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急切的神色,廖化不禁想自己选择对了,这样的人绝不会长久处在张绣之下,不久定可取而代之。当下急忙说道:“此人常山真定出身,姓赵名云,字子龙。昨日从狼口峪经过,正无处投奔,今日往东北方向走了。”
“莫非就是公孙瓒手下大将赵云?从河北文丑手中救走公孙瓒的那一个?”刘安大惊问道。
“正是。”廖化答道,“月前,公孙瓒为袁绍所杀,势力败亡,赵云无处可奔,故流落到了江湖。”
“这么说,袁绍和曹操交战已经迫在眉睫了。”刘安叹道,“希望廖将军和我走一趟,看一看赵云,请他到山陵县城歇歇脚也是好的。”
廖化听得前句,心中正在惊疑:袁绍和曹操目前正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怎么会打仗?况且,前些日子,徐州刘备遣人往河北请求袁绍发兵相救,袁绍都没有答应。怎么会呢?但天下怎能有二主?这就如一山容纳不下两只老虎一样,想到这里,对刘安的见识也是佩服,听到刘安的后句,忙恭敬得答道:“属下自当效劳。”
由于从狼口峪朝东北走不远的距离就是曹操地界,刘安这时心急,忙和廖化换了套百姓衣服,就往东北而去。王云平等本想阻拦,但看刘安意志坚决,就没有出口,而是带队回了山陵城。
一路打探,询问银盔银甲骑白马的人,慢慢进入了曹操地界。一路没有好好休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刘安终于确定了追的那人正在前面野村小店中休息,忙满心欢喜的赶马飞奔而去。到了那挑着“酒”字旗的小店,刘安跳下了马,栓住马,理了理衣襟,正了正巾冠,抑制住了心里涌起的莫名的激动心情,才带廖化走了进去。
刘安迈步走进店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靠在窗前,尚有一副杯筷还未收拾,显是刚用过不久。刘安忙问店主,得知那人刚刚离开。刘安谢过店主,转身出了酒店,解了马匹,纵身上马,便望前赶。刚转过小村,便望见前面一人,银盔银甲,身材极是雄壮,远过张绣,正牵马而走。廖化却已大声地喊了起来:“前面可是赵将军?请稍等片刻。”
那人显是听到了喊声,转过身,停了下来。到了近前,廖化看那人面容颇有男儿汉本色,正是前日经过狼口峪的赵云!
“原来是元俭。不知有何事?”赵云待刘安和廖化奔到近前,叫着廖化的字(廖化,字元俭),道。
“山陵县刘安见过赵将军。”刘安下了马,整了衣袖,正过头巾,深施一礼才道。
山陵县刘安,听说过这么个人,似乎就是山陵县的县令,也听得很得山陵人称赞,赵云想到,山陵县是张绣管辖,莫非这个人受张绣派遣而来?张绣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猛将,却称不上什么有见识的君主,他追我干什么?想到这里,赵云看了看眼前的刘安,见他年纪虽轻,却除此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再看看廖化,觉得他多了几分拘束,不由的又看了看刘安。赵云发现刘安眼角已略带血丝,身上挂满了灰尘,不经意却露出了疲惫神态,显是追赶自己甚急所致。昨日相别,廖化仍在狼口峪落草,现在却同山陵县的县令一道来此,难道昨日廖化已经投靠了张绣?赵云心中虽然不断盘算,手上嘴上却一点也没见慢,也对刘安回了礼,道:“不敢将军称号,赵云不过一个落魄的人。”接着看了看刘安,又看了看廖化,问,“元俭追我有什么事?”
“我家大人听说将军正漂泊江湖,无处安身,特意来请将军到山陵县歇歇脚。”廖化对刘安恭敬一礼,见刘安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对赵云也恭敬施礼道。
“麻烦廖将军和刘大人回复张将军,就说赵云一个败军之将,不值得挂念,况且正欲东游,日后若有闲暇,再拜见张将军。”昨日听廖化谈吐,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怎么会今日投到张绣帐下呢,心里这样想,口里对廖化的称呼也就变了,赵云道。
“赵将军不要误会,我口中大人并非张绣将军。”廖化听到赵云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也没着恼,笑道,“昨日赵将军过去后,不久刘大人率兵来到狼口峪,轻松击溃了我的防御阵势,由此,真心归降了刘大人。刘大人听说赵将军恰好经过,因此连夜赶路,前来邀请赵将军到山陵县衙暂歇。”
廖化这话说得明白,我归降得并不是张绣,而是眼前的这个人,这让赵云不由的惊奇,又重新打量起刘安。
“廖将军,此话万万不可说。”却听得刘安轻责道,“我不过是张将军下的一个县令。这话若让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惹下滔天大祸?”刘安虽然对廖化归降自己忠于自己高兴,听到这话,仍忍不住轻责。
廖化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赵云仔细打量起刘安来,却发觉刘安身上隐隐有一种气质,是一种宽容天下的气质。这种气质,败亡的公孙瓒身上就没有,想起来,也只有那败亡不知所踪的刘备身上才见过。赵云不由想到,我赵云一身武艺,奔走天下,为的就是扶持名主,然后成就功名,为此,我走遍黄河上下,先投了袁绍,可惜,袁绍并非用人之人,用的却是名,不是立事的人,然后离开了袁绍,又投了公孙瓒,但是,公孙瓒不纳忠言,又没眼光见识,自取败亡,使我流落到了江湖,我在公孙瓒帐下,见过了刘备,那刘备确实是志高才雄,心机深沉,是一代枭雄,然而心机深沉过头,就过于做作,有时就显得迂腐,就因为这,会使很多事情变得不可预测,想到这里,赵云又想到,当初我在公孙瓒帐下,和他相处的那一段时间,若他有一句话让我留在徐州,或是做个动作稍微表示,我回到公孙瓒处也立即辞别公孙瓒投奔他,然而,他虽然有心,却碍于名声,终于没有任何表示,若是自己前去投靠,定然让他心中有了介惕,后来,刘备被陶谦三让徐州,才领了徐州牧,世人都称他厚道,其实,这却失去了宝贵的时间,若他早领徐州牧,即使不能够北上抑制曹操,也可南图西下,哪里会有今日,我也有了投奔之处。想到这里,赵云不由得看了看眼前的刘安。
“目下,河北袁绍吞并了公孙将军,平定了腹心祸患,必将进图曹操。然而,曹操濮阳灭了吕布,寿春铲掉袁术,徐州平了刘备,同样,也没有了后顾忧虑,必将进图河北。一场大战,势不可免。宛城虽小,却最靠近曹操心腹许昌,当袁曹战起,我等劝张绣将军兴兵,那时,宛城兵虽少,然而曹操为抵抗河北强大的袁绍,必定将绝大多数的兵马调走,正可进图许昌。车骑张将军虽然勇猛过人,而曹操必定预备下人马对付张将军,那时,定然是独木难支,若得将军襄助,定可一击成功。兴复汉室,流芳千百年,就在此时。刘安知道将军大才,还望将军不要嫌弃刘安官小位卑,请将军留下吧。”说到这,刘安“扑通”一声跪到了赵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