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一响,高台上边横栏两旁的青年各自手一抖,落下一幅白底黑字的白卷,正是文试的题目,凝神一看明晃晃的两个大字“饮酒”写在上面。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十分宽裕,但也不苛刻。
“饮酒?得了题目的众人纷纷低头思索,冥思苦想,许多壮汉莽夫抓耳挠腮,状貌诡异,引得看台下的人一阵阵哄笑捧腹,那些汉子面皮一红,尴尬地模摸脑袋,嘿嘿干笑两声,蹑手蹑脚踱出场子,不做那要猴戏般丢人现眼的事儿了。
这一批人下去后,场中只刺下一小半人,不足干计,比起数月之前的烟雨楼文采大会,这场文采比试的人数实在不多。
此番大会虽号称文武大会,可毕竟来者以会武在先,基本都是武林人士除了花字世家的才子佳人,这些粗壮汉子会这些的有几个?计多武者都只站在一旁看看热闹,多数人虽然不是目不识丁,但离风雅二字,却还差得远了。
不少人心中暗骂上三宗那些老不死的好生奸诈,这场比试,完全就是花字世家三代子弟的表演赛嘛
不一会儿,花芦月,花落渊等人,都已经思索完毕,各自下笔有神。花字世家的文学底蕴,的确为当世巅峰,名流志士的数量虽比不得烟雨楼的盛会,质量却是大大地过云狂四困瞧了瞧暗暗赞叹,极短时间内快提笔的竟然就有十余人。
这一场比试,不但比创作的水准,也比时间,谁交得头卷,印象分绝对可以上升一个台阶当然交出来的东西不能一塌糊涂才是。
花秋霜一看到这个题目,心中的得意便全全嚣在脸上,再也无法掩饰,一张脸笑得春花朵朵开!
他日前想尽办法探听情况,但试题乃本家长老所出,这些人口风都紧得很,根本弄不到任何消息昨天夜间,只好让澹台青青随意拟了几个题目用作热手,谁知道竟然就真的对上了号!澹台青青拟的题目是酒,而如今的“饮酒”与之并无多大出入,花秋霜昨日所作三诗中,也唯有这最让他满意。
看到这个题目后,一旁澹台青青的脸上也涌出层层惊喜之色,在她看来这状兀之位,已是非花秋霜莫属。
花秋霜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在平日,这种即兴创作,他肯定比不上花芦月,可是如今他却因为运气而早有准备,只需推敲推敲,稍作改动便可用花芦月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胜过他,至于花落渊,他更没有放在眼里。
想象着自己获胜的样子,花秋霜眼睛里顿时冒出了绿油油的光芒;奋笔疾书,相当快地写完诗词,一搁毛笔,急急将悬挂的卷轴取下来,乐呵呵向着台旁的评审处那方走去。
四座大惊,香燃了尚不到三分之一,他竟然已经作好了”
花秋霜一个走动,在他旁边不远的花芦月等人便惊讶抬头,心里都在疑感暗骂,这是什么度!作诗会有这样快的吗?他是不是作弊了啊!
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去质疑长老堂对试题的保密工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秋霜一步一步走出去,心里一阵阵焦急,以花秋霜狐狸般的城府,没有足够的夺冠把握,他肯定是不会随便交上卷轴的,难道他真的灵感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了好诗好词?
不光是花落渊等人,连看台最上方的花梦影,还有那一干子坐在旁边的评委大儒都个个面露惊讶之色,究竟是怎样的诗啊,这是不是也太扯了些?众人的注意力当即纷纷凝聚到花秋霜的身上,人人都时他手中的白卷生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起。
花秋霜走到赛场尽头感觉到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心情舒畅大为愉悦,回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这头卷,
话没说完,斜里一个慢备斯理的清越声音就懒洋洋地打断了他:这头卷,本公子就不客气地拿下啦!
熟悉的语声从前方传来,花秋霜脸色一僵,瞳孔暮然皱缩,拿着卷轴的手一抖,险些把卷子落到了地上!就好像突然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他州刚钻出大片的白绸卷轴,如今才真切地看见,眼前这一排边的桌椅正中,一个个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文学大儒前面,蓦地钻出一名白衣豪面,一身气质绝世出尘的少年长身亚立,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挺拨卓越的劲松
少年修长的双手捧着一扎白卷“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先他一步放到桌上,一回,向着花秋霜露出一抹戏谑亲切的笑意,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轻视与不屑,无声地嘲笑。卷落桌上,才算交卷,一落定就是事实了!
这个能够把死人气活,叫圣人抓狂的小子,不是“月言公子是谁?
一片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花秋霜脑子里“轰地一响,不敢相信地一睁眼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心里疯狂地大吼了一声,该死的混蛋!你是故意的
何止是他,所有目睹这经典一瞬的人,都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众人不约而同浑身冒汗,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连向来冷如寒冰的花梦影此时也被她逗得险此乐翻在椅子上,双肩不住颤动,掩口闷笑不止,这个小捣蛋鬼还敢不敢再更坏一点。她是不把人气炸了不罢休啊,
云狂,她竟是硬生生赶在了花秋霜前面交上了答卷!
