”
“真的?”华安忙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月儿盼华公子准时赴约”字样,登时心里扑扑直跳,“她还有没说其他的?”
贾戴耸了耸肩,莞尔道:“华兄,我又不是你二人的传话使,我怎知道。”说到这里,他略感怆然地苦笑一下,道:“望你莫要辜负月儿的一番心意,看的出来,她确实是喜欢你的。”
“你——”华安刚说了开头,贾戴推了下华安的肩膀,笑道:“华兄,坦白跟你说吧,此前我贾戴是瞧你不起的,也不知月儿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不过,我相信月儿的眼光,嘿嘿,小心点!”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对着华安。华安怔然许久,苦笑了番,再次打消了一个想法:叫贾戴帮忙带路。忽听四宝叫道:“公子,贾公子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担心教授处罚吧!”华安笑道。
四宝虽然怀疑华安的话,却也没有刨根问底,道:“公子晚上真的要去修己楼找郑小姐么?”
“你说呢?”华安淡笑了下,紧紧捏着那张纸条。
四宝略一思索,不无担忧道:“适才贾公子也说了,让您小心郑教授,四宝认为,还是过一段日子再去也不迟,那时教授的气正好也消了。”
华安笑了笑,沉默不语。
当听得更夫报了戌时,即是晚上一更,华安出了舍房。此时是现代的十九点,时候并不晚。华安特意从石林经过,那儿仍有不少书生聚集一处闲扯。他便远远绕开,找到上回较矮的墙墩处。或许是有经验了,这次翻墙很顺利,脚掌及地,下蹲身子缓冲了冲力。
看了看四周,心怀惴惴地穿过小树林,来到了郑教授宅子后门。确定无人路过,举起手在后门“咚咚咚”轻轻叩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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