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安已经走远了,韩嵩还是摸着刘安亲自送出的这份柬贴久久不能平静。他万没想到的是,刘安此来就是为了向他送出这一份柬贴,其实,以刘安的身份,大可以让人送过来,谁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刘安竟然自己送了过来。想着刘安来到的一言一行,韩嵩眼前不禁有点模糊起来,他判断不清这刘安是真性情如此,还是故意如此,心里不由上了一种感觉,仿佛刘安的背影中竟然看到了曹操的形象——一个奸诈、狡猾、附带有雄心壮志而又令人捉摸不到的人物。韩嵩不禁自问,这刘安真的有这么老成吗,还是自己的多疑造成了形象的叠交?他犹豫不定。
到了时间,韩嵩换上新装,来到刘安的府第门前,却看到刘安站在那里早已等候,不由心里一阵感动——看来外面传说的刘安尊贤爱士是真的。韩嵩忙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韩大人,真的没让刘安白等一场,刘安心中是高兴万分。”刘安也迎着韩嵩走了上来,拉着韩嵩的手,让他免去了礼仪,一块进了府邸里。
进入客厅,韩嵩转眼一看,只见里面甚是宽敞,已经坐满了人,只有自己来得最晚了。韩嵩再看周围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徐庶。他不单认识徐庶,还和徐庶在刘表手下共事,后来听说他辞去官职游学去了,再后来听说到了刘安手下,并且当上了军师,他知道徐庶的才能,那是自己很难相比的。看到徐庶,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君不贤,则臣投外国。由刘安介绍过,韩嵩这才知道在座的除了徐庶、陈震,从荆州来的还有李严和霍峻,看着面前他们的笑脸,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这些人都在荆州,那又怎么样?随即韩嵩立即又确定了,即使他们在荆州,也不会受到如此重用——徐庶、李严在荆州的时间还少吗?
韩嵩打量四座。从上位到下,文官依次为徐庶、法正、钟繇、崔琰、司马孚、陈震、司马懿、张既、张鲁等人,武将依次为陈到、孙礼、李严、杨昂、王平等人,这一个一个的人,都令韩嵩吃惊。他实在想不到,短短四年的时间,刘安竟然会发展的如此快。司马兄弟,韩嵩是早已闻名,再看看眼前的司马兄弟,他更感觉到刘安的实力是深不可测。看这司马懿,从来没听说刘安手下有这一号人物,可见是才来到长安没几天,却在别驾位子上,还能够出席这宴会——这不是他的功名,而是他尚未展现出来的能力。再看司马懿,发现司马懿正手捻着短短的胡须微笑着看向自己,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韩嵩顿时觉得自己就如同地上的小鸡被天上的老鹰盯住了一样,无所遁形。这是韩嵩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是在刘安眼下,就是在那许昌的曹操眼下,也没有这种感觉,心中不由自生惴惴之意。韩嵩不由再朝坐在主位上的刘安看去,却惊奇的发现,此时同样面带微笑的刘安和气中却隐隐透出一种霸气,这霸气正压着厅堂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那司马懿,这股霸气还让韩嵩心中的躁动平定了下来。韩嵩还发现,尽管穿着恬淡自然的衣服,可是刘安往这中间一坐,已经稳稳压住了在座的任何一个人,仿佛这中间的座位就是为刘安而生的,不由心下赞叹——这司马懿,投到刘安手下,任是有通天才能,只怕也是一辈子翻不了身,他就是为刘安而生的鹰犬,一只上好的鹰犬。
来之前,韩嵩早就对刘安的手下文官武将作了相当的了解,但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刘安的理解完全还处在表皮上,用“贤才归之若河流之入大海”这句话来形容,是一点也不过分,也难怪刘安敢下决心离开雍州——徐庶、法正、崔琰、孙礼、司马懿,这些人,只怕任挑出一个人来都会守得住长安。韩嵩对徐庶、法正、崔琰、孙礼的才能多有了解,对司马懿虽然不清楚,看他的座位却也知道这个人会远远的超过司马孚,甚至是法正。
韩嵩看到眼前的人,不由想到蒯越对刘安的评价,觉得蒯越的评价却也不甚恰当——如果把刘安和剑进行比较,和刘安在一起,你会感到一团和气,似乎看不到他的英雄气息,仿佛就是一把赏玩的剑,然而,当你离开后,仔细体会,却发现这刘安正如一把宝剑,随时都会让人感到剑的锋利。韩嵩问起蒯越第二次见到刘安的感觉,蒯越的说法是这宝剑似乎正收藏在剑鞘中,不抽出来展示,这把剑将和普通的剑一样,已经削去了那种英雄气息的嚣张,极为不容易引人注意,却是更适合于拼杀、搏击的剑。再看到眼前的刘安,韩嵩不由产生了一种感觉,这刘安就如一把无影宝剑,让你看不到他的剑的一切,但剑一出,却可以随时要人性命,是一把无敌的剑——也许,这就是刘安这几年来的变化,正变得和剑一样,让人只能够臣服。
自然之中,韩嵩便感觉到,这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围绕着坐在主位上的刘安,仿佛是群星拱着月亮,任星星有多么耀眼,他终究也只能是星星,只能陪伴着月亮,随他才能一起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辉。参加了多少次宴会,韩嵩从没有感受到这种奇特的感觉,也没有感受过这种气势——刘表身上是不会有的,他已经老了,荆州也已经老了。韩嵩不由想到了在许昌的曹操,那个人身上产生的气势,似乎一点也不弱于刘安,可是,在刘安这里,你只能感觉到刘安的气息,一点也找不到曹操的那种令人战战兢兢的感觉,心中觉得只是塌实,却有一种同在曹操面前一样的让人不由臣服的感觉
“韩大人从荆州远道而来,不说关山万里,说千里却也不为过,劳苦至极。今天,能够和众位文武英雄一起来见到荆州名士,并在舍下款待韩大人,实在是刘安的幸运,也是这雍州的幸运。我刘安先敬韩大人一杯。”说完,刘安微微一笑,看看手中的酒,一饮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