不早一分不晚半刻,就在花秋霜得意洋洋满面喜悦地走出来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时候,她笑嘻嘻地钻出,抬手,放下卷轴,轻描淡写地给可怜的花秋霜公子泼了一盆冷到不能再冷的水。
“真是遗憾啊花公子你好像慢了一步呢,不过干万别灰心,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下回赢的人说不定就是你啦。”笑嘻嘻地”啪!一声,张开银扇,云狂道貌岸然地鼓励他道,满眼热情洋溢。
花秋霜几乎没有背过气去,心中大骂,下次你个大头鬼,这种机会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次,下回还有这次的条件吗?你这个人神共愤的混蛋怎么不去死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作完诗了?难道她还有时间一直盯着自己不成?而且为什么她人到了自己前面,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这也太古怪了吧花秋霜眸光一动,随即察觉到了许多诡异之处,盯住云狂手中的卷轴,暗暗想着,这小子是在故意耍人么?以他之前表现出的自大狂妄,这种事情也未必干不出来,
直到此时,安静的人群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紧接着全场哗然震惊满座,
这个少年,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和当时第大宗上一宗的花字世家叫板啊!这简直是干百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儿番文武比试,大多数人从未想过和上三宗的人马起冲突,此时,她却走正面和上三宗的公子冲撞起来,还是硬碰硬地蛮牛撞,太嚣张了实在太嚣张了,
“是他月言公子,一澹台伊梦在下面捂住嘴巴,头疼地直跺脚:“那家伙又在玩什么鬼把戏!文采比不过人家,栓这个头卷有什么用?你就不能安稳一点,别让人担心吗!
花落渊和他身边的澹台璐璐双双急得几乎把头椽成了鸡窝有没有搞错?这人怎么突然就到了那边呢?他们不过少计因为创作诗词而走了一会儿神,这个家伙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钻出去了?老天,她是不是疯了啊!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三宗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的无礼,
上三宗明明暗暗的一干人等同样无法置信地瞪着云狂,许多已将不满之色频频露在了脸上,心情的差劲可想而知,这一个刚刚出语挑衅大出风头的少年,如今还真没人不认识,先是落了上三宗的面子,如今又莫名其妙抢了这个头卷,明按了存心挤兑他扪,任谁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就凭你还交头卷?哼,不是白卷吧?花秋霜板着脸冷笑。
一个坐在云狂正面的老者也吹胡子瞪眼睛道:“小子,老夫警告你,这里可是我宗门的地方别在这里胡乱闹场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你想清楚,要是现在收手,我宗还可以网开一面。”
老者的话可以说是众人的心声,花秋霜乃花字世家的杰出公子,这样的才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诗来,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又有多大能耐?众人一致认为,这个小子多半是故意来捣乱的。
“笑话,本公手才华盖世,也会承担不起。云狂时之冷冷一笑,银扇随手一挥,嚣张地指着花秋霜道你的诗词在哪里”既然你要先现一现,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把这个打头阵的机会让给你,则要看看你作的是什么传世佳作!”
真是不知好歹!一会儿看你拿不出东西怎么办!”几个长老低声愠怒地骂道。
“哼,本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才实学!”仿佛没有听出云狂话中的讽刺之意,花秋霜还是冷着面孔,一副自视甚高模样眼看着他手中的白卷展开,上面便是一排相当娟秀清爽端正好看的字迹:“春城儿女纵春游,醉绮层台笑上楼。满眼落花多少意,若何无个解春愁。”
一短小精悍的七言绝句,虽没有正面写到饮酒,但意境极为优雅动人,那醉绮”二字突出了饮酒后的心境,整个诗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憨意,却又不显得太过压抑,不得不说,花秋霜的诗词造诣,的确有不凡。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抚掌惊叹,大声叫好!一排边的评委齐齐为之鼓掌三声,脸露欣慰之色,自家手弟果然没有给他们丢脸啊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作出有这等意境的好诗,功力已然不薄。
“月言公子轮到你了你若是存心戏弄我上三宗,那便不要怪我们无情,花秋霜凉凉提醒道,挑衅地冲云狂得意冷笑,语声森寒吓人。
“诗,也值得你这般骄傲?我也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大家手笔!云狂傲然地淡淡一笑,随手轻轻一甩,将手中白卷展开,仅仅打开牛卷,便让观者齐齐一怔,再次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
“这是……画?”花秋霜怪叫一声,目光差点儿就此凝固!
“不错就是画,文试的比拼可没说不许用画,难道作画不也的一种么?轻盈的目光随意扫过,紧紧盯住画卷,目光炽热如获至宝的十余名评审,云狂微微一笑,黑亮眼睛里的目光却落到花梦影身上,传达着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感。
梦影哥哥,你看到了吗?
这是一幅水墨画淡雅动人,意境优美,引人入胜,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带着一股出尘的气息。画卷上,一条大江上接碧空,滚滚而来,气势恢宏,江边坐着一人墨长衫,正举着手,做出一个仰天饮酒的动作,逼真至极,灵动得简直就像是一个活人,
整幅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动感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鲜活,几乎找不出一点儿瑕疵寥寥数笔,却将那意境描绘得令人惊叹,俨然一派大家手笔,望一眼似乎是入了仙境。
画上的墨迹还未千,便实实在在说明了,这幅画的确是刚刚才出炉的,而画中的那个男子的身影,却是让上三宗的众人一阵眼熟,那是,
花落渊蓦头,不敢置信地朝着大看台的中央望去那里,花梦影也是一脸震惊之色,薄唇微张,久久不能言语,狂儿,你画的竟然是我!你竟然能够那样真切地将我画在了纸上,让人第一眼就能瞧出原来,你竟然是这般的了解我,
几名长老显然也注意到那个人物,老眼里存着深深的惊叹骇然,画中的人物明明就没有五官相貌她是如何做到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髓相似么?真个儿鬼斧神工!她难道达到了画中神匾的境界?