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安来到城下开始转起,张卫就在城墙上一直盯着刘安,到这时,终于发现刘安进了自己的弓箭范围——刘安所站的地方虽然离褒中城墙还远一点,普通弓箭手是没有这个力量,劲力再稍强一点的,就是射到对方,箭已到最后,也造不成伤害了,可是,对张卫自己来说,他长年练箭,手上劲力超群,刘安这几步一走,正好进入了他的伤害范围。张卫见刘安同身边的两个文士装扮的人指指点点,显然没大在意自己的安危,而靠刘安最近的那个武将打扮的人四处乱瞅,却警惕得很,当看到那个武将脸转到其它地方的时候,张卫毫不犹豫,立即弯弓搭箭,望刘安的脸上射了过去。张卫看得很清楚,随着那一支箭,倒下了两个人,一个就是刘安,另一个就是戒备的那个武将,虽然在箭射过去的一刹那,视线被那个武将从马上窜起正好挡住了,没看见箭支射到刘安的脸上的那个点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箭绝对没有落到地上,没走空,再后来,刘安周围的卫士围了起来,拿起盾牌等护住了刘安,迅速撤往营中,虽然被人挡住了看不到伤势,但刘安自从倒地后没有起身这一点还是明眼人看得很清楚。想来,刘安就是没死,也要去了九成命,这让张卫打心眼里高兴。
正要走下城墙,张卫碰上了来换防的阎圃。张卫对阎圃是极为尊敬。他知道,在这汉中,没了自己兄弟,汉中还依然是汉中,可若是没了阎圃,这汉中郡只怕立时就有很多事情处理不过来了,这阎圃在自己兄弟手下为官,凭他的才干,无论到哪里,只怕都可以弄个响当当的官干干,那是屈了才了,可是,自从张鲁稍微对他有点尊敬,稍微提拔了他,阎圃就对自己这张氏一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郡中事务费尽了心血。相对比杨松来说,阎圃更重实干,象这守卫褒中城,他每次都是早来后走,尽心尽力,并不象杨松一样每说一句话都正好打在了张鲁的心底,讨张鲁欢喜,这就让张卫更对阎圃佩服。看到阎圃沿着台阶走了上来,张卫忙迎了上去,亲热地道:“阎大人,还不到您换防的时候呢,在下面歇一会再上来也不晚。”
“张将军,这对面的刘安心计深沉,令人难以捉摸,现在汉中军马大部分都集结在了这褒中,若这一次再输,汉中可就要完了。将军可要多加小心啊。”见过了礼,看了看张卫,见他脸上满是笑容,这在刘安到达城下以来是从没有过的事,阎圃不由问道,“张将军,莫非有了破敌的良策?”
“刘安这次是赢不了了。就在刚刚,刘安带领手下来城下察探形势,却不知道我臂力稍强,走得离城墙太近,被我瞅准机会一箭射中了头部,现在他们才刚逃回营里去,就算他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只怕也保不住一条。我本想再射他身边的人,但卫士涌上来护住了,就再没出手。”张卫笑了笑,道,“我汉中这场仗赢定了。”
对张卫的话,阎圃自然深信不疑,心里不由感到高兴。真没想到,双方兵将都云集在这褒中城,一场惨烈的厮杀已在所难免,却被一支小小的箭支了结了。阎圃对张卫刚才没能够抓住机会率领将士出击感到可惜——刚才,刘安重伤,大营里肯定是一片慌乱,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营里,只怕已经戒备上来了,再明目张胆地冲击只怕也没什么好的结果。
“应当派个人去刘安营里打听打听刘安的伤势到底如何,是已经死了还是没死,我们要有个确切的消息。”阎圃看了看张卫,道,“若是刘安已死,刘安没有后嗣,无论我们和城下的军马打不打仗,雍州定然混乱,从此我汉中再无忧虑。”说到这里,停了停,又道,“若刘安没死,想来,既然是重伤,他也不敢现在就立刻撤走,如果大兵撤回到长安,等刘安一旦伤好,立刻就会卷土重来,所以,我军不如一劳永逸,夜间偷袭,再加上敌人现在军心混乱,定可一举成功。若不趁此机会除掉刘安,只怕我们汉中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张卫深以为然,一方面立刻派小卒混入刘安军营打听刘安的确切消息,另一方面吩咐部下将士做好厮杀准备——无论刘安是死还是没死,只要赢了这场仗,无论是谁占据雍州,都无力再行征讨汉中。为了以防万一,张卫采纳了阎圃的建议,把将士分为三部分,少部分由阎圃带领守城,一部分由部下杨柏带领接应自己,最重要的部分则由自己带领夜间攻击刘安营寨——无论刘安还是刘安的部下戒备有多强,也无论他们预料到自己劫营没有,只要自己用强兵冲开一个缺口,那刘安军马人心本已慌乱,定然会立刻溃不成军,这仗自己就赢了。想到这里,张卫不由又想,再说了即使他们料到要劫营,可是自己有接应,那又怕什么?
派出去探听的小卒顺利得混入了刘安营寨,又顺利得返了回来,阎圃对他再三询问他混入刘安军营后的打探情况的经过,才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刘安并没有死,而是重伤,现在正在昏迷中,军中现在也没有头脑,一切都是几个主要人物说了算,也加强了戒备,准备等刘安清醒过来后撤往长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散关被刘安设下圈套从而丢了散关,阎圃每每想起,便心有余悸,但是,刘安不死,永远都是汉中最大的祸患,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对自己是绝好的机会,对敌人来说,也是机会啊,这要一败,完的可就是汉中整个郡,不仔细怎么能行?张卫虽然对阎圃的细心不以为然,以为阎圃这样做,完全是多余,但还是尊重阎圃——刘安肯定是中了自己的箭,射到头部,你想想,虽然远点,可是在自己的力量伤害范围之内,怎么可能会不重伤?部下将士又怎么会预料到自己要劫营?就算预料到了,只怕自己一喊,他们还不是如鸟兽散?万事俱备,这场争斗十拿十稳的要取胜,又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