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安话音转变,再看刘安冷面如霜,顿时让心情已经放松下来的上庸官员心中一颤,停止了饮用,一时都静了下来。张允坐在王粲的旁边,心头突的一跳,知道自己害怕的事情还是要来了——虽然自己曾经预料过,可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会来到,然而,明明白白的,它来了。刘安首先将火烧到了王粲身上,自己身为迎接刘安入襄阳的使节,又受蔡瑁之命提调这上庸附近的荆北兵马,刘安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呢,张允心中不停地问讯自己。
“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恕下官不明白,还请大人指点。”身在局中的王粲看到刘安面色转变,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仿佛从炎热的夏天忽然到了数九寒冬,虽然一时让人接受不下来,可是刘安这句话一问,显然于自己是有相当大的祸患,不由他不抗争。王粲心头后悔自己托大,自以为在这上庸刘安不敢随便动手,可没想到得是,刘安真的敢动手——这个时候要走出这馆驿之门,只怕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还怎么走得了?
“王大人,你不明白?刘安以为王大人你明白得很。”刘安没有回答王粲的问话,先也反问,等了一下,然后才道,“好,我提示一点。刚才王大人喝第二杯酒的时候,曾经微微一起身谢酒,刘安却看到王大人腰下有一物隔袍突出,请问,那是什么?”
听到刘安这句话,张允立即明白了危机所在,不由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关系不到自己。
这一问,却问得王粲几乎哑口无言。他坐在那里,额头上刹时涌出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又打落到了衣服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安对这一点看得这么重,而又在这个时候发难——刘安提到的这个东西,是西域传来的一把匕首,外形不大,雕刻十分精美,自己作为饰物常常带在身上,也常常拿这把匕首向亲朋好友夸耀,自从离开了襄阳,自己身为这上庸的第一官员,随身佩带这匕首已经成了习惯,没想到得是,这匕首也同样是杀人的利器,而就因为这一点,刘安向自己发了难。
“既然王大人将它拿出来有难度,刘安也只好动手相助,还请王大人不要见怪。”刘安看王粲的震惊模样,心下十分明白,道。
说完,刘安拍了两下手,从帐外进来两名佩剑的军士,直接来到了王粲跟前,其中一名一弯腰,伸手从王粲长袍之下将匕首取了出来。王粲也想反抗,可等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到了刘安的军士手中,无济于事了。
“这只不过是一把装饰用的匕首,王粲素日都带在身边,就如同这手镯、项链一样平常,装饰品而已。刘大人,这匕首出现在腰下,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因为王粲平日就将它带在身边,也已经习惯了,刚才忘了摘下来,才让大人造成了误会,这是王粲的错,可是,若大人拿这一点给王粲扣上刺客的帽子,王粲平日佩带这匕首之事人尽皆知,天下士人定然不服。”震惊过后,王粲意图扭转这不利的形势,动起了口舌,道。
“王大人,我刘安不得不承认你会说。天下世人人尽皆知王大人你佩带匕首之事,那不管我刘安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从王大人你身上找出来匕首这件事的错都在我刘安身上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刘安也是这雍州之首,与荆州刘表刘景升刘大人也向来是平辈起坐,现在从地位上来说,最起码也与荆州刘琮刘刺史相等,这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我刘安要问的是,你在襄阳去见刘刺史的时候也天天随身带着这匕首?好,我刘安先相信你的话,认为你天天都带着这匕首。”说到这里,刘安冷冷一笑,不再看王粲,转而望向了张允,问道,“张将军,你来这上庸,真的是只为迎接刘安进入襄阳这一件事?”
听到刘安说相信王粲的话,张允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可是,听刘安转向自己的这一问,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张允偷眼去看对面刘安参军法正,却发现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显然相信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由两眼一闭,知道王粲已经完了,若是对答不好,自己也难以踏出这馆驿之门——无论自己说什么话,讲出什么样的道理来,王粲的结局都早已经确定,现在要知道的是自己有什么样的结局了。想到这里,张允脸上汗水也是涔涔而下。
“大人,张允罪该万死。张允来这上庸,确实是另有要事,就是奉蔡瑁蔡将军的命令,调集上庸周围兵马,以图谋大人。可这,小人是身在治下,不由张允自己做主啊。”张允道。到了这个时候,张允知道自己不能够再犹豫,立即选择了投靠刘安——这话蔡瑁虽然曾经说过,可是,蔡瑁又不是这个意思,蔡瑁的前提是刘安要动手荆州的话,可这个前提被张允删了去,就变成了蔡瑁主动危害刘安,这也就让王粲带有匕首的事跟刺杀有了必然的联系——事实上,张允是不敢说出这个前提。
“张将军身在治下,奉令行事那是身不由己,况且现在又已经认识到了犯下的错误,我刘安当然不会追究的。”怕死鬼就是怕死鬼,一到关键时刻就露出了小人的本质,心里虽然这样想,刘安却没有这样说,反而安慰起了张允,道。
“王大人,张将军的话你也听得很清楚,很难让刘安相信你此时带有匕首这件事跟你平常携带匕首的事观念上一样啊。喔,当然了,你还可以说我刘安是和张将军已经商议好的,可是,我们谁知道王大人你竟然不摘下自己的利器呢?”刘安冷冷看了看王粲,并不容他分辨,又接着道,“就算我们是商议好的,可你三日前收到蔡瑁急传而来的密信,与你佩带匕首这件事,应该有相当的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